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你這個後爹
  等李望京把這事匯報楚傾玄時,楚傾玄思量著笑:“難怪……”

  難怪,那日麵聖之後,沈青雉似把任家拋之腦後,她暗地裏定做了些事情,在厚積薄發,為求一擊命中!

  任家垮的突然,聽說任家主當日就吐血昏迷,百年商家毀於一旦,倒欠了不少外款,日日有人上任家催債。

  任家閉門謝客,可架不住大廈傾塌,債主見任家氣數已盡,行事越發凶狠。

  “你們不能這樣!”

  任天心見那些人像土匪似的衝進來打家劫舍,她喊道:“我任家是皇上欽封禦賜的皇商之家,我與祈神醫交好,神醫對我另眼相看,你們敢如此對任家,就不怕結下死仇嗎!”

  不巧,債主之中,有人曾與任家有生意往來,當場嗤笑。

  “任大小姐,您可真是天真!您可知……我等與任家決裂,又是何人授意?”

  “昔日神醫三不治封殺尚書府林家,今日神醫依然隻一句話,就能叫你任家周轉不靈。”

  “神醫對你刮目相看?做什麽春秋大夢!”

  任天心臉色發白,“不,不可能……”她不斷搖頭,不信事實,她要找祈願問清楚!

  可祈願人在宮中,又豈是她想見就見。

  ·

  接下來,任家覆滅,戰神府也沉寂了,沈青雉日日在侯府,陪伴楚傾玄養傷。

  祈願曾來過幾次,也帶來宮中消息。

  九皇女的病竟然有起色了!

  沈青雉挑眉問:“是誰出的手?”

  她當日下的是毒蠱,絕不可能是祈願,就算祈願能治,可祈願知道,以自己和楚傾玄的關係,以九皇女對楚傾玄的偏執,既是情敵也是死仇,祈願又如何能資敵。

  祈願一頓,又一歎,“是巫山毒醫,葉衣月!”

  又過了一陣子,已是年底,楚傾玄的傷逐漸好轉,就在這天寒地凍的日子裏,迎來了玄冥武學院的年底大比。

  這日一大早,沈青雉梳妝完畢,單膝跪在床邊,兩手撐在楚傾玄身側,她笑吟吟地吻了吻他唇角。

  “今日蕭楠他們要與人大比,我得出趟門,得去見證這比試。”

  楚傾玄輕捏她後頸,加深了之前那個吻。好半晌,等二人都已情動後,才艱難分開。

  他沙啞說:“我在家等你。”

  “好!”

  她笑得眼睛彎彎。

  沈青雉走後,楚傾玄神色微變,溫情被窘迫取代,玄卿竟短暫出來一會兒。

  嘴唇有些腫,有些麻,鼻翼間流淌少女身上的芬芳,好似玫瑰味兒。

  玄卿臉一紅,手指輕摸自己的嘴唇,懊惱的閉上眼。

  不久,楚傾玄重新回來,他扶著唇若有所思。

  “玄卿……”

  可玄卿沒應他,裝死裝的很徹底。

  ·

  一大早,庚金學堂的學生們整裝待發,但沈青雉乘坐馬車來到學院,在學堂見到學生們時,她懵了一下。

  不禁後退數步,遲疑地看了看學堂上頭掛著的庚金匾額。

  “沈教頭!!”三十多個學生聲浪震天。

  沈青雉失笑:“你們這是?”

  隻見入目的,全是一大片刺目的紅!

  不知誰出的餿主意,竟然全效仿沈青雉穿一身紅衣。

  俊秀如蕭楠還好些,就算穿一身紅衣,也不顯突兀,當然氣質上有些違和,可少年身姿挺拔,自有風采。

  可體格壯實,如牛犢子一樣,又一身鄉土氣息的牛大壯,他穿這紅衣,皮膚又粗糙古銅色,就顯得……

  沈青雉忍俊不住。

  這也就罷了,這些人腦門上綁著白布條,那白布條上寫著“雪恥”二字!

  “沈教頭,看看俺!”

  牛大壯這憨憨像頭牛一樣,瘋狂奔過來,揪著自己大紅的衣裳滿臉高興說:“俺牛大壯總算有新衣裳穿了!等往後俺娶媳婦,正好穿這紅衣裳,這一看就喜氣!”

  “咳,”蕭楠不輕不重地清清嗓子,“教頭,時辰不早了,咱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自從山中雪崩後,授課都是在侯府進行的,沈青雉還是頭回來學堂。

  她又忍著笑看了看這死亡的大紅色,將小手一揮,“走!”

