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盤算
謝樺瀾的冷嘲熱諷，誰都聽得出來。
謝老爺子一筷子砸在飯碗上。
謝樺瀾頓時變了臉色，不說話了。
“吃飯。”謝老爺子沉聲道。
謝老爺子素日脾氣是極好的，謝樺瀾很少見他生氣，可就是這麽簡單的兩個字，她便感受到了對方的不高興。
是因為她說了謝栩木的不是嗎？
謝樺瀾不由捏了捏筷子。
本來該熱鬧的家宴，因這幾句話，一頓飯下來誰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謝樺瀾很不開心，快速吃完飯就放下筷子走人了。
謝栩木一直低著頭認真吃飯，謝樺瀾走了她也沒注意。
“栩木。”謝老爺子忽然喊她，“樺瀾不會說話，你別放在心上。”
謝栩木抬起頭，這才發現謝樺瀾不在了。
她道：“祖父言重了，您每次都偏袒我，該被安慰的是樺瀾。”
謝老爺子怔了怔。
好像有道理。
說起來，其實栩木這孩子什麽都懂。
謝老爺子歎了口氣：“她從小就愛和你爭個高低，這些年你跟著太子，她便跟著二皇子，她這麽做，無非是想和你比一比誰選對了。”
謝栩木道：“二皇子性情暴戾，樺瀾跟著他，怎會好過。”
謝老爺子表示讚同：“是啊。你我勸也勸了，她不聽，我們也沒辦法了。”他平靜的目光看著謝栩木，“你當初接近太子，為他出謀劃策，為的是什麽。”
話題突轉。
謝栩木沉默。
“為了謝家吧。”謝老爺子自己回答。
謝栩木還是不語。
“幾十年前，安城本無謝家，是我為家國征戰沙場，換來安城白虎謝家。我早就不管朝廷事了。我的兩個兒子也從戎，最終戰死沙場。我的兒媳們也先後因病去世。我的嫡孫，你的堂哥，他喜歡自由不愛安城權謀，所以常年不在家。”謝老爺子悠悠說道，“至於樺瀾……你我心知肚明，她在這方麵，確實不夠聰明。”
“所以，謝家小輩，隻有你。”
“謝家這些年被人虎視眈眈，那麽多人都覬覦著我的兵權，那麽多人都想吞下謝家。”
“栩木你害怕了，害怕終有一日謝家不再，因此想通過一些手段讓謝家重複榮光，對嗎？”
“你選擇太子，一是因為他的身份，二是因為其他幾個皇子確實不合適——二皇子暴戾，三皇子軟弱，四皇子虛假，五皇子年幼。”
“我知道這些，所以我勸樺瀾，卻沒有勸你。”
“這幾年你一直都站在太子的背後，可今日文武大會，突然現身於人前，樺瀾驚訝，我也驚訝，我不僅驚訝，我還害怕，害怕你名聲大了，別人便起了對你的壞心思。”
“栩木，你是我的孫女，我真的寧願謝家風光不再，也不願意你以身犯險，你可明白？”
謝老爺子的聲音一段段地傳入謝栩木的耳裏。
也入了她的心裏。
祖父一直都很關心她的。
也很理解她。
所以他不阻止她站在李鎮陵身邊，而是在背後默默注視著她，關心著她。
今日她在文武大會出頭，一方麵是因為二皇子和晏青回等人的推動，另一方麵也是她自己想要這麽做。
如果她隻是在太子背後，很多事情就不好做了。
畢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她也該冒險了。
“祖父。”謝栩木思考片刻便出聲，“我理解您的感受，您也明白我的意思。事已至此，我不想停手，但您放心，我下的每一個決定，一定以謝家人性命為上。”
這就是說，她還是不願意放手了。
謝老爺子默了良久。
“既然如此，你要記住你說的話。萬事不大於你們的性命。”
“栩木謹記。”
……
……
謝栩木回房間看書，到點後就洗漱睡覺去了，一夜無夢，一覺到天亮。
謝栩木吃著樂兒送來的早餐，聽她說今日早上在集市上聽到的趣事。
樂兒道：“小姐，今天早上有好些人想找你對弈呢。不過那時你還在睡覺，我幫你把他們打發走了。”
她在文會上大展風采，她的棋藝如何很快傳遍了整個安城，據說連皇帝都聽說了這件事。所以有人來找她下棋也沒什麽奇怪的了。
謝栩木一邊吃，一邊聽著樂兒講話。
樂兒繼續道：“對了小姐，昨日三殿下不是在武會上受傷了嗎，陛下派太子殿下調查此事，今日卻聽人說那兩個武夫自盡了，聽聞陛下龍顏大怒，氣得頭痛病都犯了。”
