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嶽奇觀泉
  廊下鬆木地板清新而優雅,歸果和歸雲並排坐著,看著場上李在和他們說笑,歸雲就覺得看著很開心,目光閃動間,卻發現歸果一直在看著自己,目光有些古怪,“怎麽了?歸果,你什麽時候回到了玉泉山,為什麽我一直都沒有看到你?”

  歸果目光奇怪,“嗬嗬,我就是回來瞅瞅,原本隻是看一眼就走,可惜,還是斬不斷理還亂!”

  歸雲撇了一眼李在,“因為李在嗎?”

  歸果輕輕道,“是啊,也沒什麽關係,無非是再夢一場罷了,對了,姐姐住在哪裏?”

  歸雲麵上有些發熱,她故作清淡的道,“我呢,暫時借住在鬆木軒,歸果妹妹呢?”

  歸雲看著歸果白淨近乎透明的臉上,不染一絲煙塵,歸果眨眨眼,“李在住在哪,我就住在哪啊。”

  歸雲瞪大眼睛,“這怎麽行,歸果你是認真的嗎?”

  歸果睜著無辜的眼睛看歸雲,看著歸雲有些進退失據,有些奇怪道,“有什麽不行的,把李在攆出去不就可以了嗎?”

  呃。。。歸雲,替李在默哀一會。

  場上李在再三保證不會做有辱斯文敗壞玉泉山名聲,歸林和歸塵兩個老道才放過他,歸塵回頭看了一眼歸雲和歸果在廊下並膝而坐,對李在道,“對了,李在,眼下眾家師兄弟們都已經齊聚,你看什麽時候得空,大家一起用功,給你仔細調理一下。”

  李在用古怪的目光看了一眼畏畏縮縮躲在他身後的歸明旁道,有點難以置信,歸明看他眼神,有些委屈道,“師弟,你是瞧不起我嗎?我可是三歲就出家為道了,雖說沒有歸果那樣未出世就有高人接引,可我。。。也是很厲害的,清濁氣也是有幾分功底的!”

  李在東張西望,“清濁氣?濁氣怎麽會是清的呢,俺讀書少你可別騙俺!”

  歸明怒,瞬間整個人似乎都胖大了一圈,雙臂一震,一股雄渾的氣息帶著泥土的腥味驟然綻放,歸塵皺眉正要說話,卻見李在似乎視而不見那股威力頗具規模的罡氣,伸手拉住歸明胳膊一帶一推,口中笑道,“胖師兄見怪了,不生氣哦!”

  歸明被李在打斷運氣,卻不見難受,又見李在服軟,氣哼哼的躲一邊,不理他。李在笑嘻嘻道,“我感覺沒什麽,不用檢查了,不過各種神功秘籍什麽的,我倒是很喜歡,多多益善,給我看看唄!”

  旁邊歸藏笑了,“看師弟身手似乎很不錯的樣子,也是尚武的的人麽?”

  李在嘴一撇,神情卻是一陣恍惚,頭腦裏的碎片淡漠,如同浮著冰塊的海麵在起伏波動,似乎是痛又似乎是其他的,一陣很奇怪的感覺在腦海裏劃過,葉子!李在有些茫然道,“我沒有練過武,不過我練過怎麽挨揍!”

  李在的臉色神情有異,眾人都看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襲來,歸果與歸雲兩人連襟而來,歸果卻不理會李在,反倒是和歸塵道,“哥哥,我想和歸雲姐姐住在一起,我們姐妹好生聊聊。”

  歸塵道長撫須笑道,“那感情是極好的,我這就命人清掃聽泉閣,你最喜歡住的東西住所,一直都給你留著,殷勤打掃,隨時可以入住。”

  “不了,哥哥,我和歸雲姐姐就住在這鬆木軒,陽光好!”歸果打斷歸塵的話。

  呃,歸塵和眾人都一怔,李在斜著眼睛瞅著歸果,歸果視而不見,歸塵是知道,昨晚歸雲就住宿在鬆木軒,李在卻失常的溜的出去,還遭遇了刺客,想起那個倒黴的刺客,歸塵就感覺肝疼,純屬氣的,老道看了歸林一眼,歸林一扭身不理他,歸塵似乎牙有些痛,斟酌著言語道,“果兒啊,你看鬆木軒是李在的院子,你歸雲師姐地位尊崇住鬆木軒都有些輕慢?聽泉閣就挨著行宮別院,你們來往不是也很方便麽?”