  她沒問到底是誰想出的鬼主意,可心有暖暖的動容。

  紅,這是沈青雉的色彩,他們用這一身紅,告訴沈青雉,告訴所有人,今日雪恥,勢在必得!

  他們曾是最不被人看好的存在,在這一屆的學生中拖後腿吊車尾。

  可他們今日將驚豔所有人,而他們的蛻變,是沈青雉為他們帶來的!

  這一身紅,是在謝恩師!

  ·

  “快看,是庚金學堂的那些人!”

  “我服?”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辣眼睛,一片紅通通,他們腦殼壞了吧?這是幹嘛呢?集體成親當上新郎官了?”

  “醜人多作怪!”

  “人廢戲還多!”

  “嘩眾取寵!”

  “這些跳梁小醜是想幹什麽啊?”

  眾人看見庚金學堂那三十多人,沈青雉走在最前頭,蕭楠等跟在她身後。

  當初她成為武學院的教頭時,就有不少人拿她當個樂子看,有人信不過她,有人質疑學院決定,也有人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如今見師生眾人全是紅衣,尤其那牛大壯,辣眼的不得了,眾人嘲笑,鄙夷,眼神個頂個的輕佻。

  “我看這庚金學堂算是完了。”

  “這大比試尚未開始,看他們這樣的,倒是更像來唱大戲給咱們呐喊助威的!”

  “哈,真是丟死人了,羞恥不羞恥,他們怎麽想的?”

  蕭楠故作鎮定,但臉皮兒有些紅。他瞟眼牛大壯,這餿主意是牛大壯出的,但錢是蕭楠拿的,紅衣全是找了家店鋪日夜趕製定做的。

  蕭楠詭異沉默,就知道,穿成這樣太顯眼,準要招惹流言蜚語,一出場就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但是無所謂。

  蕭楠眼神挺得更直了!

  “於教頭!”

  突然學生這邊爆發驚喜的大喊。

  在沈青雉之前,負責帶庚金學堂的教頭正是姓於。但他被隔壁辛組的王教頭下黑手打斷了腿。

  此刻一見這位於教頭,憨憨的牛大壯感性地紅透了眼眶。

  沈教頭很好,可於教頭也好,他牛大壯當初剛來學院時,因鄉下出身,因一口方言,因日子過得窮,捉襟見肘,被很多人排斥,他也曾無地自容。

  卻是於教頭抽他後腰一巴掌:“挺胸,抬頭,站直了!他們出身富貴,比你更早啟蒙,你家世不如他們,進度落後他們,可你依然憑著自己的本事靠近這玄冥武學院!這就是你最大的底氣!你比他們絕大多數的人更出色,你足以傲視他們!站出你的氣節來,不要小看了自己,也不要讓他們小看了你!”

  牛大壯心裏曾有塊心病,可從那一刻開始,他心病被治愈。

  他可頂天立地,他不比任何人差!

  沈教頭為他們帶來的,是荒土沙漠的綠洲,是嶄新的人生,希望與光芒!

  而曾經於教頭給他們的,卻是亦師亦友,如兄如父的親情!

  於教頭今年已四十多歲,他腿傷還沒好利索,拄著根拐杖。本來是覺得……今日大比,庚金的學生怕是又要被羞辱,他擔心這些孩子受不了,這才趕過來看情況。

  可沒成想?

  紅?

  全是紅?

  於教頭的臉龐抽搐了起來。

  而下一刻,學生們蜂擁而至,將他壓在了底下,人山似的摞在了他身上。

  “啊——!於教頭啊!爹,後爹,您可總算回來了!”

  於教頭:“???”

  “教頭我還沒趣媳婦呢,誰是你們的後爹!!”

  於教頭氣煞了,沒好氣地推開這些學生們,快被他們壓得喘不過氣了。

  牛大壯嘿嘿一笑:“這不恩師如父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您都離開這麽久了,也不回來看俺們,您可不就是一後爹!”

  這傻大個兒說的竟然還挺理直氣壯。

  於教頭臉更黑了。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於教頭?多日不見,您這腿傷可好利索了?”

  辛組王教頭登場,正是他曾打斷於教頭的一條腿。

  而若不出意外,於教頭這腿傷,就算養好了,也得變成個瘸子。

  一身本事將大打折扣,這身本事廢了許多。

  學院也是因此將他換下來,由沈青雉頂上。

  於教頭繃著下顎看向那王教頭。

  “王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