三皇子在二皇子的文武大會上遇刺，皇帝派李鎮陵調查，這事兒來得突然，也沒什麽物證，好不容易抓到兩個嫌疑人，那兩個武夫卻突然死了。
線索自然也就斷了。
“二皇子呢？”謝栩木問。
三皇子畢竟是在二皇子那兒出事的，就算有陸貴妃袒護，就算此事與二皇子無關，他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吧。
“二殿下也被罰了，他為此不樂意，表示三殿下遇刺又不是他作為，陛下聞言更氣，將他也罰了禁閉，說是等他生日再放他出來。”樂兒想了想，小聲嘀咕，“二殿下的生日也快到了吧，陛下這罰得也不重啊。”
“二皇子和四皇子都被罰了禁閉，三皇子遇刺受傷……”謝栩木輕聲說著，心裏則盤算著其他的事。
“小姐別光顧著想這些事了。快吃吧，包子要冷了。”樂兒催促謝栩木。
“好。”
謝栩木正咬了一口包子，一個小丫鬟從外頭跑進來：“大小姐，門外有個自稱公孫吳憾的書生說要見你。”
謝栩木咽下那口包子，沒有多考慮就說：“帶他進來。”
丫鬟點頭應是，喊人去了。
樂兒對那個書生已經不陌生了，而且她還記得對方說過要再找謝栩木對弈，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不多時，小丫鬟帶著公孫吳憾來了，公孫吳憾行了禮，對著謝栩木笑了笑：“在下不請自來，栩木小姐勿怪。”
“嗯。”謝栩木淡淡地點了頭。
謝栩木剛吃完飯，由著樂兒收拾桌子，自己則喊上公孫吳憾來到屋外的院落。
院子不小，種滿了花花草草，正是初春好時節，寒春花開暖春紅。
“坐吧。”謝栩木自個兒先坐下，然後對公孫吳憾道。
他們坐在院子一角的石凳子上，剛坐上去的時候，石凳子還有點冰冰涼涼。
“你走黑還是我走黑？”謝栩木問。
棋盤已經擺在了石桌上，之前的殘局還在，謝栩木伸手分別挑出黑白子放回棋盒。
“其實今日我來，不隻是為了下棋。”公孫吳憾看著謝栩木收拾棋子，如是說道。
“我知道。”謝栩木頭也不抬。
謝老爺子一筷子砸在飯碗上。
謝樺瀾頓時變了臉色，不說話了。
“吃飯。”謝老爺子沉聲道。
謝老爺子素日脾氣是極好的，謝樺瀾很少見他生氣，可就是這麽簡單的兩個字，她便感受到了對方的不高興。
是因為她說了謝栩木的不是嗎？
謝樺瀾不由捏了捏筷子。
本來該熱鬧的家宴，因這幾句話，一頓飯下來誰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謝樺瀾很不開心，快速吃完飯就放下筷子走人了。
謝栩木一直低著頭認真吃飯，謝樺瀾走了她也沒注意。
“栩木。”謝老爺子忽然喊她，“樺瀾不會說話，你別放在心上。”
謝栩木抬起頭，這才發現謝樺瀾不在了。
她道：“祖父言重了，您每次都偏袒我，該被安慰的是樺瀾。”
謝老爺子怔了怔。
好像有道理。
說起來，其實栩木這孩子什麽都懂。
謝老爺子歎了口氣：“她從小就愛和你爭個高低，這些年你跟著太子，她便跟著二皇子，她這麽做，無非是想和你比一比誰選對了。”
謝栩木道：“二皇子性情暴戾，樺瀾跟著他，怎會好過。”
謝老爺子表示讚同：“是啊。你我勸也勸了，她不聽，我們也沒辦法了。”他平靜的目光看著謝栩木，“你當初接近太子，為他出謀劃策，為的是什麽。”
話題突轉。
謝栩木沉默。
“為了謝家吧。”謝老爺子自己回答。
謝栩木還是不語。
“幾十年前，安城本無謝家，是我為家國征戰沙場，換來安城白虎謝家。我早就不管朝廷事了。我的兩個兒子也從戎，最終戰死沙場。我的兒媳們也先後因病去世。我的嫡孫，你的堂哥，他喜歡自由不愛安城權謀，所以常年不在家。”謝老爺子悠悠說道，“至於樺瀾……你我心知肚明，她在這方麵，確實不夠聰明。”
“所以，謝家小輩，隻有你。”
“謝家這些年被人虎視眈眈，那麽多人都覬覦著我的兵權，那麽多人都想吞下謝家。”
“栩木你害怕了，害怕終有一日謝家不再，因此想通過一些手段讓謝家重複榮光，對嗎？”
