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神醫的警告
  柳意心中一緊,這神醫溫潤如玉,可此刻變得好是嚇人。

  這樣淩厲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了她,叫柳意心生不安。

  祈願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才像個沒事人似的幽幽一笑:“我不是說過,姑娘直接叫我祈願就好。神醫神醫,這聽著實在生疏。”

  柳意額頭滲出冷汗,但表麵上裝出隨和。“好,祈願,祈公子。”

  這事像是掀篇了,然而柳意再不敢有絲毫大意。那祈神醫目光雪亮,她絕不能露出馬腳,這是世子給她的任務,她必須辦的漂亮妥當!

  祈願像是看出她緊張,愉快輕笑道:“你放鬆一些,並非什麽大場麵,就當走個過場。來,我先為你介紹幾個人。”

  他轉身在前方帶路,眼底劃過若有所思。

  ……

  神醫遊走四國,廣結達官顯貴。他背後水極深,不但人麵廣,更是富可敵國。

  可這人不顯山不露水,他究竟有多少產業,至今仍是一個謎。但據傳價值千金的古董畫卷,在他這裏也不過是尋物而已。

  他哪怕隻是隨隨便便從指縫裏露出來一點,都足夠旁人一輩子吃喝不愁。

  今日宴請的這些人,幾乎全是來自他這一派係,與他有私交,當這些人匯集一處,有人震驚的直咂舌。

  “好家夥,快看,那不是國公爺嗎?”

  “這位曾是三朝老臣,哪怕已卸下官職隱居幕後,但分量還在,跺跺腳天搖地動,就算是皇上,都得敬著他幾分。”

  “看那個,那位是皇上身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統領宮中禁軍,這大統領竟然也過來了?”

  “還有那位,竟是皇叔!”

  眾人吃驚。而在場這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彼此麵麵相窺。

  “是你?”

  “竟然是你?”

  “你也認得祈神醫?”

  “好家夥,你這個老家夥,我還以為你快病死了,看樣子是被神醫給救了?”

  “哼,你這老不死的都沒死,我又豈能先走一步!”

  這些人,平時有的互為政敵,有的相看兩相厭,當然也有私交不錯的。但此刻因為祈神醫而聚集在此,不論有恩有仇,都暫且擱置了。

  並且,他們在暗暗打量侯府那邊。

  有人感歎:“了不得啊,這侯府本就勢大,如今看來怕是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是啊,看神醫這意思,竟像是要為那沈家的大小姐鋪路。”

  ……

  從前沈青雉惡名累累,但在今日這些在場的大人物看來,也不過是個胡鬧任性的小兒而已,既上不了台麵,也犯不著太重視。

  可神醫此舉叫人心思反轉,今日之後,怕是侯府風向要變了,以前有多人巴結討好祈神醫,今後便要有多少人親近侯府討好侯府。

  神醫這是擺明了車馬陣營,就差沒直接宣布一聲——這侯府乃我祈願罩著的,這沈青雉與我祈願關係不淺,各位若交好侯府,便是在交好我祈願!

  他算是在表態,也將他自己與侯府綁定在一輛戰車上。

  “祈神醫。”韓愈寧眉眼深沉,一副不苟言笑的木訥模樣。他快走兩步來到祈願身旁。

  “日前神醫曾寫過請帖,我觀那字跡,心裏有疑惑。敢問神醫可是左撇子?”

  他問的很直接。

  祈願清雅笑道:“是又如何?這左撇子並不稀奇。”

  “在下認得一個人,那人年幼時,原本用右手寫字,可似乎從某一天開始,突然練上了左手。並且那人身體不好,這些年……”

  “原來如此。”祈願打斷了他。“看來世子將我當成了旁人,隻是在下年幼時一直在山上學藝,且體格強健,從未患病。”

  韓愈寧:“……”如一拳打在空氣上。

  他懷疑祈願身份有問題,心裏也曾作出過猜想,但缺真憑實據。

  左撇子,字跡,麵具,以及祈願待沈青雉和侯府的特殊態度,甚至今日他興師動眾地幫青雉鋪路。他實在想不明白,這人究竟在想什麽?