  “不是他的,我還不想搶呢,我就住鬆木軒,還有那個叫心蓮,我要收到自己門下,哥哥著人安排一下!”歸果看都不看李在一樣,前麵還無所謂,後麵牽扯到心蓮,李在的眉頭挑了起來,嗬嗬一聲輕笑,“你不要太過分哦!”

  隻是短短一句話,卻像是刮起了寒冬凜風,刺的在場眾人肌膚都有幾分生疼,大家皆愕然,正是說笑談天的溫馨場麵,一下子就像被凍住了,歸塵和歸林都是一驚,歸藏和歸明更是震驚於李在突然間迸發的威勢,歸雲則眼神複雜,在她眼裏,李在氣息內斂,呼吸之間動人心魄,他身上那股濃鬱的煞氣已經變得單薄,原本以為是自行消散了,現在看來,竟然是被李在慢慢吸收融合,是否就意味著李在會很快的自如掌握某種可怕的力量?

  歸果提及心蓮,李在突然變臉,眾人皆駭然,唯獨歸果無動於衷,理都不理李在,竟自在的對歸塵道,“新月功課是我自幼讀書的地方,現在被有些人糟蹋的不像樣子,我準備打理一下,重新辦起來,裏麵的人、事、產業物件我全部接管,哥哥和師兄門事前知會一下。”

  咳咳咳,不但歸塵,歸林歸藏歸明幾個道士臉上同時變色,都似乎有些赧然,就是歸雲麵上也變得有些奇怪,正在旁邊酷酷的運氣準備發飆的李在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卻見歸林、歸藏、歸明徑直走開,唯一留下的歸塵臉色也紅黑一片十分難堪,李在好奇了,他伸伸手去拉拉歸雲的衣袖,“姐姐,新月功課是什麽東西?”

  歸雲撇了他一眼,這家夥時時動手動腳,真不規矩防不勝防,若是他人,陳宏誌那老太監早飆上來了,現在卻站一邊不管不問?他若是。。。歸雲連忙壓下自己都不敢想的念想,輕聲哼了一聲,“歸果自幼入道,家裏給她辦了新月功課,供她讀書修道,後麵場麵越來越大,歸果修道雲遊之後,新月功課也沒有關閉,成了一項產業,也會招些其他幼女入讀。。。嗯,這就是這個樣子。”

  “哦,明白了!”李在表情平靜,衝歸塵鄭重一禮,“師兄請了,販毒與販賣人口是此世之極惡,我不是半點都不會沾染的。”

  歸塵先是一愣,接著暴跳如雷,“混蛋小子,你不沾染,我又怎麽會去碰?無非一些奴婢罷了,不做就不做了!”

  李在眨眨眼,“我都不急,你跳什麽腳?不過嘛,要是有個女仆學院還是有點玩的,嘿嘿,女仆裝!”

  歸果冷眼看著李在,看似不經意的一轉身,一肘子就杵在李在肚子上,“先允許你暫住鬆木軒,後麵自己找窩去住。”

  李在抱著肚子,痛的臉都皺成一團了,歸雲和歸塵看看李在,又看看歸果,對他們一言不合就動手的行為很不適應,李在捂著肚子好辛苦的適應那熟悉的痛疼,也是奇怪,腦海裏沒有一點印象,身體卻十分誠實,甚至有些欣喜的迎接這疼痛的感覺,這種錯位讓李在感覺十分別致。

  李在問歸塵,“師兄,我要是想自己建個窩,能不能幫我找些工匠?”

  歸塵咳嗽一聲,重新找回得道高人的風度,“觀中人手充沛,周圍佃戶也頗多,人力用之不竭,你要什麽盡管吩咐寧桓,話說師弟也通曉土木不成?”

