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初吻
  “你的箭術是誰教的?”她做完,問了他一句。

  “王守少保。”

  簡安月想了想:“王守少保是百步穿楊天下無雙的神箭手,那看來是你這個徒弟的問題了。”

  李叡小聲聲辯:“我也不是這般沒有造詣吧?”

  “至少你文理學得還行,大陳的江山自有出眾的武將來守,你要做的是守護住廟堂。這世間能夠保護心愛事物的方式,不僅僅是靠蠻力一種。”

  李叡正想回話。

  四周竄出一堆人馬出來。

  李琰和兩個箭童子也趕到了。

  “皇兄,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你看看把你的箭童子嚇成什麽樣了!若不是碰見我,他差點就要當場以死謝罪。”也隻有李琰敢跟李叡興師問罪了。

  他身邊跟著的一個箭童子已經被嚇得唇色發白,汗如雨下。

  李叡:“我聞到了花香,於是循著味道而來。”

  “那你也不能單獨行動啊!”

  李叡藏起寶貝似的:“這朵花,是世間最妙的一朵,獨一無二,無與倫比,她的芬芳隻能由我來采,也隻能我來聞。”

  李琰還想發難。

  四周又冒出一堆人馬出來。

  幾個公子和統分將到了。

  三個公子都是五獸將的形態,一隻雲鷹,一隻雪熊,一隻金虎。

  “安月?”簡平星第一時間來到妹妹身邊,“你怎麽在這裏?”

  “我本來要來找你的。”

  楊高波和那個金虎將過來給李叡行禮:“殿下。”

  李叡還沒開口,李琰先大聲嚷嚷起來:“你們幾個作弊!居然變成五獸將的形態捉獵物!按照規定,要取消成績。”

  三人急忙反應過來,趕緊化回原型,臉上閃過窘迫。

  簡安月上前來替哥哥開脫:“他們肯定是聞到了太子殿下的味道和血腥味,擔心太子有什麽危險,特意前來護駕的。”

  李琰:“真的嗎?你們不是追著野豬來的?”

  她過去蹭了蹭楊高波的手臂:“高波哥,你是雪熊,嗅覺最靈敏,你是不是我說的這樣?”

  “是的,是的。我們幾個是擔心殿下安危。”楊高波反應過來,急忙點頭。

  太子殿下本人靜靜地看著幾人配合解釋。

  “皇兄,這隻野豬是你殺死的嗎?”

  “啊?”李叡遲疑了一下,看見簡安月的眼神暗示,“是的,是我殺的。”

  李琰跑過來查看李叡的情況:“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

  李琰抓過他,仔細看呀看,忽然哎呀一聲喊起來。

  “你臉上這一點紅印子是什麽?出血了嗎?”

  楊高波也過來瞅了瞅,思索片刻。

  “這好像是唇印。”

  簡安月衝過來抬手擦李叡的臉,把痕跡抹去:“你們看錯了。肯定是野豬血。”

  被兩個不開竅的這樣一說,她的臉頰飄起一點紅。

  簡平星過去,看了看野豬腦袋被貫穿一箭雙目的慘樣,當即就發現了是自家小妹的傑作。

  他看向她,有些責備之意,他完全沒想到妹妹殺死了野豬。

  最開始,他隻答應讓她偷偷溜進來,第一時間來跟自己會合,然後一起去捉野雞的,根本沒想讓她來對戰野豬。

  其實,他的責備之意不是因為這個,相反的,他還挺自豪妹妹的武力尚佳。他隻是有些氣,妹妹來了之後居然不是第一時間來找他,而是跟其他家的豬廝混。

  不過,對於她跟太子在一起出現這事,簡平星絲毫不意外。

  簡平星好像看見自家院子裏種的唯一一顆小白菜,水靈靈的才長好,結果被不知何時偷偷溜進來的一頭小黃豬覬覦上了,隨時想趁人不注意就上去拱一下,而自己拿著棍子還不能趕,因為這是地主家養的小黃豬。

  由於女眷入場,野豬又死了,於是幾人的比賽臨時中止,商量讓簡平星先送妹妹回去。

  簡安月雖然不情不願,但沒辦法,拗不過規矩和幾個公子,隻得同意。

  誰知,李叡主動攬下了活。

  “我反正已經殺了野豬,取得十分,我滿足了。正好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會兒。”

  “聽殿下的意思。”眾人上馬欲離場。

  簡安月望著哥哥,拿眼神跟他求助。

  她哥哥也無奈啊,隻能托李叡照顧好她。

  李叡:“放心吧。”

  幾人走了。

  隻餘下李叡簡安月還有李叡的箭童子。

  簡安月的馬兒不知何時不見了。

  “可能是剛剛混亂之中被野豬嚇跑了。”李叡轉頭,喊那個箭童子,“應當跑得還不遠,你去幫簡小姐把馬找回來。”

  箭童子得令走了。

  現場隻剩下他和她。

  簡安月轉身:“我去幫他找找。”

  李叡:“找什麽?”

