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一些細節
  從廟裏回來後,林殊錦便一直覺得胸腹間燃燒著一把火。

  有種強烈幹點啥的欲望!

  她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最終,從櫃子裏翻出上次周賀給她的日記。這本日記是老軍醫親手所書,上麵記載著他在軍中的見聞,林殊錦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卻沒能看出什麽特別的地方。

  她都忍不住懷疑周賀說的那些話是在糊弄自己了。

  林殊錦帶著日記找上周賀。

  彼時那人正在研究手裏的圖冊,完全沒有休息到林殊錦的到來,一直到林殊錦伸手重重拍在他肩膀上,他才回過神。

  結果一轉頭瞧見林殊錦不善的目光,又嚇得夠嗆。

  林殊錦衝他揚了揚手中書卷:“周賀,我那麽信任你,你卻糊弄我,這裏邊根本就沒有關於當年那場戰役的記載。”

  周賀一怔,隨即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

  他接過書卷翻開來,不知道是熟悉還是怎麽,竟是直接翻到了某一頁,隨後指腹在紙沿來回的摩擦。片刻,隻見那紙沿處慢慢顯露出一個夾層來,原來書頁竟然是兩張拚起來的。隨著周賀揭開,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便展現在眼前。

  他重新將書卷遞回到林殊錦手中,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

  “其實把它交出去那天我就應該告訴你的,隻不過得了畫冊,太高興,就給忘記了。”

  林殊錦挑了挑眉,沒有指責他。

  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便是老軍醫對當年那件事的記載,隻見上麵寫了不少關於戰場收尾工作的描寫,至於戰役具體情況,卻是描述不多,隻提到兩位林將軍領兵出戰被敵軍圍困,後來副將,也就是現在的鎮南大將軍高含川領兵馳援。

  再然後便是全軍覆沒,以及關於戰場的描寫。

  林殊錦敏銳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她四處找了找,想尋來紙筆,卻發現眼前沒有,便從周賀的麵前拿過來一杯茶,用茶水在桌麵上畫圖,畫老軍醫描繪的地圖,她疑惑的指向某個地方,不解道:“軍隊被圍困在此處,按理說戰後我軍的屍體應該在圈內,為何時候打掃戰場時卻在圈外發現的?即便是被圍困時想到辦法突出重圍,也不應該跑得那麽遠才是。”

  除此之外,林殊錦還注意到老軍醫描寫了戰死將士臉上的表情。

  他們怨恨,不甘,震驚。

  似乎是在死前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按理說,那些身經百戰的將士,即便麵對死亡的到來也不該如此震驚啊……

  他們死前究竟經曆了什麽事?

  就在林殊錦擰眉沉思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周賀忽然開了口。

  “我父親說這件事最好不要查得太透徹,否則,會有殺身之禍。”

  林殊錦猛然抬頭。

  就在那一瞬間,她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會不會那些被圍困的將士不是死在敵軍的手中?他們費盡心力突出重圍,然後因為某些原因被友軍斬於馬下……

  這種想法聽起來很荒謬,但仔細想想的話,又能解釋很多事情。

  譬如林溫還活著卻沒有現身,還說什麽不想被人發現,再譬如老軍醫不敢說,不敢猜測當年真相,再譬如高含川做副將的時候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打了敗仗卻還是被皇帝提拔,進而坐上了鎮南大將軍的寶座!

  林殊錦越想,心情就越是沉默。

  周賀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些舊事,能不查就不查吧。”

  林殊錦倒是想,可原主還有這麽個執念,不弄明白的話,她能安心?

  她默了默道:“今後我會注意一些。”

  此後,林殊錦沒再查當年舊事,隻是默默的關注著與之相關的內容,譬如當年林老將軍的副將高含川的動向。

  據說那場戰事之後,高含川生過一場重病,以至於身體每況愈下,隻能在南邊養著。

  而今他卻回到了京城!

  林殊錦不得不心生疑惑,更讓她感到疑惑的是,高含川竟然還去了她的醫館!

  得到消息的時候,林殊錦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確定是高將軍?”

  前來報信的人用力點點頭:“小的不止一次見過高將軍,確定那位是他!高將軍不過而立之年,便有滿頭銀發,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恒安郡主,您快去醫館看看吧,高將軍似乎指明要您給他診脈呢,如今人在醫館裏等你呢。”

  林殊錦沒有磨蹭,甚至沒跟府裏的人交代,直接去了醫館。

  到了地方,她遠遠的就看到幾個護衛模樣的人守在大門口,一旦有人靠近,便警惕的盯著對方。

  林殊錦報上了自己的性命,他們才放她進去。

  此時醫館內隻有寥寥數人,站在一邊的小劉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似乎是在為畏懼,而他們時不時抬起的目光則是落在某人身上。

  正如傳言所說,那人麵容年輕,卻有滿頭銀發,此時穿著一聲尋常衣袍,看上去就像是京城裏一個普通的中年人,但這裏沒有一個人敢小瞧他。林殊錦上前行了禮,那人便如剛反應過來一般,衝她微微一笑:“好些年不見,侄女變化真大,乍一看我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聽到侄女二字,林殊錦心情有些複雜。

  這個高含川年紀不大,卻有謀略,更有膽識,因此和林老將軍頗有交情,兩人以兄弟相稱,他叫林殊錦侄女絕對是正常的,但一想到之前懷疑的事情,林殊錦對他很警惕。

  當然,這份情緒她沒有表現出來。

  兩人就像是真的親戚一般寒暄著,然後,高含川伸出手讓林殊錦把脈。

  他的脈象很平常,沒有隱疾,更沒有不適的地方,隻不過因為長途奔波有些疲乏氣虛,開個藥方回去好好調養就是。

  林殊錦坦誠相告,並道:“高將軍氣悶隻是累著了,回去好好休養就沒事。若是回去之後您還有什麽不舒服,可以派人來找侄女,侄女過去便是。”

  林殊錦的稱呼讓高含川身形一僵,他眼眸暗淡道:“殊錦可是在怪我這個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