  李在直起腰,“不會也不行啊,各種不方便,沙發沒有,書桌沒有,逍遙椅沒有,板凳沒有,椅子沒有,飯桌沒有,我最愛的席夢思大床也沒有,上個洗手間就給過堂一樣難受,浴室都沒有,這日子沒發過了,沒有槍也沒有炮,我們要自己造,我要給自己建一棟別墅。”

  李在話音未落,歸果馬上接口道,“就等你這句話呢,還有我一棟,要三層,要有涼台連接你的書房。”

  李在瞪她,歸果毫不客氣瞪回來,氣勢比李在都強大百倍。

  歸雲和歸塵麵麵相覷,對李在和歸果之間的莫名其妙的紛爭都有些手足無措的困惑感,歸雲眨眨眼,“別墅?什麽東西,李在,我可以也要一棟嗎?是房子嗎,和歸果的一樣好了。”

  歸果和李在同時回頭怒視歸雲,把歸雲嚇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歸塵感覺有些受傷,他看得真切,李在和歸果簡直就是配合太默契了,他們兩人拌嘴吵架,歸雲一開口,兩人不約而同怒視歸雲,這動作神情就是演練千百遍未必就有心靈瞬息一體的靈動,歸塵趕緊道,“山上財力物力人力充足,李在有心情就多弄幾套吧,我也來一個。”

  李在歸果還有歸雲一起看歸塵,歸林歸藏歸明站在歸塵身後,“一人一個,不要厚此薄彼嘛!”

  一圈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目光一起落到李在身上,李在垂頭喪氣,“好吧,我需要人手,越多越好,還需要大量的煤炭。”

  歸塵與歸林對視一眼,“煤炭,隻是冶煉的才需要煤炭,你要煤炭做什麽?”

  “燒磚啊!你們建房子不用磚頭啊?”李在很奇怪。

  眾人都奇怪了,用煤燒磚?歸藏奇怪的問,“燒製青磚不用煤吧?”

  “青磚?”李在哦了,“咱們不用青磚,咱們建房子要用紅磚,紅磚比青磚結實多了!另外,還要找人手燒製白灰等,唉算了,我去做個預案先。”

  李在邁步往正屋去,歸明想了一想,不是要正做什麽文印複印機、打印機,怎麽又搗鼓建房子了?歸明跟著往正屋去,老太監陳宏誌笑眯眯的給李在打開門,待李在進屋後,又把屋門關上,也不說話隻是笑眯眯的看著歸明,把歸明看了一腦門虛汗,幹笑著,“嗬嗬,我等會再找李在吧。”

  眾人默然,看著歸明狼狽逃回來,躲在人群中,歸林老道扭扭腰,“唉,又是一天啊,大家都累了,師妹你看,是不是先歇著呢?”

  歸雲點點頭,“好吧,我也要整理下文案,後麵再有集會,我會提前知會大家。”

  歸塵歸藏點頭,正要各自散去,寧致忽然從院外進來,直驅中庭,依次向眾人見禮,最後向歸塵老道稟告道,“師尊,山下有一隊神策軍士,約有千人左右。”

  歸塵眼神凜然,“什麽情況?可是往山上而來?”

  歸雲、歸林等人全都止住了腳步,聽寧致稟情,寧致搖頭,“回師尊,看情形方位,應該是往丹同渡方向,但不知為何繞到了玉泉山下。”

  歸林看了一眼歸雲,沉聲道,“通令山中子弟,嚴加防範。”

  歸雲麵無表情,歸果心不在焉,歸塵眼神變幻,不知道在想什麽,寧致拱手聽令,這是又有一位道士跑到院門前高聲稟告,“啟稟師尊,上都閑廊飛龍侍者兼神策右軍虞侯司副都指揮嶽奇,呈獻五色禮拜帖,獻予闕下!”

  “閑廊飛龍侍者?”歸雲微微變色,這個職位在內廷曾經赫赫聲威,想想高力士在玄宗朝的威風就知道了,雖說此後日益衰榮,但依舊是內廷第一等的太監首領,這嶽奇是誰,還兼領著神策右軍虞侯司的副都指揮,那也就是手裏握著實打實的兵權了?老太監陳宏誌輕飄飄如遊魂般施禮在歸雲身後,“觀主,這嶽奇是神策右軍虞候司仇士元的義子,在內苑中使算是翹楚人物。”

  歸雲麵色稍稍稍緩,歸林歸塵眾人也是稍稍緩了一口氣,歸雲思量了一下,“念!”

