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酒吧。

  燈紅酒綠的世界，耳邊到處充斥著刺耳的尖叫聲。

  一連很多天，陸錚都泡在酒吧，將自己灌得大醉才肯回家。

  喝醉了，就睡下，睡著了就能什麽都不想，不會感到任何歉疚和痛苦。

  “錚哥，你最近是怎麽了？每天都快要住到這裏了。”說話的程錚跟陸錚認識了很多年了，兩人是合作夥伴，也是關係很不錯的哥們兒。

  認識這麽多年，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陸錚活得這麽清醒的人來這種地方買醉。

  還每天都把自己灌得大醉才肯罷休。

  陸錚沒有說話，沉默著倒了一杯酒又往嘴邊送。

  程錚看得有些不忍，一把攔了下來：“有什麽事情你跟兄弟說說，說出來才能解決，一個人倒頭喝悶酒有什麽用，說吧，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沒成，兄弟幫你把那姑娘搶回來！”

  失戀……

  陸錚忽然一愣，這才想起來，連程錚都不知道喬安的存在。

  可是他和喬安已經交往了很多年了。

  他才發現，這些年，他把他跟喬安的關係掩藏得有多深。

  打心底裏，他覺得喬安是他的禁忌。

  也許，從他走向正軌的那一餅餅付費獨家刻開始，在他不需要喬安開始，他就已經想把她徹底丟棄了。

  這一段感情，他從未打算給她一個結果。

  陸錚忽然覺得自己非常卑劣，是從骨子裏延伸出來的。

  “你倒是說說啊，不說出來兄弟怎麽幫你？”程錚把他手裏的酒杯搶過來放回桌上。

  陸錚忽然無力地靠坐在包廂的沙發上，雙眼半醉半醒沒有焦距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程錚，我有罪，這輩子還不清了。”他的語氣頹喪。

  程錚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陸錚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大致能聽出一半他現在的心情。

  他搭著陸錚的肩，悶了一口酒：“錚哥，人活這一輩子，能靠著自己走到我們現在這個地步的人，誰沒做過幾件虧心事？還不清就不要想著還，就欠著！”

  陸錚眼神微動，就這樣欠著嗎？

  他指了指心口：“不是我陸錚太把良心當回事，可我欠她的太多了，欠到這裏都在疼。”

  程錚看了他一眼：“欠的是個姑娘吧？”

  陸錚沒有說話，權當是默認。

  程錚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你這不是欠多了難受，而是欠到你知道，你們無路可走了，你知道徹底失去她了，你的感情無處寄托了，所以才痛。”

  包廂嘈雜的音樂不停，倒在地上的酒瓶還有猩紅的液體一點點滴出來。

  這一番話忽然讓陸錚如同當頭棒喝，將他的酒意一下子驚醒。

  他的感情……無處寄托。

  這讓他不由開始想，他對喬安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說愛情，但他並不知道愛情應該是什麽樣的。

  說友情，好像又太過淺薄。

  說親情，卻又不是單純血濃於水不可切割的關係。

  程錚看著他的樣子，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錚哥，這回栽了，你怕是愛上那個姑娘了。”

  陸錚腦海裏唰地一下就蹦出了喬安的臉，最深刻的便是那一年，她吃著那碗清寡的長壽麵，哭著跟他說：“陸錚，不管有多苦，我都陪著你走！”

  他的心髒就像瞬間炸開了一樣，痛苦不堪。

  為什麽，他會把喬安推上去抵罪？

  為什麽會為了物質，為了野心放棄掉她？

  陸錚喉頭哽得難受，突然想起那隻被他孤零零放在家裏的骨灰盒。

  天黑了，她一個人在家，她是不是也會難過，會害怕？

  被烈火燒成灰燼的時候，她會不會也有一刻感覺到疼？

  他忽然起身，瘋了一般往家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