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西語的勿忘我 沒有她活著就沒有意義
  黑雲翻滾,迷霧滔滔。

  極盡深夜中最黑暗的時刻,高空中的殘月已然被黑雲盡數籠罩,利風卷著灰塵在地麵上打轉。

  “嚓-”

  “沙沙--”

  落葉在其中急速翻湧,沙沙作響,叫人心頭發悶。

  “公子,難不成是有人在順水推舟陰了我們?”

  下陰手?

  蘭浮釧兩指在輪椅扶手上撚揉著,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就算是用陰招,也不同於揣奸把滑的偽君子。

  這一次,左不過就是順水推舟而已,蘭家不是沒有動手,隻是蘇家出麵帶著“東西”上門要保下對方,所以中途間斷。

  再者,這個節骨眼上,蘭家又是城內人人忌諱的角色,總署局莫名有人離職,就算是與蘭家無關,但又有誰會相信?

  他要算計你,千百種方式,且定會公開動手,不屑隱藏。

  你知道誰在背後弄了你,可是待到回神,卻已無力回天,他根本不會給對方應對的機會。

  “帝都,究竟有沒有一個叫做秦澤勵的人。”半晌,蘭浮釧輕輕呢喃著,似是在自言自語。

  “轟隆隆!”忽然,一道驚雷劈下。

  生生斷開了如濃墨般的黑雲,熾光灼目,瞬間點亮了上空,但......太過耀眼卻叫人膽寒。

  良久。

  “公子,那我們還要不要去查那位秦隊?”

  聞聲,蘭浮釧唇角那抹弧度漸冷。

  從信號網被毀開始,一步接著一步,皆是緊踩著蘭家底線而過,如果僅僅是帝都人憑著查來的資料,怎麽可能如此精準?

  最初,他便猜測對方極有可能在帝都與雲溪城內明暗麵通吃,要麽,就是聯邦境內還有他不知道的勢力。

  但,這種可能性為零。

  他遊走在暗麵多年,聯邦境內的勢力分布蘭家很清楚。

  而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程家出事後,那波帝都勢力馬不停蹄地趕回來。

  哪怕,最後蘭家沒能定位到對方的精準信號,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

  一個從帝都來的人,在雲溪城攪弄風雲,不論出於何種目的,他蘭浮釧都不會相信對方是心血來潮。

  查?

  必定也是铩羽而歸,同時也極有可能弄巧成拙。

  “這世上沒有神仙,總會露出線索的。”涼夜森森,襯得蘭浮釧原本清冽的聲音更具寒意。

  ......

  與此同時,帝都卻是淡月疏星,彎月深藏在濃濃暮色中,若隱若顯,乍明乍暗,閃動的瞬間似瓊珶般耀眼。

  自從打趣完北冥瞮後,許之意不是在逃命當中,就是在逃命的路上。

  誰叫他作死非要嘚吧那句話?

  皎月當空,襯得原本斑駁不堪的路麵竟別具一番觀賞滋味,許之意苦著臉從家出發,北冥瞮一個電話將他從被窩中抓出來。

  簡直惡劣。

  五分鍾後,兩人準點會合,北冥瞮坐在沙發上定睛看著愁眉苦臉的許之意心中蘇爽。

  長指輕點著太陽穴,欣賞著對麵人的窘態,囂張得一批。

  “趕個路你用了二十分鍾,身體太虛就直說,帝都醫生這方麵很在行。”北冥瞮無所謂地挑眉,說得溫吞。

  許之意:“......”

  嗬嗬,想要說他腎虛就特麽直說啊,拐彎抹角是幹嘛?

  “三哥,哪怕咱真吃不起飯了,也別這麽反社會吧,深更半夜您不困,小的還要睡覺呢。”許之意嘟囔著。

  “事情辦好了,怎麽睡都可以。”北冥瞮語調漸冷。

  “我在帝都不會逗留太久,但是你,必須在這裏把控走向,直到任務落在我頭上。”

  聞言,許之意毫無困意,這是要提前動手了?

  直到灼日將現,北冥瞮才離開,他沒有回本家,當然,也可以說是沒有任何興趣。

  路過街邊,北冥瞮疾步前行,忽然,一道小女孩的聲音入耳。

  “先生,買束花嗎?”

  腳步微頓,北冥瞮沒有回身,不料,身後小女孩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知先生是否有女朋友了,今天是情人相聚的日子,如果有的話,可以買一束送給心愛的人哦。”

  “這花叫什麽?”北冥瞮聽到情人節三個字時心尖兒一動,淡淡道。

  原本,他從未在意過這些事情,總覺得是小孩子過家家的舉動,直到......他遇見了程迦藍。

  他想給她最好的。

  他想將全世界捧到她腳下。

  他想......讓她的人生再無遺憾,再無機會去羨慕旁人。

  所以,他學會了關注這些東西,以至於方才,聽到情人兩個字,本能驅使下他頓住了腳步。

  “勿忘我。”小女孩脆生生地回答,這花是新培育出來的品種,這條街她是獨一份兒。

  話落的瞬間,北冥瞮瞳孔微縮,神色迷離,眼底的不甘,以及心髒不時傳來的鈍痛刺激著他的神經。

  nomeolvides,這是它的西語解釋。

  喪命的前一日,北冥瞮終於將那條他命人趕製出的項鏈拿到手,頂端的那顆藍鑽,刻著nomeolvides的詞眼。

  那條項鏈被北冥瞮死死藏在內裏的口袋中,他生怕出現意外讓這條項鏈白圭之玷,再不完美。

  項鏈有個鎖扣,開啟後是兩人的合照,程迦藍坐在北冥瞮的懷中,他看著她,好似坐擁了整個世界。

  笑得像個傻子。

  而照片的背後,是兩句話:

  Tequiero,我愛你。

  Teamoconlocura,我瘋狂地愛著你。

  隻是,他沒想到項鏈拿到手的第二日,程迦藍像是頭小豹子回頭將他的心咬得血肉模糊。

  她跑得好遠,遠到北冥瞮無論怎麽追都無濟於事,而那條項鏈,永遠留在了他的內兜,再無見光之可能。

  更何況,任務在身他不得不坐輪椅,動不得,更加狠不下心要了她的命。

  Soloquetuteacuerdasdemi,nomeimportaquetodoeimundomehayaolvidado---

  隻要你牢記我,我不介意全世界將我遺忘。

  但,她還是棄了他。

  還是忘了兩人恣意放縱尋歡的曾經,她不要他了。

  那他活著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先生?”

  思緒停止翻湧,北冥瞮唇角微彎,重來一世,他也根本不可能放過程迦藍。

  隻要看到她,生理,心理皆輸得一敗塗地。

  所有人都說他看到程迦藍就像是個瘋子,渴驥奔泉的模樣恨不得將程迦藍生吞入腹。

  “都留給我吧。”

  不等小女孩回答,北冥瞮捧著所有花束側身離開,而小女孩的手邊則是一打嶄新的鈔票。

  厚度感人。

  *

  許之意被迫營業暫時留在了帝都,北冥瞮眼下是雲溪城內世家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當然了,多數人都在以旁觀者的身份議論。

  畢竟,蘭家動手了,一個小小的特聘顧問還能跑得了?

  “你說什麽?”程迦藍看著眼前的傭人,美目瞪直語氣中盡是不敢置信。

  開什麽玩笑?

  秦澤勵就算隻是個特聘顧問,但以他的能力根本不至於落到現在這般田地。

  再者,蘇家出麵,蘭家根本沒有出手,誰敢在背後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