  陳宏誌嗬斥了一聲,稟!院外道士單膝跪地,展開手裏的錦貼高聲念道,“敬尊貴黃羊觀主闕下,奇公務東向丹同渡,風聞殿下駐錫臨幸玉泉山,軍務焦灼,不能當麵叩禮,特奉薄禮以敬孝心,叩首!閑廊飛龍侍者嶽奇敬上。”

  聽到拜帖中言辭謙卑恭順,歸雲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卻見旁邊歸果似乎無聊的打個哈欠,“師姐,你有事就先忙吧,我想先去休息一會了。”

  然後不待歸雲說話,歸果徑直去了正屋,李在在裏麵呢,歸果也進去了,還關上了門?

  呃。。。歸塵瞪大了眼睛,其他人都是麵色古怪,歸雲。。。勉強平複了一下心境,“那嶽奇所帶兵馬隻是從山下路過嗎?”

  “回稟上師,是的,山下的神策軍士隻是路過,前鋒已經往丹同渡方向開進。”外麵道士通稟道。

  歸雲甩甩手,“安排回禮,加強守備,都散了吧!”

  不待眾人答複,歸雲尋思了一下,也往正屋走去,進了屋關了門。

  院內,歸林、歸塵、歸藏、歸明四個人麵麵相覷,目光相互對視一眼,落到老太監陳宏誌身上,老太監嘿嘿一陣怪笑,徑直出了院子,去安排人手去了。

  歸明沉默了半天,對著正屋豎起一根大拇指,接著另一隻手也豎起大拇指,歸塵老道有些焦躁,反手在歸明頭上抽一巴掌,氣呼呼走了。

  玉泉山下那個小村落,道邊不遠處一處破爛的窩棚,一個臉色蠟黃的婦人還有三個半大小子擠成一團,他們麵帶驚恐的看著道上林立的軍士,盔甲鮮明,刀光劍影,兵強馬壯,殺氣凜然,整個村子像死了一樣沒有一絲聲響,村頭和幾個村裏的麵上人如同一攤稀泥匍匐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當軍士路過的時候,他們還想拿玉泉山上的道士來狐假虎威一會,可是當他們看到麵白無須一臉微笑的嶽奇,幾乎嚇得驚厥過去,一個字都不敢多言,天都的公公啊,誰敢招惹?為什麽就在這小村裏駐馬不前?

  日影西斜,嶽奇端坐在戰馬上,衣甲嚴整,風度翩翩,目光一直注視著玉泉山上的道觀,遙遙看去,山上人影交錯,紛紛擾擾大隊人手出現在高處,神策軍一個校尉哼哼道,“嶽公公都送了拜帖過去,玉泉山還是大動幹戈,真是不識趣,哼!”

  嶽奇隨手一馬鞭就抽了過去,那校尉盔甲外麵的罩袍碎步飛散,校尉慘哼一聲順勢跌下馬,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言,旁邊一個也是太監摸樣的侍從輕聲道,“公公,您在此駐馬已久,是否想上玉泉山拜見黃羊觀主?”

  嶽奇搖搖頭,“黃羊觀主身份尊崇,老祖宗更是神出鬼沒,豈容我們這些小輩肆意妄為?”

  那侍從輕聲道,“公公致禮深厚,大禮參上,禮節絲毫不差,沒有做錯什麽。。。公公,您要做什麽?”

  但見嶽奇伸出右手,朝向玉泉山,似乎想握住什麽,那西斜的太陽正好在他手影之中,嶽奇就像握著一個人的手,“我在和我的老朋友打個招呼,嗬嗬,老朋友,這世間有你才好玩!你莫要被美人迷了眼,要知道,還有一個瘋女人在天都等著你呢!”

  他身邊眾多的侍從軍士全麵麵相覷,老朋友?剛剛說話的那個侍從太監接口道,“嶽公公,還有老朋友在玉泉山上?”

