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投桃報李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窗灑在漆器光潔的桌案上,折射出一條美麗的弧線,照亮了整個房間。

  暖洋洋的感覺將少女從睡夢中喚醒。她緩緩的睜開眼睛,呆望著自己夫君的後腦勺。久久不肯起身。

  對方總是這般側過身去,將被子的一角抓在手裏蜷縮著睡覺。偶爾少女會在睡夢中,被一股冰冷的寒意所驚醒,而後迫不得已的向夫君的身旁稍稍靠靠。每到此時,砰砰的心跳聲都會讓她緊張,然後變得手足無措起來,不知被窩裏的手應該放在何處才是。

  少女告訴自己,他們已經是夫妻了。於是,將手臂輕輕的撫在男子的後背,腦袋卻遠遠的躲著對方,高高昂起。像是對夫君搶被子的行為,發出嚴重的警告。

  “你若再搶被子,我就把你推下床去。”

  平日裏天尚未亮,幾聲雞鳴過後,阿季便早早的起身為夫君準備飯食。秋日裏,晝短夜長,像今日這般嗜睡,尚且還是頭一遭。一覺睡到自然醒的阿季,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時,她將頭埋在被窩中,小心地向床尾慢慢蠕動,像是一條弓著背的毛毛蟲。繞過丈夫的腳踝,雙足輕點地麵,少女知道,尚有補救的機會。

  他們生活在大周朝,這一時期禮崩樂壞。女性的社會地位尚未遭受儒學與禮教的侵蝕。所以女子大多是很自由的。當然這些自由的女子是指有身份的人。此時,社會的普遍認知是權貴欺壓百姓,百姓欺壓奴隸。無論是欺壓者還是被欺壓者皆已習慣了這種傳承百年的等級製度,且在民眾心中的影響更是根深蒂固。阿季便是其中的受害者。

  這時的房間沒有屋門,多以屏風阻隔,所以隔音效果比較差。為了不吵醒夫君,阿季總是在梳洗時躡手躡腳的。以至於往銅盆中倒水,都不敢一氣嗬成。往往水流聲被拉的很長很長。這讓睡夢中的王詡總會夢見自己在拚命的找尋衛生間。

  清爽的洗完臉後,少女端坐在銅鏡前開始束發。如雲的長發如瀑布般垂下,少女順勢抬手,輕輕的接住秀發的末端,那裏的發梢有些開叉,梳理起來極是不便。於是,她像往常一般,低垂著腦袋,準備用力的梳理那段開叉的頭發。“啪嗒!”梳子掉落在地上。

  少女唇角輕顫。一雙清澈如水的美眸中,泛起複雜的神色。她目不轉睛的盯著潔白的褻褲,上麵赫然出現了幾處斑駁的血跡。隻是一瞬,女子白皙的皮膚透出淡淡的紅粉。她羞赧的望了望仍在沉睡中的男子。此刻,臉頰上的紅暈變得更加明豔了。少女揪著衣襟,立時胡思亂想起來。過了許久,才猛地起身,匆忙換洗衣服。似乎此刻已經忘卻了準備早飯的事情。一個時辰過後,處理完這些可怕的事情。阿季端著熱騰騰的飯食,輕輕地回到了二樓的臥房。

  “良人該起床了。快醒醒!”

  少女輕喚了幾聲。今日特別的奇怪,已是巳時兩刻,夫君仍未起身。若是在平日裏,雞鳴過後,他便早早的起床了。偶爾還會親自下廚準備些早飯。然而今日不光是阿季睡過了,似乎王詡也是特別的疲累。

  回想起剛才羞人的一幕,阿季的目光又變得複雜起來。

  “這麽早啊?什麽時辰了?”

  王詡迷迷糊糊的問著。少女輕聲回道:

  “良人!已是巳時兩刻,該起床了。”

  “啊?”