  麵對韓世子的打量,神醫也隻是清清雅雅地笑上一笑。可一轉身,他垂眸,掩住眸中的深沉。

  失策了。

  左撇子,字跡……那麽久遠以前的事情,他萬萬沒成想,韓愈寧他竟然還記得!

  細數一下,那應該已經是十年前了,並且,他隻曾當著他的麵兒,寫過一回字……

  一念至此,祈願按了按眉心,但指尖觸及冰冷的麵具,心中又悠悠一歎。

  “祈神醫。”就在此時,身後韓愈寧再次開口。

  “神醫這名字,名為祈願。在下認為這名字很是有趣。祈願祈願,祈是祈禱的祈,願是心願的願。”

  “不知神醫又究竟在祈求什麽?神醫的心願,又到底是什麽?”

  祈願一僵,他突然繃緊下顎,麵無表情地看過來。清雅變成了森然,他冷血地警告。

  “韓世子。在下與沈姑娘交好,今日看在她的麵子上,不想為難你。可還請世子記住,禍從口出。管好你的好奇心,別再去探究!”

  說完,他長袖一甩,冷酷轉身。

  ……

  三日後,老夫人回到京城,發覺京中風向變化很大。

  “侯府有福啊!”

  “生女當生如沈青雉,她竟結交了祈神醫。”

  “神醫大費周章為她鋪路,據傳那日摘星樓來了不少身份貴重的大人物。”

  “神醫究竟看上她什麽?難不成是貪她的美色?要說那沈青雉,長得是真美,但那名聲也是真不好,而且她已經成親了,神醫何苦來哉啊……”

  謠言之下,神醫竟得了一個癡情種子的名聲,有人認為他心儀沈青雉,畢竟這一男一女的,要不是有了私情,人家神醫又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地幫扶她。

  老夫人坐在馬車裏,因被沈青雉易過容,一副不太起眼的模樣。可聽見外頭那些議論聲浪,她懵了一懵。

  “神醫?這京城究竟發生了什麽?”

  早在下山前,沈青雉就寫了一封信。當得知沈青雉認得那位聲名鵲起的祈神醫時,老夫人就曾驚訝過。但她萬萬沒成想,這二人的交情竟然這樣深。

  也是這日下午。

  “主子,侯府來人了。”

  祈願手中拿著一把黃金剪,饒有興致地修剪著花枝。婢女呈上一封信,正是沈青雉之前在沉香寺時親筆寫下的。

  當他展信一閱,那神色猛然一凝。

  “侯府,老夫人……”

  沈青雉這信,是想請他出手救人。老夫人的病情已不樂觀。

  他壓抑地長籲口氣,才嗓音沙啞地說道:“將我日前準備的那些東西,全部帶上。走,隨我去侯府一趟。”

  婢女驚訝。“您之前沒日沒夜地煉丹製藥,難道是給侯府準備的?”

  祈願瞥眼婢女,婢女連忙低下頭。

  不該問的不要問,竟險些犯了主子的忌諱。

  神醫往前走了兩步,才又吩咐道:“另外,回頭放出風聲,就說有人病入膏肓請我出手,我得出京一趟……”

  沈青雉人在外麵,他不能安心。他得將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然真要出了事,他怕是……追悔莫及。

  ……

  落日峽穀。

  沈青雉快馬加鞭來到此處,連續趕了數日路,風塵仆仆。

  “報——副營長,穀外來人了!”

  猛虎營名為‘營’,但編織早已超出,人數單位要以‘萬’來計。

  副營長崔中原光著膀子,正在演兵場拳打木樁,他一身紮實的腱子肉,體魄極其的健壯。

  “誰來了?難道是侯爺?”

  “不,哨兵見那人一襲火紅,且還是一名女子,應是大小姐。”

  “是她?”

  崔中原厭煩道:“那毒瘤好好的跑來這地方幹啥?咱這地方鳥不拉屎,她嬌氣矯情,這又是在作什麽妖?”

  崔中原心裏敬重武安侯,但侯府子女中,除了庶長子沈若愚值得他尊敬,別的他一概看不上。

  但要說最鄙夷的,非得是這沈青雉莫屬。

  “枉費了侯爺一世英名,全被那毒瘤給毀了。”

  崔中原呸了一聲,很是不屑地撇著嘴。

  ……

  “大小姐,這不對勁啊。”

  峽穀中,沈青雉一行人在此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