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掉馬了
  沈青雉帶著孟擎,一路摸到東南這邊的戰場,場麵十分混亂,現場屍首足有百來具,此地已血氣衝天。

  濃稠的血腥幾欲化為實質,呼吸一口,仿佛被血霧淹沒。沈青雉屏住呼吸,像這種大場麵,她也是第一次見。

  “你們兩個還不快點,殺啊!”

  “那些個兔崽子真是邪門,咱們這麽多人,就算車輪戰累都能累死他們,可他們竟毫發無傷!”

  有土匪見到沈青雉二人,開口催促,此刻沈青雉穿的是山寨土匪的衣服,她拿一把土抹黑了臉,屈辱在縝密地分析著局勢。

  “孟擎,那土匪頭子鎮守大後方,他既是蟒山的話事人,那麽生擒父親和姨娘的決定應該是他下達的,咱們的目標隻有她一個!”

  她手中出現一把毒粉,低聲道:“稍後我出手,你趁亂將他擄走,事後咱們在城中匯合。”

  “可大小姐您……”孟擎擔心沈青雉安全。

  沈青雉歎氣:“我並非你們所想象中的那麽不中用,至少保命還是沒問題的。”

  “不可!”孟擎板著臉說:“不如這樣,稍後由屬下斷後,您帶著那土匪回城!”

  沈青雉一哽,一看孟擎這不容置喙的態度就知道,自己肯定拗不過他。她無語:“行吧行吧,那這東西給你,你聽我講,今晚刮得是西南風,你等下站在風口處……”

  將手中毒粉交給孟擎,又掏出一些保命的、劇毒的,讓孟擎用來防身。

  等一切安排妥當後,二人迅速分開。

  ……

  那名臉上帶疤的土匪頭子一臉狂怒:“老子養你們有何用,全是酒囊飯袋,給我殺!不把那些雜碎殺個一幹二淨,老子可咽不下這口惡氣!”

  隨著戰勢膠著,土匪越發焦躁。他一聲令下,攻勢越發猛烈。

  一棵槐樹後,冥帝玄卿目露邪氣,他摘下臉上麵具,暢快地呼吸一口此地血腥的口氣,正要將麵具重新戴回臉上時,他突然一僵。

  就在此時,站在風口處的孟擎捂住他自己的口鼻,將沈青雉的毒粉順風一灑。狂風一卷波及了整片山頭,眾人如下餃子似的噗通噗通倒地。

  冥帝依然,他癱軟在地,手中緊緊攥著麵具,因吸入毒粉身體無力,就連頭腦都陣陣暈眩。

  這又是什麽招數?看這毒粉不分敵我的架勢,絕非李望京他們搞出來的,更不可能是土匪那邊弄出來的,畢竟土匪人數眾多,所受影響更加巨大。

  難道這蟒山還暗藏了第三方勢力?

  冥帝玄卿性子狠辣,發覺這毒粉已嚴重影響他意識,叫他昏昏欲睡,他竟飛快抽刀,一刀紮在自己胳膊上,想借疼痛幫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他終究還是小看了毒粉的特性,傷口紮得深,但效果微小,他眼簾越來越重,難以與暈眩對抗……

  沈青雉沉著這個檔口,穿過叢林一路跑來。那土匪頭子本是高坐馬上,此刻摔在地麵,早已昏迷過去。他附近那些人手也皆是躺了一地。

  二話不說,她扛起土匪迅速撤退,同時給孟擎發出了暗號。

  然而半路上。

  “誒??”一臉懵逼。

  她看見一棵槐樹邊,有一片隱秘的草叢,紅衣人癱軟在此,他左手攥著一張青麵獠牙的鬼臉麵具,右手是一把長刀,胳膊上傷口很深,源源不斷流著血。

  “這不是……”才剛想說,這不是那紅衣嗎?這不是那個身材賊高大,但性子喜怒無常的‘紅衣姐姐’嗎?

  可下一刻。

  “霧草!???”

  看清人家的長相,沈青雉一懵。

  我在哪,我是誰,我在幹什麽?楚傾玄?那紅衣,竟然是楚傾玄??

  她瞳孔一縮。

  天啊擼!

  這世界玄幻了吧!

  ……

  城裏。

  “呃……”這是一家客棧,當頭痛欲裂的男人睜開眼,他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眉心淺淺一蹙,單手撐在床邊想坐起來。

  然而那毒粉的後勁實在太大,沒等坐起,就又重新摔回床上。

  他容貌清冷,神色淡漠,與冥帝玄卿邪惡張揚的模樣大相徑庭。因為此刻主宰這具身體的,並非玄卿,而是楚傾玄。

  楚傾玄緊緊地擰著眉。

  “閆先生,蟒山……”日上三竿,窗外豔陽正熱,他不清楚自己與玄卿究竟昏迷了多久,但他回憶著之前的事情……

  那第三方勢力究竟是誰?並且……他摸了摸自己這張臉,並未戴麵具,瞥眼不遠處的八仙桌,發現麵具在八仙桌上。

  “多事!”他這話仿佛是對玄卿說的。若非玄卿擅自摘下麵具,也不會有身份暴露的風險。但眼下一看……李望京那些人沒在他身邊,他恐怕是被第三方勢力生擒了。

  四肢無力,人為砧板我為魚肉,這處境很是不利。

  “醒了?”吱呀一聲,伴隨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她捧著個托盤推門而入。

  楚傾玄一愣,就見沈青雉一臉嘖嘖稱奇地走進房間。

  “我還是頭一回看你穿這種顏色的衣裳。”紅衣都快成自己標配了,可眼下再看一襲紅衣的楚傾玄……又冷又豔,但倆人皆是一身紅,這算情侶裝嗎?

  搭眼一瞅像是正準備成親的新郎官和新娘子。

  但最叫沈青雉無語的……啊啊啊!真是活見鬼了,太羞恥了太羞恥了!

  之前見到紅衣人,她竟然一口一個姐姐喊的親親熱熱,人家可是男的啊!她竟然把人家當成女的,她尷尬的腳趾都快摳出一座地下皇宮了。

  訕訕地坐在床邊,有些為難地審視楚傾玄。

  她可沒忘,當初營救祖母時,這人戴著麵具,一見祖母就想拔刀殺死侯府所有人。

  但她也想起,後來她與這人談判失敗,但這人突然回心轉意,莫名其妙地讓人將侯府武符交給祖母。

  這事兒細想下來,怎麽像個精分似的?

  難道他真是精分?

  她看他的眼神充滿探索。

  ……

  “昨晚那把毒粉是我讓人灑的,我事先準備不充分,沒有解藥。你恐怕還得再癱個幾天才能好過來。”

  沈青雉往楚傾玄腰後墊了顆枕頭,扶著他坐起來,然後吹涼湯匙中的白米粥,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飯。

  再看楚傾玄,還算淡定。但指尖微微蜷了蜷。

  “大小姐此次來渭水,難道便是為了蟒山之事?”這一瞬間他思量許多,他相信無利不起早,沈青雉有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大老遠地跑過來,定是有非這麽做不可的理由。

  聯想數月前武安侯與媚姨娘外出訪友,錯過二人成親大婚,又想起之前冥帝玄卿半路上救了一對夫婦,那對夫婦易了容,但氣質顯赫。

  楚傾玄一下子就懂了,恐怕那二人,便是武安侯與媚姨娘。

  ‘是他們?我竟然庇護了他們?’此事冥帝玄卿的聲音從楚傾玄心底響起。他與楚傾玄思路共通,楚傾玄所思所想會在第一時間共享給他。

  那後悔,簡直甭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