  “我的馬呀。”

  “不是在這裏嗎?”李叡拍了拍自己的墨將軍。

  “這是您的禦駕,小女可不敢亂認。況且我的馬是一匹白馬。”

  “白馬是馬,黑馬也是馬,所以黑馬就是白馬。”

  簡安月差點被李叡的理論繞進去,她啞然失笑:“太子真是,聰明絕頂。”

  “快來,等他回來跟上就不好了。”李叡向簡安月伸出手,示意她過來。

  “你是故意支開箭童子的?”

  李叡嘴角彎彎:“我帶你去個地方。”

  林風穿葉,她心裏也刮起柔風。

  半推半就,簡安月騎上墨將軍。

  她剛坐穩,李叡的手也搭上馬鞍,一下跨了上來。

  “你幹什麽?”

  “我要上馬啊。”

  簡安月的臉紅了:“我還以為你要把馬讓給我,你在下麵走路牽著馬呢。”

  “敢讓本太子牽馬的,你是頭一個。”李叡上來,坐到了簡安月身後。

  二人的距離一下消失,變得親密無間。

  李叡的手從簡安月身後繞過來,拉住了韁繩。一陣帶著酥麻的奇妙感受從簡安月背後傳來,她拘謹地捏著兩隻手。

  少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牽好韁繩。”

  簡安月的身子頓時僵住,她愣愣地聽話照做了。

  “你是第二個與本太子同乘的女子。”

  “第一個是誰?”簡安月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剛問完,她有點後悔,因為感覺她很在意似的,在他話音剛落時就緊接詢問。

  李叡叫起墨將軍,眉宇間愉悅寫得清清楚楚。

  “你覺得是誰?”

  簡安月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馬頭:“不知道,不關我事。”

  “是我小妹。”李叡的聲音滿是笑意,“她剛學騎馬時害怕,喊我陪她一段。”

  “喔。”簡安月的心裏居然有種大石落地的感覺,緊接著為自己剛剛的失態感到臉紅窘迫起來。

  李叡的手環在簡安月身側,像是擁她在懷裏一般,她一動不敢動。

  殊不知,她身後的少年比她還要緊張,捏住韁繩的手手心裏已經攢滿了汗滴。

  前方傳來動靜。

  李叡本來想避開聲音的,可簡安月有些好奇的樣子,於是他又調轉了方向,偷偷過去看了一眼。

  簡安月剛剛還以為看錯了,事實證明,她從爹爹那裏繼承來的超常視力絕對可靠。

  隻見在他們躲藏的不遠處,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影。

  女的,他們都認識,是徐暖夕。

  男的,他們也都認識,是顧裴衣。

  簡安月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看見他們兩個。

  她不是驚訝於他們二人相識,而是沒想到他們會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相熟。

  熟到已經親密互動的程度。

  他們看到徐暖夕主動抱住了顧裴衣。

  簡安月捂住嘴巴,對於這方麵,她真的很遲鈍。

  原來顧裴衣的心上人居然是徐暖夕。

  她記起來了,顧裴衣說過,他的心上人喜歡紫色,他今天還摘了一朵花送給他心上人,而徐暖夕頭上不正是戴著一朵紫桔梗嗎?

  二人周圍堆滿了作為獵物被射中的飛禽。顧裴衣一看就是偏修文科的書生,這些應當不是他打來的。

  怪不得徐暖夕也要溜進來,原來是替顧裴衣舞弊來了。

  看見簡安月無比驚訝捂住嘴的樣子,李叡心下有些異樣。

  二人又偷偷溜走了。

  等到看不見他們時,簡安月尚未從震驚裏抽回思緒。

  李叡:“你這麽驚訝嗎?為何這麽大反應?”

  “你知道他們的事嗎?”

  “知道啊。徐暖夕一直很喜歡顧尚書家的二公子,不過,對方對她似乎不是很熱情,還說已經有心上人了。”

  “他可能隻是害羞,或是不知怎麽做。”

  李叡問她:“你怎麽知道?”