  隻見王詡一展身子,從床榻上猛地跳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衣洗漱著。然後又匆忙的接過妻子遞去的稀粥。三兩下的功夫便一飲而盡。

  “慢些吃,別噎著了。”

  阿季在一旁幫丈夫整理著衣衫上的褶皺。不想王詡放下碗筷,將少女輕輕地擁入懷中。

  “今日有事,夫人不用陪著我,申時便歸。”

  早間的事情讓阿季有些慌忙,此刻不免羞澀的輕推丈夫,以示稍稍反抗。誰知僅僅相擁了片刻後,便聽到“噔噔噔”急促下樓的腳步聲響。阿季苦澀的笑了笑,輕移蓮步行至床前,準備收拾被褥。

  就在掀開錦被的瞬間,少女的身子陡然僵住了。麵色慘白,嘴唇微張,不住的顫動,隨後一手捂著嘴巴,差點驚叫出聲。

  柔軟的床褥上,仍然能辨識出睡覺時凹陷的痕跡。那條涇渭分明,微微隆起的棉褥上赫然出現了一片殷紅的血跡。從血跡的顏色推斷,事情應該是在昨晚入睡以後發生的。

  此時阿季的臉色在紅與白之間快速的交替著。她很想知道。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同一時刻,一路小跑趕往鄙中府庫的王詡,正摸著自己光滑如新的手指。讚道:

  “哇!流了那麽多血,居然一晚上就長好了。厲害。”

  行至府庫門口,他問村民借了輛馬車,裝了滿滿五口木箱的銅錢。隨後心急火燎的順路去找風伯。昨日拜托過鐵匠先把清早要送的禮物提前做好,不想風伯一早就準備好了,而他卻因貪睡耽誤了。讚許過老人家的手藝,王詡將昨晚製作的流蘇係在墜飾的尾端。頓時自己的額頭像是要擰出水來。

  “好娘炮啊!呃...反正是心意嘛。蘭公子應該會喜歡的。”

  想想昨晚還特意讓阿季試戴了流蘇的樣式,覺得很是可愛。此刻方才意識到,蘭公子分明是個男人。王詡舒展眉梢,不禁大笑出聲。他為何會認為對方喜歡女子的東西呢?難不成在潛意識中便認定了姬蘭是個喜好男風的公子?他搖了搖頭,匆匆趕著馬車向野中的表臣百司府駛去。

  秋收過後,百姓們便要向封邑的主人上繳這一年以來的賦稅。這時的雲夢足足居住了1600戶居民,試想繳稅的長隊若是排開,那估計是要從新城一直排到了舊城。王詡這般趕時間除了不想排隊,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及早了結他與姬蘭之間的約定。徹底將兩人間的關係畫上完美的句號。

  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王詡這才安下心來。馬車在寬闊的街道上奔行著,古代的交通就是好,路寬,筆直,沒有紅綠燈,更沒有交警。

  他一邊想著這些無聊的事情,一邊揚起馬鞭,加快馬速。過去連禦馬都不會的他,此刻卻敢在城中的大街上飆車了。時光飛逝,真是不可思議。不禁回想起與姬蘭初遇的事情,那時便約定好在秋天上繳8400錢。他既沒選擇以黃金繳稅圖個方便,又沒用倉庫積壓的糧食像百姓那般以糧抵稅。刻意選擇銅幣是想告訴對方,他記得那時的約定,一個子兒都不會少的。

  此刻8400錢在他眼中雖不值一提,但足足170斤的重量,倒是搬得他氣喘如牛,死去活來。人家來繳稅都是一戶一戶的,哪兒有王詡這般一個人代表了一村的人。收稅的文吏們見他搬運箱子,立時目瞪口呆。當他把五口木箱打開時,那幫文吏想死的心都有了。

  哪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百姓繳稅都是用糧食,隨便稱稱,隻要斤兩不差便過去了。商賈繳稅多以黃金,結算起來更是方便。而那些用青銅錠抵稅的,也無非是將幾塊一起或是分開稱稱重而已。以他們的辦事效率,一天至少也能完成200戶的稅收工作。

