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奇怪處境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又重歸平靜,剩下的隻是滿天的塵土,與破爛不堪的局麵。

  能逃跑的人已經遠離,沒能逃走的人,估計已經被深埋在石堆當中。

  又不知過了多久,一片狼藉的崖下,塵土也已經落定,在那一片塵土覆蓋的廢墟當中,這時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然後是聲嘶力竭的咒罵之聲。

  “奶奶呀,這絕對是玩兒我,這肯定是在玩兒我啊,疼!疼!疼!疼!疼…”隨著他的開口,臉上的塵土首先被抖落,隻是他的眼睛,鼻孔和耳朵中,幾乎都被塵土塞的滿滿的,那叫一個難受。

  隨後,身上的塵土也終於被抖落到一旁,他不知怎地,趴在一塊巨石之上,這時才能從一色的塵土當中,看到他的身形。

  咳嗽時候,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與幹燥的泥土混合到一起,然後變成一塊塊土球,滾落一旁。

  隨著塵土從他身上掉落,他身上其他處的血痕也是顯露出來,這些血痕同樣混著塵土,根本不知道是從何處的傷口流出,更不知道的是,這些傷口是從何而來。

  如果這不是在夢中,任誰也都不會如此樂觀,任誰也都無法承受那種疼痛,甚至更有極端者,會渴望著自己的死亡。

  現在的葉長流,盡管知道自己是身在夢中,但是被那種無法形容的疼痛折磨的,很快也近乎失去了完整的自我意識。

  他開始出現了幻覺,就仿佛另一場夢境要開始一樣。

  他還清醒的那一部分意識,除了在咒罵著該死的夢的設定,就是期望著自己真實的死亡,因為如此就可以徹底擺脫當前的夢境,擺脫疼痛的折磨。

  他開始將注意力放在那些幻境當中,仿佛他每一次入睡前,頭腦當中總是出現的許多幻象一樣。

  然後可以讓他放空現實中自己的身體,大腦會不自覺的選擇一場夢境,讓他的意識進入另一個世界,然後現實中的身體沉沉的睡去。

  第一個飄來的幻境當中,那是一個雨天,一個小臉黝黑的七八歲孩子,在房屋後,緊緊的攥著拳頭,他低著頭,哭泣著。

  他時而仰頭看向天空,那裏傳來陣陣的雷聲,仿佛他內心此時的怒吼,他狠狠的咬緊牙齒,對著天空發下誓言,他一定要好好學習,要讓自己的父親,有一天對自己另眼相看。

  這種夢境隻會讓葉長流更加清醒,因為那是屬於他自己曾經的記憶,那個攥著拳頭,對著天空發下誓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然而最後一切並沒有如誓言所說的那樣,他僅僅堅持了一段時間後,沒有取得什麽明顯的進步,誓言便漸漸被遺忘了,他又回到了從前那個貪玩的自己,真是個沒有出息的孩子。

  不過那段記憶依然刻骨銘心,如今看來依然會給他帶來不小的刺激,如果可以,他會搖搖頭,深深的歎一口氣,表現出對於過去,沒有好好珍惜,而感到愧疚與悔恨。

  撤出那個夢境,葉長流平靜了一下情緒,他的呼吸並不需要調整,因為已經若有似無,接著,它便向著另一個飄來的幻境看去。

  這一次的幻境當中,出現了一所學校,學校與馬路隻有一牆之隔,那時還都是平房的建築。

  今天陽光明媚,班級窗前有男生女生在嬉戲奔跑,有一些則是靠在窗前,曬著太陽,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覺得無聊,或者那時他們都在聊些什麽。

  有一個初中生,他遠離人群,站在牆邊,望向外麵的馬路,他沉默不語,眼神木訥,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車來車往,行人走過。

  他感慨著,別人成為了我眼中的景色,我隻是他們生活中被忽略的的過客,他們的心中在思考著什麽?

  麵對生活,每個人都在不停的奔波,最後是否都得到了應有的快樂?

  葉長流靜靜的看著,他在思考,這樣的幻境到底在給他暗示著什麽?

  這又是一次他的曾經,他曾認為在他的未來,他會擁有特別的生活,然而最後卻隻能走入生活的長河,隨波而起,隨波而落。

  這一次的幻境,讓他更加的沉默,除了疼痛帶來的絕望之外,更有了一絲不快樂,這一絲不快樂,鍍上了傷感的顏色,一拉扯,就成了趟不過的大河。

  再次來到另一個幻境當中,這一次同樣讓他難眠,他和母親走在商場當中,看著母親挑選的衣服,因為價錢而放棄。

  那一刻,他說不出的難受,他在心底暗暗決定,有一天絕不讓母親因為金錢而放棄自己喜愛的東西。

  這一次他哭了,他不知道為何這麽久,那口氣還在懸著,這讓他有些氣急敗壞,難道自己想死,想死在夢中,就那麽難嗎?難道想回到現實當中,竟成為了一種奢望?

