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戰神府,當年真相
  沈青雉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她能做的,隻有拉緊楚傾玄,免得她身邊這個男人渾身冷意,不耐煩地轉身離去。

  可是……她此前料想,楚戰可能是有什麽苦衷的,但,戰神府這位老夫人?

  這老夫人在她這兒,拿的一直是張惡人牌,活像把楚傾玄當做眼中釘肉中刺。

  “先回來,先坐下。”

  老夫人神色複雜地看來一眼,才一聲沉歎。

  楚戰繃緊了下顎,當他臉色一板時,那副冷緊緊的樣子,和楚傾玄一模一樣,任誰都能看出二人是父子,至少這不開心時的表情,那簡直是如出一轍。

  沈青雉皺皺眉,才拉著楚傾玄,重新回到大廳中。

  幾人落了座,楚戰的手攥成了拳頭,他一臉抗拒:“您這是幹什麽?”

  這樣的反轉不但沈青雉意外,就連楚戰都始料未及。

  要知曉,他自從回京後,就一直對老夫人不冷不熱的,除了剛開始去請過一次安,後來就再也沒見過老夫人。

  老夫人一歎:“這日子哪還是人過的!”

  她一開口,就險些哭泣出聲,楚戰似乎明白了什麽,心中為之發酸。

  老夫人忍下眼底淚意,蒼老地看向楚傾玄。

  “楚東塵,和楚西城……那兩個,並不是戰兒親生的。我們戰神府,一直以來,就隻有你一個嫡長孫。”

  楚傾玄一怔。

  “娘!”

  楚戰想阻止,但已來不及。

  老夫人幽幽道:“我知道你是為他考慮,但假若隱瞞真能保全他,瞞著也就瞞著了,可不提楚西城,單是楚東塵……他和徐氏那性子,一旦得了勢,又豈會放過他?若他們真能放過傾玄,傾玄當初便也不會入贅那武安侯府。”

  提起這個,老夫人臉色一緊,銳利地看了沈青雉一眼。

  楚傾玄握住沈青雉的手,平靜冷淡地看回去。

  “稚兒甚好,我這一生,苦難眾多。而那些個缺處,侯府和稚兒,已為我補足。”

  這話叫楚戰和老夫人一怔。

  楚戰恍惚了許久,才啞然苦笑,他心裏滋味不明地垂下了頭。

  又過許久,老夫人才打起精神,不再提侯府那些事,拿沈青雉當做不存在。

  她或許也知道,這小兩口感情好,可……一想當初楚傾玄剛入贅時經曆的那些事,老太太心裏也擰巴著,心結難解。

  “當年,你娘隻是一平民子女,雖姿色過人,亦有才情,但畢竟身份不高。我起初不同意,但你爹執意娶了她,也是為了她,不願再納妾。他們成婚第二年才有了你,起初日子過得還算太平,直至徐氏出現了。”

  老夫人攥了攥手心,提起這,她都恨。

  “徐氏那時以我遠房侄女的身份來到京城,聲稱父母雙亡,我便收留了她……”

  那一年徐氏來京投奔,拿出信物,老夫人便以為,徐氏當真是她那個遠房侄女。

  她年輕時並非一帆風順,曾承過人家的人情,也是為了報恩,就把徐氏當成眼珠子護著。

  徐氏進府不久,老夫人就發現了一件事,這徐氏竟然是奔著楚戰來的,徐氏看上了楚戰。

  自那之後,徐氏仗著她偏愛,常在她麵前講楚傾玄母親的閑話。

  老夫人起初不大滿意楚戰和楚傾玄那個親生母親的婚事,可人心都是肉長的,人家端莊賢惠,又是個溫婉性子,拿她這個婆婆當親娘孝順,日子一久也就處出了感情。

  明麵上,老夫人偏心徐氏,可其實報恩歸報恩,她不大喜歡徐氏的為人,也曾規勸過幾句,覺得徐氏那性子不大好。

  直至有一回,府中一名下人告老還鄉,不久就傳回了消息,徐氏那身份竟是假的!

  她那個遠房侄女家中起火,一家三口,連同下人,全部燒死在火災之中,下人送回正主的畫像,一對比,徐氏這身份就露餡了。

  可老夫人並未輕舉妄動,她找來楚戰商量,楚戰當時就懷疑:“起火……怎這般湊巧。”

  十有八九,那把火,便是徐氏找人放的。

  而既然徐氏處心積慮地進入戰神府,那定然是有企圖的,他們決定將計就計,看看徐氏到底想做什麽,又是受何人指使。

  年輕時的楚戰,自信,意氣風發,可他到底還是輕敵了。

  那事剛過不久,楚戰酒醉,一夜蘇醒,徐氏便躺在他身旁,演了一出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有意無意地泄露她和中土牽扯,以此逼迫楚戰娶了她。

  楚戰知道自己是被算計了,暫且給了一個妾侍的名分,那時若不是顧忌中土,他興許早就一刀宰了徐氏。

  可後來他曾無數次後悔,為何當初沒果決些,他那時總想著大局,想保全全家,可反而害得……

  “不久後,便是你娘親過世。你那時年歲還小,我不清楚你還記得多少。”老夫人百感交集。

  楚傾玄垂了垂眸,他人看似冷靜,可臉上已閃過一抹猙獰之色。

  娘親過世時,他年歲尚小,隻看見一具白布蒙著的屍體,那時大人怕嚇著他,不讓他挨得太近,他那時還不懂死亡是什麽,他也曾有過那麽天真的時候,直至後來再也見不到娘親,他才明白,原來人死了,就是再也見不到了。

  之後他在戰神府的處境一落千丈,從前寵愛他的父親,冷淡他,漠視他,從前溺愛他的祖母,也像是變了一個人,視他為眼中釘。

  他隻要一出現在祖母的視野內,定要挨一頓責罵,久了,敏感的孩子就懂了,他不但沒了娘,他也沒了家,父親和祖母都變了,他們不再是他的父親和祖母,而是楚東塵和楚西城的……

  年幼時曾無數次祈求,祈盼,希望一切能導回正軌,可當那些希冀徹底湮滅後,這人生便也無望了。

  是在無望之後,才促成了玄卿的出現。

  “你爹……戰兒他本以為,隻要離你遠一些,盡量漠視你,便能保全你。”

  “當年我也曾這麽想,徐氏見不得你好,背後又盤根錯節。她本是中土之人,單隻這一個身份,我們便無法奈何她,更不能動她,隻能盡量配合著做一場戲。可誰知……後來戰兒出征了,府中能和她周旋的,便隻剩下我一人。”

  人是很奇怪的,通常痛苦的回憶會深刻無比,楚傾玄記住了許多痛苦,可如今一想,才發現。

  老夫人曾羞辱過他,責罵過他,甚至動手打過他,可就算傷他,也隻是小傷罷了。

  不像徐氏……徐氏每次出手,他總是體無完膚。

  他壓抑地長籲口氣。

  就在這時,老夫人問道:“你可還記得,當初我戰神府曾有一位客卿,你喚他為閆先生。”

  楚傾玄猛地看過來。

  “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