  眼下來了這麽個攪屎棍,不是成心來搗亂?又是來幹嘛的?野宰與邑主不和的傳言果然是真的。一眾吏員這麽想著,一臉鄙夷的望著他,恨不得將其轟出門外。此時的王詡,汗流浹背,佝僂著身子,雙手支撐在膝蓋上,不住地喘著粗氣。像是剛跑完了五千米,全身脫力一般。他調整著氣息,緩緩的從口中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詡前來繳賦,勞煩諸位了。”

  話畢,王詡在一處沒人排隊的地方,對著負責稅收的文吏,一拱手。

  “勞煩仁兄。”

  那人假裝沒有看見,將身子背對著他,然後俯下身來,搬起一袋裝滿糧食的麻包。幫助身旁的同僚一起稱重。他的機智行為立時引起了其他小吏的注意。一時間表臣百司府的院落中吏員們爭相效仿,不約而同的各自忙碌起來,尤其是那些沒活幹的吏員,到處奔走幫忙,同事之間相當的有愛心。

  每當王詡有意靠近他們中的一人時,其餘的則是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幸災樂禍的相互間傳遞著眼色。王詡就搞不懂了,無非是數數錢的事情。為了方便搬運計算,他還好心的分了五口木箱。為何這幫人避而遠之?搞得這般誇張?

  他稍稍有些不悅。不想再幼稚的繼續著老鷹抓小雞的遊戲,於是猛地一跺腳。

  “不知何人乃此處執事?”

  “哈哈哈。野宰大人前來,也不知會一聲。”

  此刻院中的一處房舍內,陡然傳來一聲大笑。來人遠遠的便對著他抱拳施禮,邁著方步一搖一擺的走了過來。王詡定睛一看,原來是老熟人。那個曾經坑過他的三把手。

  王詡雖是衛國編製內的官員,但與效命公卿的表臣百司府不屬於一個官製體係。所以那幫吏員才會愛答不理的。那人尊稱他一聲大人,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哦!不敢勞煩。詡此次前來是為兌現昔日與邑主大人之約。兩年秋賦,8400錢皆在此處。有勞執事查驗一番。”

  “還愣著幹嘛?快來清點!”

  來人對著一眾文吏擺了擺手。然後一臉堆笑的繼續說道:

  “野宰言出必行,乃真君子也。”

  一聽到“君子”,王詡便渾身不自然,忙謙讓的推諉。

  “執事過譽了。詡乃山野閑散之人,幸得邑主大人賞識,這才略有薄名。古人雲:投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邑主知遇之恩,詡銘記於心。”

  衛國此時很流行這段話,與投桃報李的意思相同。王詡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何官職,既然來人應和,便稱其為執事。

  正巧對方還是姬蘭的左膀右臂。王詡便趁機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布袋,遞到對方手中。

  “勞煩執事轉交於邑主大人。”

  姬蘭曾贈予車駕,雖然最後還了回去,但是這份情誼王詡不想欠著。不料巧遇了熟人,既然有人能代為轉交禮物,他也免去與姬蘭見麵時的尷尬,自然不會錯過。那執事再三勸他親自拜見一下邑主,都被王詡拒絕了。於是無奈的回道:

  “不知野宰可有何言須寄與邑主大人?”

  “倒是沒有什麽緊要的話。邑主大人如此聰慧,一見便知。有勞執事了。”

  兩人聊了許久,那幫文吏亦玩了許久的算籌。核對無誤後,王詡便欣然離去。早上趕得太急,隻顧著催促風伯將贈予姬蘭的禮物拿出,尚未來得及取走阿季的首飾。此刻,所有的事情都完美的告一段落。是該為離開的事情,做做準備了。他駕著馬車折返回風角的住處。

  邑主府中,當清麗的少女打開那小布袋時,纖纖的玉手隨之微微顫動起來。

  “來人!將野中的生意全數關掉。”