“你選擇太子，一是因為他的身份，二是因為其他幾個皇子確實不合適——二皇子暴戾，三皇子軟弱，四皇子虛假，五皇子年幼。”
“我知道這些，所以我勸樺瀾，卻沒有勸你。”
“這幾年你一直都站在太子的背後，可今日文武大會，突然現身於人前，樺瀾驚訝，我也驚訝，我不僅驚訝，我還害怕，害怕你名聲大了，別人便起了對你的壞心思。”
“栩木，你是我的孫女，我真的寧願謝家風光不再，也不願意你以身犯險，你可明白？”
謝老爺子的聲音一段段地傳入謝栩木的耳裏。
也入了她的心裏。
祖父一直都很關心她的。
也很理解她。
所以他不阻止她站在李鎮陵身邊，而是在背後默默注視著她，關心著她。
今日她在文武大會出頭，一方麵是因為二皇子和晏青回等人的推動，另一方麵也是她自己想要這麽做。
如果她隻是在太子背後，很多事情就不好做了。
畢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她也該冒險了。
“祖父。”謝栩木思考片刻便出聲，“我理解您的感受，您也明白我的意思。事已至此，我不想停手，但您放心，我下的每一個決定，一定以謝家人性命為上。”
這就是說，她還是不願意放手了。
謝老爺子默了良久。
“既然如此，你要記住你說的話。萬事不大於你們的性命。”
“栩木謹記。”
……
……
謝栩木回房間看書，到點後就洗漱睡覺去了，一夜無夢，一覺到天亮。
謝栩木吃著樂兒送來的早餐，聽她說今日早上在集市上聽到的趣事。
樂兒道：“小姐，今天早上有好些人想找你對弈呢。不過那時你還在睡覺，我幫你把他們打發走了。”
她在文會上大展風采，她的棋藝如何很快傳遍了整個安城，據說連皇帝都聽說了這件事。所以有人來找她下棋也沒什麽奇怪的了。
謝栩木一邊吃，一邊聽著樂兒講話。
樂兒繼續道：“對了小姐，昨日三殿下不是在武會上受傷了嗎，陛下派太子殿下調查此事，今日卻聽人說那兩個武夫自盡了，聽聞陛下龍顏大怒，氣得頭痛病都犯了。”
三皇子在二皇子的文武大會上遇刺，皇帝派李鎮陵調查，這事兒來得突然，也沒什麽物證，好不容易抓到兩個嫌疑人，那兩個武夫卻突然死了。
線索自然也就斷了。
“二皇子呢？”謝栩木問。
三皇子畢竟是在二皇子那兒出事的，就算有陸貴妃袒護，就算此事與二皇子無關，他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吧。
“二殿下也被罰了，他為此不樂意，表示三殿下遇刺又不是他作為，陛下聞言更氣，將他也罰了禁閉，說是等他生日再放他出來。”樂兒想了想，小聲嘀咕，“二殿下的生日也快到了吧，陛下這罰得也不重啊。”
“二皇子和四皇子都被罰了禁閉，三皇子遇刺受傷……”謝栩木輕聲說著，心裏則盤算著其他的事。
“小姐別光顧著想這些事了。快吃吧，包子要冷了。”樂兒催促謝栩木。
“好。”
謝栩木正咬了一口包子，一個小丫鬟從外頭跑進來：“大小姐，門外有個自稱公孫吳憾的書生說要見你。”
謝栩木咽下那口包子，沒有多考慮就說：“帶他進來。”
丫鬟點頭應是，喊人去了。
樂兒對那個書生已經不陌生了，而且她還記得對方說過要再找謝栩木對弈，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不多時，小丫鬟帶著公孫吳憾來了，公孫吳憾行了禮，對著謝栩木笑了笑：“在下不請自來，栩木小姐勿怪。”
“嗯。”謝栩木淡淡地點了頭。
謝栩木剛吃完飯，由著樂兒收拾桌子，自己則喊上公孫吳憾來到屋外的院落。
院子不小，種滿了花花草草，正是初春好時節，寒春花開暖春紅。
“坐吧。”謝栩木自個兒先坐下，然後對公孫吳憾道。
他們坐在院子一角的石凳子上，剛坐上去的時候，石凳子還有點冰冰涼涼。
“你走黑還是我走黑？”謝栩木問。
棋盤已經擺在了石桌上，之前的殘局還在，謝栩木伸手分別挑出黑白子放回棋盒。
“其實今日我來，不隻是為了下棋。”公孫吳憾看著謝栩木收拾棋子，如是說道。
“我知道。”謝栩木頭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