  他的情緒已經非常低落,再想不起他曾是夢中的造物者。

  隨後卻有更多的回憶如幻燈片一樣,不問他願不願意,一個一個從他的眼前劃過,自責、難過、不甘,如雨後春筍一般長的歡脫,那可憐的自尊心,好像無處不在,被刺痛的顯現出懦弱。

  ……

  ……

  “好!很好!你不讓我死,我就他媽不死了!現實中我輸了,在我的夢裏,我要贏一次!”

  現實中曾經的失敗,已經不可能從頭再來,如果連眼前的夢境,自己都懦弱的直接選擇放棄,承認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那麽要怎樣去麵對醒來後現實的生活?

  有人說夢境的維度要遠高於現實,葉長流也的確有過這樣的體會,在幾小時甚至幾十分鍾的夢中,就可以度過幾世或者匆匆的一生。

  從前,讓自己被如此摧殘與折磨的夢境,也不是沒有遇見,隻是夢的內容往往過後,都記得不大清了,所以記憶中的疼痛或死亡,永遠不會比麵對時更加恐怖。

  在以往的夢境當中,葉長流,體驗了許多種現實當中難以經曆的事情。

  有過被子彈從眉心當中穿過,然後去體會慢慢而來的死亡過程。

  有夢到自己心愛的女子難產離去,自己孤零零拉扯孩子到四歲年紀。

  有化身孤膽英雄,經曆世界末日,喪屍危機,最後力挽狂瀾成為國家英雄。

  有成為貪財逐利的摸金校尉,爾虞我詐,與鬼相鬥,最後總是生死茫茫,少有成功。

  雖然他倔強的說著,自己不再選擇死亡,自己要在夢境當中贏上一回,但是他趴在那裏,也真的看不到生的希望,因為他真的除了顫抖,一動也動不得。

  而且他現在感覺到異常的口渴,他知道,人可以三天不吃食物,但是不能三天沒有水喝。

  如今的他已經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動,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這個時候,遇到什麽禿鷲野狗,不知道自己昏迷時候,吸進去了多少塵土,對肺子是不是……

  他感覺自己真的是在被玩弄,自己想死又死不了,自己想活,又看不到生的希望,他真的覺得自己剛才的倔強,是又一次的自大狂妄。

  “哈哈哈哈…”盡管那笑讓他更加疼痛,甚至疼痛到流下眼淚;

  盡管那笑聲微不可聞,除了他沒人知道他是在笑;

  盡管那笑讓他吃下許多塵土,但他還是笑著。

  他笑這夢,笑現實人生,笑折磨安排,笑無可奈何。

  真的無可奈何麽?

  也許吧,他能夠做的改變,對於現在而言,最有效的便是改變自己,他其實沒有放棄,在現實中也沒有放棄。

  他已經在變得自律,他開始跑步運動,改變自己的作息時間,挑戰從前認為不可能的事情。

  這讓他發現,隻要意誌堅定一些,從一千米分三次跑完,直到一口氣跑五千米,也隻是時間問題。

  他收起了笑容,節省著體力,他要試著去再一次挑戰自認為不能的事情,也許如此之後,他便能夠找到那個點,完成一切的逆轉。

  即便沒有找到那個點,也是自我人生中,又一次挑戰不可能的勝利。

  現在的他,不清楚身體究竟遭遇了怎樣的重創,雖然沒有一處關節,似乎在現在還能夠聽從他的擺布,但他要嚐試的去移動,因為他知道,如果任由身體繼續停留在這巨石之上,那麽等待他的,隻有死亡。

  他將自己的精神集中了起來,他心中想的,就是控製身體的各處,向前移動,哪怕因此而帶來的疼痛,讓他幾度差點暈闕過去。

  但說來奇怪,每次他都會很快就清醒過來,好似上天特意安排,有意讓他承受那份疼痛,來磨練他的意誌,不管怎樣,他隻想對著老天吐上一口黏痰。

  ……

  好在最後他勝利了,他真的將身體向前移動了有一公分之多,雖然距離很短,但是他做到了,他心中非常高興,因為他又一次做到了,自己認為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然而還沒等他高興多久,突然傳來一聲好似人發笑的叫聲,葉長流的腦海當中,突然想起了一種在非洲草原上被稱為“二哥”的動物,然後他冒出了一句髒話……

  二哥(鬣狗(學名:Hyaenidae),屬鬣狗科,哺乳動物,生活在非洲、阿拉伯半島、亞洲和印度次大陸的陸生肉食性動物。體型似犬,長頸,後肢較前肢短弱,軀體較短,肩高而臀低;頸後的背中線有長鬣毛;牙齒大,具粗壯的錐形前臼齒,裂齒發育,臼齒退化。頜部粗而強,能咬開骨頭。)這絕對與湊字數沒有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