  此刻說話的語氣竟也有些顫抖。

  近來王詡的反常行為讓她感到不安。無論姬蘭如何出招,對方隻是龜縮不前。即不招架,也不還擊。似乎除了依靠那些棉布的生意,其他的都打算一並放棄。為此少女還命人打探織布的秘密。前些天,織機已經仿造出來,她準備好好戲弄王詡一番。把棉布的價格直接打壓到最低,迫使對方沒有利潤失去最後的依仗。

  然而此時,看著那塊鮮豔碧綠的寶石。一滴淚水不由地垂落而下。

  寶石一指長,形狀似竹。周圍以金絲固定,盤繞其上,形成蘭花的圖樣。上端是木棉線編綴的繩結。下端則墜著雪白的流蘇。搭配很是另類,相信一般的男子是不敢佩戴的。明豔堅強的翠綠,軟弱純潔的雪白,會讓人誤以為男子的嗜好。而姬蘭卻能從中看出了對方的用心,這顏色的搭配如同讀懂了少女,知曉她女子的真實身份一般。

  姬蘭輕輕撫摸著毛絨絨的流蘇,眼眶越發的紅了。

  流蘇是用羊毛製作的,而連接墜飾的結繩,卻是以木棉線編織而成。

  或許少女若不是這般蕙質蘭心,能洞察別人的心思。此刻亦不會多想。

  昔日,姬蘭允諾以木棉、羊毛來支持王詡為百姓繳賦。如今,那看似不起眼的兩樣東西,

  卻被對方巧妙的製成了墜飾,並且作為禮物還了回來。少女怎會不多能呢?

  手指觸碰到寶石的底部,那裏有些粗糙,皓腕靈巧的一轉。四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

  “衛國衛民。”

  少女的鼻尖通紅,一陣酸澀,仿佛酸到了心裏。她哽咽的哭出聲來,感覺猶如窒息一般的痛苦。對方像是有意將“為”字,改為衛國的衛。而竹與蘭又將君子之風隱喻的恰到好處。而她從始至終,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何曾為過百姓?

  衛國是她的國家,而她卻要無情的將其推向戰爭。少女與王詡初識,便是以君子相交。而她又狠狠地踐踏了兩人的情誼,總是想著如何利用對方,將其收歸麾下。

  想到此處,姬蘭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麽。

  冥冥之中,兩個同時走偏道路的人,卻在恍然大悟時又踏向了同一條道路。

  當察覺到王詡想要以逃避的方式,為二人長期以來的糾葛做一了解時,姬蘭心慌意亂起來。她在府中來回踱步,心裏竟有種永遠失去的恐慌感,讓她惴惴不安起來。

  慌亂的腳步突然間停了下來,迷離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堅定與果敢。少女從懷中取出一方錦帕,行至書案前,匆匆寫下一行娟秀的小字,而後焦急的喚來下人。

  “小柔!將這方錦帕親手交給衛詡。要快!”

  侍婢小心接過那方手帕,正準備行出門外。隻聽。

  “等等。”

  她回過身來,看到自家女公子將隨身的玉佩從腰間解下。

  “這玉佩也一並交到衛詡手中。他駕著車馬一定是前往穀口的坊市,你去截住他。快!”

  女子一路小跑,行至府門外。

  “寧兩長!快準備車駕。”

  被他成為寧兩長的青年男子,是府中的侍衛長,在北戍軍中擔任著兩長的軍職。見到公子的貼身侍婢這般急迫,他二話不說便縱身一躍,親自禦馬。

  “小柔!何事這般急迫?”

  “公子命奴婢邀請野宰大人赴宴。”

  “赴宴?午時剛過,赴什麽宴?”

  或許是覺得尚有兩個時辰,沒必要這般招搖過市。於是,寧兩長不再鞭策馬匹。馬車的速度隨之慢了下來。

  “寧大哥!您快點啊。公子交待了,無論如何也要讓野宰大人帶去赴宴的。”

  寧兩長一頭霧水,隻好揚鞭加速。

  “呃...若是野宰大人不去呢?”

  侍婢小柔嘻嘻一笑。

  “這不有寧大哥在嗎?”

