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邊疆之行
  夜亦謹猜到葉冰凝已經離開了京城,那她大約也得不到自己今天放出去的消息了。他心中一片失落,他想,葉冰凝就像是一片浮萍,短暫的在夜王府寄居了一段時間,但隻要她隨流水一走,便留不下任何痕跡。

  是啊,沒有留下一點點痕跡。夜亦謹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人,不知道她每次出門到底去了哪裏,不知道她為什麽能甩得掉王府的暗衛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知道她對自己究竟是什麽感情。

  但現在,他也找不到葉冰凝,朝她要答案了。

  玄一找到夜亦謹的時候,就看見自家王爺看著王妃的院落在失魂落魄地發呆,他心中長歎一聲:這都什麽事兒啊,為什麽最近那麽多倒黴又複雜的事情都一起發生,換成他是王爺,估計早就喘不過氣了吧。

  但玄一靜靜地陪著夜亦謹站了一會兒後,還是打斷了夜亦謹發呆,把自己來的目的稟告給夜王了:“王爺,之前您本要接見長樂坊的探子,但被王妃的事情耽擱了,如今那邊又有了新的發現要稟報,已經在王爺書房等著了。”

  夜亦謹沒有回頭看他,嗓音低啞,仿佛有些疲憊:“本王知道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葉冰凝的房間,轉身去了書房。

  “你說什麽?長樂坊那隊人馬背後之人是兵部尚書黎稟元?!”

  夜亦謹聽了手下探子掌握的消息,震驚得拍桌而起。要給葉冰凝下毒的背後之人是兵部尚書?!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稟王爺,小的不敢開玩笑。小的已經查清,那秦安之子被設計欠下賭債是賭坊中人做的,但是被扣押在密室中是黎尚書的私兵做的。賭坊是朝中官員在背後合力支撐,為的是洗白自己在朝中貪墨、受賄得來的金銀。但那黎稟元的私兵具體是做什麽的,賭坊中人並不知曉。黎稟元手中這兩股力量是分開的,大概是各有各的用處,而且他那支私兵隱藏得極好,您與王妃那日在賭坊中鬧事,若非黎稟元在上朝而不是在賭坊,那支私兵大概不會暴露出來。”

  “屬下還查到,這黎稟元的私兵竟都曾是軍營中趕出來的,要麽在外品行不端,要麽就是在軍營觸犯了軍紀。”

  夜亦謹治軍嚴明,向來容不得軍中有小人,發現了手底下兵將偷雞摸狗,便打幾十軍棍趕出去。沒想到這些人竟然被黎稟元搜羅到了一起,這個兵部尚書以權謀私,竟然用這些人來對付他。

  聯係起邊疆赫哲昀與京官勾結之事,夜亦謹眼神一冷:“你們再去查查,這黎稟元手底下有沒有什麽人與邊疆有關。”他似是想起了什麽,補充道:“包括他手下人的家人、他名下的產業、生意、商隊,多派些人盯著。但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屬下明白!”

  探子行禮退出書房,隱沒在黑暗中。夜亦謹盯著門外濃重的夜色,眼神越來越暗。

  這廂葉冰凝已經離開京城半個月了,她帶著一大一小走走停停,一邊欣賞壯麗的山河風光,一邊……不斷闖禍。

  先是葉冰凝非要在山中采菌子,招惹了猛虎,幾人被追得魂飛魄散,差點葬身虎口。幸好段雪岩武功高強,將那老虎引開,葉冰凝趁機用暗器將它毒暈,三人才僥幸留下一條小命。

  然後是葉冰凝說沼澤中有劇毒無比的蛇類,此時正好趁它冬眠要抓來入藥,不聽自家徒弟和護衛的勸告,莽莽撞撞地跳下去,結果陷入泥潭。天氣又冷,她下去一會兒就被凍僵,動都動不了,還是段雪岩用繩子把她拉出來的。

  還有今日,外麵明明在下著迷人眼的大雪,她卻鬧著要來山中賞雪景,結果找不到下山的路,三個人在破廟裏哆哆嗦嗦地擠成一團。蘇綰琴和段雪岩十分糟心,拿記吃不記打的葉冰凝沒有辦法。

  段雪岩被推到前麵擋住外麵吹來的風,他凍得口齒不清:“小祖棱,下次……咱們還四不要……來三桑看雪了,我覺得……在客讚裏看……就挺好的……”

  葉冰凝縮成一團,搓著手瘋狂嗬氣:“知道了知道了。”她躲避著段雪岩和蘇綰琴的目光,臉上的悔色太過明顯。

  她哪知道上了山會什麽都看不清,連路都被雪蓋掉。此情此景讓她忽然想起之前在白露山中,她和聽雪樓的刺客頭子吳汝州在林子裏迷路的場景,不禁噗嗤一笑。她這一笑十分欠揍,但鼓起的小臉蛋又白皙中透出坨紅,看起來手感必定很好。

  然後葉冰凝的徒弟蘇綰琴就膽大包天地揉了,她的手冰的要命,把葉冰凝凍得一哆嗦。

  葉冰凝張牙舞爪地回擊,把蘇綰琴玉雪可愛的小臉當黏麵團兒一樣放肆地搓捏揉按:“敢不敢對師傅這麽無禮了?”

  蘇綰琴眼淚汪汪:“不敢了不敢了。”

  兩人又鬧了好一會兒才停下,這時山中的雪也停了,幾人走出破廟,摸索著下山的路。葉冰凝深吸了一口雪後的空氣,雖寒冷無比,卻清新得如同能滌蕩體內所有的濁氣。

  段雪岩走在最前麵,小心翼翼地探著路,生怕踩到被雪層隱藏起來的陷阱。不怪他走得慢,因為山中多有打獵之人設下的捕獵陷阱。他正全神貫注,卻聽得一聲幽幽的歎息從他身後傳來,激起他一陣雞皮疙瘩。

  葉冰凝歎完氣,望了望天上的烏雲,開口問道:“雪岩,今日是什麽日子了?”

  段雪岩眼神迷惘:“好像,十二月初八了。”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屬下也不太確定,不過大概就是這個日子吧。”

  葉冰凝喃喃到:“是麽,十二月初八了呀……”如此說來,年采兒的生辰,也沒有幾天了。皇帝曾答允她在她的生辰宴上為她指婚。

  葉冰凝抿了抿嘴,眼神微黯,不知道年采兒和那個人怎麽樣了,她是否已經如願以償,做了夜王府的王妃呢?或者,在她的生辰宴上,皇帝會把她指給夜亦謹做王妃麽?

  蘇綰琴好像看出了她突然的不開心,便扯扯她的小手,對葉冰凝露出個明媚傻氣的笑容:“師父在想什麽?”

  葉冰凝一下被她逗笑,伸手把她臉上的劉海都揉得亂糟糟的:“沒什麽。”

  是呀,她已經走了,夜亦謹再有什麽事情也與她無關了。隻待將來集齊藥材,幫他解了毒,他們又毫無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