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救了我男人
  任天心老大不悅,但沈青雉懶得理她。

  丟下豺狼後,沈青雉迅速進山。

  她之前回來時碰見幾隻山雞,彩色的羽毛很是好看,可以弄回來做個雞毛毽子玩。

  沈青雉興致勃勃地在山裏搜刮起來。

  但來到某一處時,她看見一朵朵紅梅在雪地中綻放。

  等走近了一看,這哪裏是紅梅,分明是血跡。

  她蹲下身,胳膊肘搭在膝蓋上,挑起一塊被血水染紅的冰雪,在指尖撚了撚。

  突然看見不遠處有一枚玉佩,那玉佩叫她眼熟。

  “咦,這不是……”她臉色一凜。

  玄卿今早出門時,腰上係著一個和這一模一樣的玉佩。

  沈青雉心裏一咯噔,順著雪坡往下滑,等滑行出幾百米後,又循著血跡一路找尋。

  在這冰天雪地裏,猩紅的血跡很是顯眼。

  半晌之後。

  “玄卿!”

  積雪很厚,沒過膝蓋,行走困難,但她還是拔腿向對方狂奔。

  玄卿昏迷在雪地中,臉上戴著一張青麵獠牙的鬼臉麵具。麵具碎了一角,露出他雪白好看的下顎和半張嘴唇。

  “怎麽會這樣?”

  見他左腰有一處刀劍造成的穿透傷,傷口正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流著血。沈青雉心口狂跳,忙為玄卿號脈,然後輕輕拍拍他的臉。

  “玄卿,玄卿,醒一醒?還有意識嗎?”

  可他癱在那兒一動不動的。

  沈青雉從隨身攜帶的荷包中拿出應急療傷的丹藥喂他吃下。可他昏迷著,自個兒不能吞咽,這地方又沒水。

  沈青雉皺著眉,“真的是……哎!”

  懊惱一歎,她俯身逼近,捧著他的臉,舌尖探入,抵著圓溜溜的丹藥,往他口中頂了頂。

  ·

  玄卿並沒有昏死,他還有點意識,但也不多。

  模模糊糊間,依稀聽見有人在喊他,可他睜不開眼。

  當少女柔軟的唇貼在他唇上,滑溜溜的舌尖撬開他唇縫,他鼻息間除了冰雪凜冽的氣息,便全是少女的芬芳。

  玄卿皺了一下眉,想推開,可甭提動手了,他頂多動一下指尖。

  很快,他吞咽下丹藥,人也徹底昏迷了過去。

  就在這時,“轟——!”

  一聲巨響,遠方雪浪滔滔,如泄洪一樣洶湧而來。

  ·

  玄卿醒來時,身體陣陣虛弱。他睜開眼縫,看不清東西,光線糊成了一團。但好似看見了火光,還有一團惹眼的紅。

  這時天已經黑了。

  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眼前清楚些,看見坐在篝火邊的沈青雉。

  她裙擺撕下來一截兒,用來當繃帶包紮玄卿腰上的傷口。

  玄卿以手撐地,“你怎麽在這兒?”

  他扶著額,回憶昏迷之前的事情,突然臉一僵。

  一股子熱血倏地衝上他臉龐,他想起沈青雉喂他吃藥的事兒。

  沈青雉翻了個白眼:“我當然在這兒,我要是沒在這兒,你這條小命可就交代了。山裏雪崩非得活埋你不可。”

  沈青雉看向外頭,事發時除了雪崩,她還聽見了狼嚎,當時情況緊急,她半拖半拽地扛著玄卿撤退,直至藏進這個山洞裏,才算是躲過了一劫。

  可也因這場雪崩,山裏地勢改變,原先的雪溝變成了平原,高聳的雪山矮坡也夷為了平地,所以沈青雉悲催發現……她竟然迷路了!分不清方向了!

  她小臉發愁,往篝火堆裏添了些幹柴,火上架著一隻烤山雞,這是雪崩之後她在山洞附近撿來的。

  “喏。”

  她把烤雞分給玄卿一半,“我身上沒帶調料,烤雞味道不一定多好,你將就著吃一點。”

  玄卿捂著左腰的傷口,他靠在山洞石壁上。看了她好半晌,才死抿著嘴唇接過來。

  之後兩人各安一隅,沈青雉望著山洞外的天色,漆黑的夜空,有星星,但是沒月亮。

  她突然想起從前自己墜崖,楚傾玄曾救過她,當時楚傾玄帶著她避開追兵藏在山洞裏,不過那時她身體發燙,腦子都燒糊塗了,那些事記得的也不多。

  倒是玄卿,他出奇的沉默。一口一口吃下半隻烤山雞,他仰著頭往後靠,虛弱地喘了兩口氣,“謝了。”

  沈青雉:“……大可不必。”

  她救自己的男人天經地義,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要排斥,玄卿就是楚傾玄呀,是她夫君的一部分。

  可玄卿要麽冷腔冷調,要麽陰陽怪氣,她心裏直擰巴,沒法一視同仁。

  外頭又下雪了,夜裏風寒太大,就算點了篝火,可沈青雉撿回來的枯枝實在有限。她昏昏欲睡,火堆不知何時熄滅了,這樣一來山洞裏頭更冷了。

  她聽見玄卿的牙關在打顫,摸了摸自己身上這件狐皮大氅,她摸著黑走過去。

  玄卿一僵。

  之後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她靠在他旁邊,大氅已經解開了,抖開來,罩在兩人的身上。

  玄卿受著傷,沒力氣和她鬥嘴,虛弱的說不出話來,可太陽穴突突直跳,敏感的神經一下又一下地抽痛著。

  他半醒半睡,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夢見他這個意識剛剛誕生覺醒時,曾遍體鱗傷。自己一步一個血腳印走回住處,傷重不支倒在地上,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昏迷時是他一個人,醒來後還是他一個人。

  他又夢見有一年鵝毛大雪,同樣的遍體鱗傷,他手裏提著一把刀,見一個,殺一個,殺的越多,他心裏就越痛快。

  等一覺醒來時,玄卿發現懷裏軟軟的,一個小腦袋枕著他臂彎,他幾乎第一時間掐住她脖子,在擰斷這脆弱脖頸的前一刻,他想起了這是誰,這才長籲了一口氣。

  “醒醒!”他抽出被沈青雉枕得發麻的手臂,皺著眉推了她一下,可她沒什麽反應。

  她那件厚實的狐皮大氅罩在兩人的身上,玄卿起身時,這大氅也下滑了一些。他皺眉看著沈青雉,突然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有點燙,八成是著涼了。也是,這樣的天氣,沒凍死就算是不錯了。

  玄卿按著左側的傷口起身,去娶了一些雪,融成了冰水,然後從自己長袍上撕下來一角,將弄濕的帕子覆在沈青雉的額頭上。

  他沉默著看了她許久,這才強撐著往外走。

  “看!那不是沈青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