  嶽奇點點頭,“是啊,你要是看到他,一眼就能認出來,因為那家夥和我長得有五六分相似,看到他躲遠一點,那家夥瘋起來,凶如餓虎,毒如蝮蛇,膽大吞魔,我見了都怕啊!”

  眾人愕然,那侍衛小心翼翼道,“嶽公,你那位老朋友是哪位門下,老祖宗的親傳弟子嗎?”

  嶽奇輕輕一抖韁繩,戰馬溫順的打個噴嚏,“他姓李,叫李在,有風聞說他是西府趙王神降,哈哈哈,真是威風嗬!”

  嶽奇麾下一幫侍從和校尉一陣騷動,嶽奇一抖韁繩,“看樣子,我那位老朋友被黃羊觀主拿住了,不會出來見我了,走!”

  被嶽奇抽了一鞭子的校尉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翻身上馬,“公公,時辰已經不早了,現在動身今晚也無法趕到丹同渡,不如就在這村子歇息,明日再行軍如何?”

  其他人都是一陣附和,地上趴著的村頭還有那些村民,身子抖動好像蟲子,卻一聲都不敢出,嶽奇戰馬輕巧的打了轉,“嗯,還是走吧,這裏畢竟是玉泉山地頭,要真是歇在這裏,明日起來,頭顱還在不在都不敢說,李在膽子大著呢。”

  引路的校尉道,“公公要連夜行軍道丹同渡嗎?可是要準備一下。”

  嶽奇驅動再望一眼玉泉山,山上林立的人影都撤了回去,嶽奇嗬嗬一聲輕笑,“走吧,誰說我一定要道丹同渡?漉州方向三千遊騎沿河而下,距離丹同渡不過百裏,河東河間府韋厚的前鋒也快到了,河中府觀察使喬遠的牙兵也在運動,三方軍力加起來不下萬人,我們這一隊神策軍士不過千人,去送人頭還是給人打牙祭?”

  被鞭子抽了一鞭子的校尉臉上不減驕橫,“誰敢動我神策軍?”

  其他人都是一臉的理所當然,嶽奇冷眼掃了一眼眾人,“愚蠢,自己的小命怎麽能托與他人之手,我派去聯絡河間府還有喬遠觀察使的人回來沒有?”

  “回公公,已經回來了,喬大人就在前麵十裏外莊子迎候公公!”人群外有人道。

  “走!”嶽奇回頭再看了一眼夕陽下的玉泉山,向山上揮舞了一下手臂,似乎在向誰告別,然後率先驅動戰馬往東而去,眾侍衛校尉連忙趕上,林立的軍士衣甲霍霍,緊跟著嶽奇東去。

  村頭和幾個壯實男人都癱軟在地上,汗水濕透了地麵,這隊軍士真要是歇在這村子裏,明個早上這村子就沒有活人了,村頭手軟腳軟總算爬起來,“趕緊的,跟觀裏的道爺們求個好,躲去觀裏吧,這開始過兵了,活不了人啦!”

  麵色蠟黃的婦人緊緊攬著三個半大孩子躲在窩棚裏,看著大隊神策軍士遠去,也聽到村頭他們的哀嚎,等人都走了,才放開三個小子,二小子黃狗一臉羨慕,“那騎在馬上的人真威風啊,那就是天都的公公嗎?”

  三小子黑狗舔著嘴唇,“那些當兵的,手裏的刀槍真好看啊!”

  大小子璋兒一臉緊張,病容婦人氣籲籲道,“要過兵了,這地兒不能待了,璋兒你趕緊的,帶著弟弟們,能躲到觀裏,就趕緊去,娘沒有幾天日子啦,不能拖累你們。”

  大小子璋一臉緊張,“娘,你別說喪氣話,等俺們進了觀裏見到管事的道爺,求個恩情,把娘也接過去,閻王好說,小鬼難纏,下麵跑腿都要好處,上麵的道爺都是神仙中人,心地良善,能容咱們一口活食,娘你挺住啊!”

  那婦人氣喘籲籲,抱住小三黑狗和小二黃狗,不住落淚,卻也沒有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