  對方的臉立時垮了下來。

  “什麽意思?”

  “公子說了,綁也要綁去。”

  年輕的軍官名為寧長,平日裏最善察言觀色。由於在北戍軍中,隻有靠戰功才能晉升,寧長雖武藝高強,但長期護衛少司馬府的兩位女公子,很少有參與戰爭立功的機會。因此這要有討好主家的機會,他總會身先士卒。希望有朝一日家主能安排他參與些不危險的戰爭,鍍個金後升職為偏長或是卒長。

  不料侍婢的一句話,讓他立時懵了。邑主與野宰素來不和,野中的百姓無人不知。此刻公然跑去王詡的底盤綁人,是不是玩的有點大了?更何況此時就他一人。若是被人群毆出來,不僅自己的麵子保不住,還會令邑主府蒙羞。

  他咽了口口水。

  “小柔姐!別開玩笑了。要不我們先回去?多喊些弟兄。您瞧!繩子都沒帶出來,怎麽綁啊?”

  侍婢被他這麽一說,不禁嬌笑出聲,笑的花枝亂顫。正準備打趣幾句,突然目光一怔,指著前方同樣駕車的人。興奮的喚道:

  “前方可是野宰衛詡大人?”

  寧長與王詡同時一拉馬韁,兩方的馬兒亦同時嘶鳴起來。

  “不知姑娘何事?”

  三人縱身跳下馬車。

  “我家公子有請野宰大人食肆一敘。”

  王詡打量了下女子身旁的護衛。

  “哦。是蘭公子嗎?”

  對著兩人一禮。

  “嗯!正是邑主大人。”

  對方也跟著還了一禮。

  “在下與內子約好在家中用食,不知改日可否?”

  王詡並沒有直接拒絕姬蘭的好意,隻是答應了阿季申時會返回家中,不想妻子擔心罷了。正準備道別離開,卻見那二人眉來眼去的,不時還瞟他一眼。王詡搖了搖頭,隨即登上馬車。

  “告辭!”

  下一秒。

  “姑娘!你要幹嘛?”

  女子頭陡然跑了過來,一把抱著了他的腰。大庭廣眾之下,著實讓王詡無語。

  “寧大哥!快來!”

  女子一邊緊抱著他,將其從車上向下拖拽。一邊還催促著身旁的壯漢動手。

  “你們到底想幹嘛?綁架我嗎?”

  行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侍衛無奈的撓了撓頭。一臉憨笑的說道:

  “得罪了。”

  劍柄抵上了王詡後背,驚得他一身冷汗。正準備大聲呼救,隻聽。

  “小柔姐!把他綁到哪兒裏去?”

  女子努了努嘴,指著幾丈開外的食肆。

  “呶!”

  王詡回過身來,與綁架他的寧長對視了一眼。

  “喂!那是我開的。”

  “嗬嗬!嗬嗬!所以大人還是莫要為難小的。我們也隻是聽命行事。”

  寧長收回了短劍,不住的幹笑。王詡無奈的望了望自家的食肆。

  “好吧!我們走。”

  認為這對男女是綁匪,明顯是高估了他們。王詡不再理會,大搖大擺的走進食肆,將二人甩在身後。他喚來了掌櫃,囑咐對方將車馬還回鄙中。隨後,徑自來到了廚房。這頓告別的飯食,他打算親自下廚張羅。畢竟先前說過,他日再聚之時,會親自下廚讓姬蘭一飽口腹之欲。

  隨著熱油發出滋滋的聲響,各種食材被少年倒入鍋中翻炒。升騰的油煙頓時彌漫了整個廚房。奉命前來邀請王詡赴宴的二人,一臉錯愕的看著少年熟練的炒菜動作。他們隱約能感受到眼前的少年與自家公子的關係絕非外麵傳揚的那般。

  與此同時,幾牆之隔的阿季,正坐在小院中清洗著剛采摘回來的蔬菜。少女抬手撩起散落的發絲,臉頰上依舊泛著微微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