  簡安月垂眸,神色晦澀。

  他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心裏吊上一塊石子。

  “你也喜歡他嗎?”

  簡安月沒有反應過來,隻聽到喜歡二字,頓時敏感起來,急忙問道:“誰?我喜歡誰?”

  “那個姓顧的,我忘記叫什麽了。”

  “怎麽可能?”

  “你辯駁得毫不猶豫,定是有鬼!”

  簡安月迷惑:“什麽鬼?算上剛剛,我跟他就見過三次,第二次還是今天在靶場。”

  “真的嗎?”李叡遲疑,“你不喜歡他?”

  “顧公子的確是好,長相好,出身也不錯,性格、品性、談吐什麽的,也都招人喜歡。”

  聽到這裏,李叡握住韁繩的手默默收緊了些。

  他腿下一加力,墨將軍加快了速度朝前奔去,驚得簡安月晃動了一下,往後靠在了他的懷裏。

  李叡接住她,這才不似剛剛那般臉色難看。

  “比我長相還好?比我出身還好?比我還招人喜歡?”

  “殿下說笑了。”

  李叡又問道:“他既是這麽好的人,你就沒動心?”

  “沒有。”

  “我跟你說,男人都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別看表麵是個正人君子,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色色的事情。”

  簡安月哭笑不得:“顧公子人挺好的,不然暖兮也不能心悅於他。你信不過他,還信不過暖兮看人的本事嗎?”

  李叡不作聲了。但簡安月好像聽到了他輕輕哼了一聲。

  他們走啊走,快要走出林子了。

  “你要帶我去哪裏?”

  “你到了就知道了。”

  終於,二人穿透樹林的阻礙,衝進開闊之中。

  墨將軍疾馳於一片草甸之上,微風蕩起碧海波浪,拂過少年少女的臉,也吹過心田。

  李叡看向天幕,一盤日輪立於山巔。

  “還沒日落。我們到了地方可能要等一會會。”

  他帶著她到了一處山坡,放眼望去,將獵場美景盡收眼底。

  遠山青黛處,重重疊疊明明滅滅。

  李叡:“從這裏看夕陽格外美。”

  二人下馬,尋了處平坦的地方席地而坐。

  “你等一下。”

  李叡忽然跑開,四周轉了一圈,過了一會兒,帶回來一把不知名的各色小野花。

  接著,他編了一個小花環,把它戴去簡安月頭上。

  “你還會這個呢?”簡安月有些驚喜。

  “我小時候跟一個愛翻牆的小女孩學的。她爹爹是戍邊大將軍。”

  李叡眉眼深深,凝視她。

  她心中深處被戳中:“我怎麽不記得教過你編花環?”

  李叡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因為你笨。想不清楚事情還記不清楚事情。”

  簡安月護住頭,望向天邊。

  天邊片片夕陽輕掛,金烏漸沉。

  “真美啊!若是這一片都開滿鮮花的話,說是仙境也不為過了!”

  她無意的一句話,被身邊的少年悄悄地記在了心裏。

  她看著夕陽,他看著她。

  簡安月側頭,撞進他眼中深情。

  晚風柔起,熏得人有些醉意。

  氣氛剛剛好,無需多言,就讓風兒代替他們,將所有的悸動都訴與對方。

  “李叡。”

  “我在。”

  她鼓起勇氣,捏緊衣角:“我有事要問你……”

  “噓。”李叡抬起指尖,按住了她的唇,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

  他眼裏亮起一點星辰,一如每一回他深望她時,充斥著柔意。可他拚盡了力氣去壓抑心中狂亂的感情,努力不讓它們傾瀉。

  他不敢聽她說完,他害怕會聽到自己不願接受的話語,於是寧願選擇保持這份未知,不去揭開,便不會背負悲傷。

  至少,這一刻,是獨屬於他們二人的天地。

  李叡的手緩緩收了回來,放在身邊。

  他望向遠處殘留的一點紅光,就如心間那一點點的希望。

  忽然間,小指處傳來異樣酥麻。

  接著,什麽東西附上了他的手背。

  李叡低頭,看見了簡安月的手,不知何時輕輕牽住了自己,有些拘謹但萬分堅定。

  日光徹底消散,他感覺幾乎是瞬間,夕陽魚白便被深藍取而代之。某處,冰輪接替金輪照應著他們。

  他陷入她眼中的陷阱,不可自拔。

  他向她靠攏過去。

  下一刻,二人的唇瓣貼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