第76章 綠茶套路,我比你熟
  有人抬著擔架從身旁匆匆擦過,燕今被擔架的邊角撞了一下,重心不穩腳下踉蹌,手中裝著湯藥的碗晃蕩了一圈,她急著去護,還是潑灑出了大半。

  一些在地上,一些在手上。

  她蹙著眉,看著虎口處立刻猩紅開的那處皮膚,有些恍惚。

  “看不見人來人往,站在路中間發什麽呆。”話落下的時候,高大的身影已經步至跟前,盯著她手上紅到有些氣泡的傷口,容煜臉色黑沉。

  燕今被喝斥地瞬間清醒,反手就將手藏在了身後,藏起的還有一絲心緒不穩的浮躁,“一點小傷,我都不在乎,大驚小怪什麽。”

  她遞上剩下的半碗藥,“青硯說你去過藥爐區了,你怎麽沒來找我,虧得我還得親自給你拿藥過來。”

  容煜低冷的目光從黑漆漆的藥汁中緩緩移到她臉上,盯著那笑得無辜又略帶一絲討好的麵容上。

  討好,是因為心存愧疚,也是因為感謝他放過了十一。

  她的笑容和好意,驕傲和隱忍,親昵和熟稔,都是因為一個男人。

  “這位就是啊滿公子吧。”細語輕聆,少女俏皮的笑映入眼簾。

  比在遠處看,還要鮮明動人,惹人憐愛。

  美人主動招呼,沒有拒絕的道理。

  燕今大方點頭,“是我。”

  “久仰大名哦,小女子是興旺村裏唯一的女大夫,落櫻。”

  “落櫻姑娘長相不俗,談吐上佳,看著不像是這小小的閉塞村落能養出的水靈瑰麗。”

  落櫻看了眼身側的男人,揚唇輕笑,“阿滿公子果然心思縝密,玲瓏通透,不瞞你們,我來自北境地界外的東疏,因家中變故,被迫逃離,是去年來的興旺村,覺得此處寧靜祥和,便落腳於此,沒想到一年不到,村名就慘遭橫禍。”

  倒是大方幹脆,以如今緊張的形式,還能直言東疏,是真不怕這位大焱戰神將她就地正法了。

  燕今想到剛剛兩人就差相互依偎著的親昵,突然明白了,人家幹脆的底氣是什麽。

  “阿滿公子,今日你帶來的藥方真正神奇,病患喝了之後,大多都穩定了病情,但我剛剛細細查看了一番,覺得你藥中有一味藥材是偏重了,喝起來的口感有些酸澀,一些老人孩子難以下咽,於是我便自作主張地換了劑量,你不會怪我吧。”

  她從昨晚上才臨時配出來的藥房,馬不停蹄就讓將士抬著來的興旺村,哪有時間仔細整改,完全是顧忌到瘟疫情況嚴重,先控製住病情不要蔓延再說,這種時候,誰還會想到口感的問題。

  倒是被這小妮子討了便宜。

  反正也是治病救人,急人所急,燕今笑笑,“怎麽會,大家都是大夫,想著的都是為了病人好,落櫻姑娘這般細節體貼,阿滿莽夫一個,自愧不如。”

  落櫻眉眼彎彎,目光落在燕今手上的湯藥上,意味深長,“那你這碗為將軍熬的藥便算了吧,我那剛好用新劑量熬了一碗,將軍就喝我那個吧。”

  說著,也不管燕今做何感想,眼神不由看向身旁的容煜,雙腮透著淡淡的紅暈,“將軍,您剛剛也聞過了,覺得味道很不錯不是嗎?”

  燕今微垂了眼睫,擋下的清眸內,有戲謔的光一閃而過。

  她仔細斟酌,連夜配的藥方,她擅自改了口感,便如同整個藥方配置都是她的功勞一般。

  她眼觀鼻鼻觀心,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這配方,如此熟悉,透著撲鼻的茶香。

  燕今暈開笑,本來都是為病人著想,她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改就改了,但是你非要來踩我一腳,那就怪不了我直接踩到你頭上。

  她抬手,在容煜還沒來得及開口前,故意用剛剛燙傷的手將人拉住,笑意盈然道,“將軍是身經百戰的大焱戰神,難不成這點苦澀都無法忍,落櫻姑娘作為東疏人,卻如此貶低我大焱戰神,居心何在?看不起將軍還是看不上我大焱?”

  落櫻臉色難看地抿著唇,清亮的眼眸轉眼便氤氳開水霧,“將軍,落櫻絕對沒有看不起的意思,又怎麽敢貶低大焱,阿滿兄弟言辭如此心機,不過是改了你一味藥的劑量,便這般要置落櫻於死地嗎?”

  哦喲,欺負他現在是男兒身,跟她玩楚楚可憐這一套呢。

  燕今看了一眼容煜,心中戲謔更重。

  美人淚英雄刀,身邊這頭英雄久久不說話,是心疼壞了吧。

  都說戰神翊王寡情冷心,瞧瞧這默不吭聲的德行,她看哪裏冷了,不要太熱,隻怕都要燒起來了。

  “將軍,啊滿真是慚愧,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隻是兩句耿直一點的話就惹的美人傷心,罷了,隻怕落櫻姑娘這眼淚也不是為我掉的,至於值不值錢可全看將軍你的意思了。”

  說罷,看了眼手中已經快涼透的藥汁,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好心驢肝肺,一文不值。

  “去哪兒?”

  已經走了兩步的燕今扭頭,理所當然道,“倒了啊,都涼了,落櫻姑娘可為將軍熬製了又暖又熱又甜心的新藥湯,將軍快些喝,可別辜負了人家的眼淚。”

  容煜的視線從她的手上的燙傷又落在她腳上都溢髒了血水的布鞋,身上的衣裳也沒來得及換,摻著糊開已經風幹的血跡,又髒又邋遢。

  他低了低視線,兩步走了過去,撈過她手中完全涼透的藥湯,仰頭便一口見了底。

  喝完,他盯著碗底,“有點甜。”

  燕今忍了忍,將唇抿進去,兩個淺淺的酒窩卻露了出來。

  容煜看在眼裏,皺著的眉頭忍不住拉平了起來,他轉身看著泫然欲泣的落櫻,直男地毫不留情,“阿滿的藥方更甜一點。”

  落櫻抖了抖唇角,似乎在強忍著什麽,最後什麽也沒說,行了個禮,匆匆扭頭離開。

  “嘖,將軍這嘴比我還毒呢,看不出人家對你有想法嗎?”

  容煜:???

  “本王沒有想法。”

  是,你有想法的隻有燕安語。

  燕今撇嘴腹誹。

  “腳受傷了怎麽不上藥?”

  燕今低頭看了一眼,最痛的那會已經熬過去了,現在血水都凝了,她聳聳肩,故意調侃他,“這不是等著將軍給我上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