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腦袋被豬拱了
  韶王所居主樓清華院的主臥內,龍鳳雙燭,疊影似火。

  床上的燕安語撐起酥軟的身子骨,含春的眉目加之半遮半掩的搖曳風情,儼然一朵難抵雨露的搖墜嬌花。

  “小姐……”

  聽見聲響她秀眉微緊卻沒有馬上起身,而是謹慎地側眸望了一眼裏頭好夢正酣的容爍,這才慢條斯理地披上寢衣開了門。

  貼身丫鬟冬迎迫不及待要開口,被燕安語擋了手才警覺地閉了嘴。

  兩人走至外廳,燕安語才姍姍落座,給自己斟了杯茶,“何事慌張成這樣?”

  “小姐,翊王離開京城了。”

  茶盞入了一半茶水便停了,“何故?”

  “奴婢聽聞是北境之地突生叛亂之匪,翊王連夜麵聖,回來之後隻匆匆去了一趟玄機營見了一麵其恩師鎮國統帥薛華晏大將軍便領了五百親兵馬不停蹄離開了京城。”

  燕安語僵滯。

  鎮北將軍授封那天,北境便被統管於容煜手下,看似皇恩浩蕩的潑天賞賜,但誰都心知肚明,北境天塹之地,縱隔濠江,天氣陰晴極端,土地多難耕,致使流民難民橫肆,不僅如此,濠江相隔的來虎鎮,便是大焱和東疏交界密林,林中多猛禽凶獸,長年不得安生。

  本就是是非之地,並不差一時半會,又何況今夜是他的新婚之夜,何故一刻不待地連夜離開盛京?

  思及此,手中的杯盞被悄然攥緊。

  預止,你當真是恨透了我?竟這般迫不及待,決絕意冷。

  冬迎見狀,俯身勸慰,“小姐,聖意難違,此事本就與你無關,翊王殿下會離開一是皇命,二是那村婦,你無需耿耿於懷,將愧責攬於自身。”

  燕安語黯然輕喃,“我都明白,夜深了,退下吧,此事莫要在韶王殿下跟前提起。”

  “冬迎明白。”

  “對了,明日是太後謝佛禮,姐姐初入深宮,想必手裏沒有趁手的獻禮,將我前幾日新得的百獸圖仔細備好,明日便送去給姐姐吧。”

  “小姐菩薩心腸,這般姐妹情深,想必定能彌補翊王妃新婚夜便落了獨守空房的落寞心傷。”

  “少胡言,這話可莫要在姐姐麵前說,平添她心中傷痛,快下去準備吧。”

  冬迎眼觀鼻鼻觀心,了然點頭,“奴婢這就去辦。”

  門一開一合,室內恢複靜謐。

  燕安語纖指拈杯,若有所思,太過專注,身後的主臥門嘎啦輕響都沒聽見。

  待反應過來之時,纖細腰身已被騰空攬抱壓在了桌麵上,男人粗啞的氣息撲麵而來。

  “殿下。”她驚呼一聲,麵染紅緋,嬌豔不可方物,看的容爍呼吸漸濃,“好語兒,你告訴本王,本王是不是在做夢?”

  燕安語滿眼迷蒙的笑,蔥白纖指輕撫男人的眉眼,似是描摹著一件心尖至寶,“怎麽會是做夢呢,語兒是殿下的妻,我們敬拜過父皇母後,上告過天地,還行過……”

  她滿麵羞澀小意,皆是難以啟齒的欲語還休。

  容爍早已欲罷不能,緊緊抱住嬌花嫩蕊似的美人發了狠地折騰。

  燕安語默默咬牙,心裏卻一遍遍喊著,阿止……阿止……

  似乎隻有這樣,身上的男人也就變成了心中想的他。

  *

  燕今睡了個好覺,外頭的天還灰蒙蒙,她就麻利地起身,將身上纏七扭八的衣裙撕了個七七八八,然後利索地做了簡單修改,裙子還是長裙,隻是不拖地絆腳了,袖子還是袖子,隻是不一揮就漏風了,收成了窄袖。

  她知道古人的迂腐和教條,也不會傻到將自己的手腳全都暴露在外讓人指手畫腳地詬病。

  出了門,找到了院子裏頭的井,旁邊放著木桶,她卷了兩截袖子,上手打水洗漱。

  “早飯拿過來了,過來吃了還要去給蕭老夫人敬茶請安。”

  聽這趾高氣昂的聲音,燕今站起身甩了甩手,轉頭看了眼門廊上滿臉躁鬱懶得掩飾的香玉以及她手中端著的一碗薄粥和一疊醃菜。

  她眉眼輕彎,“拿屋裏去吧,我在裏頭吃。”

  香玉冷哼一聲,屁股一扭就進了屋。

  逼仄的空間,簡陋的陳設,與她那下人房一般無二,看到這,香玉冷冷嗤嘴,昨晚上意欲引誘容煜卻連東院大門都沒靠近就被守門將士轟出來的難堪瞬間煙消雲散了。

  “好歹我也是在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人,將我指給你那是夫人給你的體麵,你倒好,新婚夜都留不住王爺,還叫人連夜離了京,你叫外人如何看待老爺夫人,如何指摘我們燕家?”

  燕今提了提筷子,微微一笑,“我們燕家?難不成你也跟我一樣,是我爹外頭的女兒?”

  香玉被堵的一窒,轉頭看著燕今沒事人一樣徑自吃上了,氣的不行,口不擇言道,“你不怕羞辱,我還怕難看呢,這麽點磕磣東西就饞成這樣,山雞就是山雞,飛上枝頭也成不了鳳凰。”

  燕今點點頭,被醃菜鹹的呲牙咧嘴,“嗯,山雞就山雞吧,山雞也得吃喝拉撒,我不吃這個你有好吃的給我?”

  香玉:……

  簡直爛泥扶不上牆!

  醃菜是咽不下去了,把清粥刮進肚好歹墊了個半飽。

  剛要起身,院落外傳來下人恭敬的聲音,“參見王妃。”

  燕今搭了門出來。

  “老奴等人是東院的管事嬤嬤,奴婢姓劉,這兩位是陳嬤嬤和於嬤嬤。”

  這三人裝束不似府中其他嬤嬤,全是勁裝窄袖,看著沉斂利落,每人的手裏都端著厚重的托盤,上頭放了不少好東西。

  “如果我沒記錯,東院就是你們王爺的院落?”

  “您是王妃,王爺的正妻,自是和王爺不分你我。”

  現在會說不分你我了,昨兒個新婚大喜,怎麽沒人來說呢?

  老太太倒是挺會審時度勢的。

  燕今微笑道,“所以你們是來接我回東院?”

  劉嬤嬤恭敬頷首。

  “好啊好啊,各位嬤嬤稍等,我們這就收拾東西回東院。”燕今還沒開口,身後的香玉按捺不住了。

  亢奮的好似接的人是她一般。

  燕今晲了她一眼,轉而笑道,“各位嬤嬤有心了,但這地方燕今實在喜歡的緊,不想再來回折騰了,這些衣服首飾我收下,母親那邊我會親自去交代,有勞各位了。”

  三位嬤嬤麵麵相覷,他們是東院的人,也是受命保護蕭老夫人的人,既然燕今執意,她們也無法,“既如此,老奴便命人重新修葺此處,晚些時日再派些人手過來伺候。”

  確實破,翻修一下也好,燕今沒意見。

  人前腳才走,香玉後腳就跳腳了,“送到嘴邊的龍肉也不知道吃?是不是腦袋被豬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