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結盟
  長公主最新章節

  裴文宣熬了大半夜,終於才恍惚睡過去,感覺沒睡多久,又被叫醒,開始準備去上早朝。

  他起身時,李蓉正睡得香甜,裴文宣心裏一時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抬手捏了李蓉的臉一把,李蓉皺起眉頭,抬手打他,嘟囔道:“你幹嘛呀你。”

  裴文宣聽李蓉似是不高興了,心裏終於舒服了幾分,站起身來走了。

  李蓉被裴文宣捏臉,心裏有些不滿,但著實太困,也就沒有計較,恍惚睡了過去。

  等睡醒之後,李蓉才想起來裴文宣做了什麽,洗著臉時冷笑了一聲,靜梅見李蓉笑容中帶著寒意,不由得道:“殿下是想起什麽煩心事兒了?”

  一般李蓉露出這種眼神,就有人要倒黴,李蓉從旁邊接了帕子,淡道:“沒什麽。等駙馬回來的時候,把他的茶水換成鹽水。”

  靜梅愣了愣,迅速看了一眼靜蘭,隨後兩個人抿唇笑起來,李蓉瞟她們一樣:“笑我?膽子大了?”

  “近來殿下做事兒成熟不少,”靜蘭趕忙接口,“現下終於有了幾分往日脾氣,我們忍不住懷念罷了。”

  李蓉聽這話有些舒心,畢竟這證明她越活越年輕了。她搖著扇子,也沒追究這個話題,旋身進了屋中,找了人來道:“讓大夫去看看秦小姐,再讓人去刑部裏帶個話,說我想去探望一下秦家人,看他們怎麽回。”

  靜梅應了聲,下去吩咐了人去辦事。

  李蓉坐到院子裏,躺在躺椅上,一時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感覺。

  之前一開始忙著賜婚、楊家的事,後來忙著成親、李川選妃的事兒,如今一切做好決定,要成立督查司,前麵的事兒有了了結,接下來還得等著李明的回複,她一時竟然少有空閑下來,躺在躺椅上瞧著藍天,有些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她鮮少又這樣空閑的時候,在院子裏躺了一會兒,幹脆讓人拿了個話本子出來,又端了些水果瓜子,一麵嗑著瓜子,一麵瞧著話本。

  裴文宣回來的時候,就見李蓉躺在搖椅上,看話本看得樂嗬,裴文宣走到她身邊去,用笏板輕拍了她一下:“看什麽笑成這樣?”

  “這話本可太有意思了,”李蓉笑著放下書,直起身來,“一個公主、一個丞相小姐、一個青樓名妓,三個人追著一窮書生緊追不放,丞相小姐同他私奔,公主為他自殺,笑得我眼淚都出來了。你說這是哪兒來的窮書生,大半天的就這麽做夢,他見過公主嗎?”

  “哪個正經人寫這些東西?”裴文宣將一封折子放到李蓉懷裏,笑道,“陛下給回應了,督查司的事兒依你。但是建這麽個東西,還需得個由頭。”

  “陛下說了,”裴文宣將手攏到袖中,漫聲道,“想個法子給他個台階,他不僅批你建監察司,還再多給你十個縣的封地。”

  “當真?”

  李蓉坐直起來,亮了眼睛。裴文宣被她逗笑了:“區區十個縣,殿下就這麽高興?”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李蓉瞪他一眼,“成天隻會和我要錢,怎麽知道我的難處?”

  裴文宣靠在樹邊,笑眯眯道:“我吃軟飯的命,得勞煩公主多多照顧。”

  “去去去。”李蓉站起身來,往飯廳走去,裴文宣跟到她身後,輕聲道,“現下去找麻煩不太適合,等秦家人的案子定下來,再去翻案,動靜鬧大些,你這督查司要建,才名正言順。”

  “我明白,我今日讓人去刑部問了,先看看情況。”說著,李蓉想起來,“你同蘇容卿說我要約他沒?”

  裴文宣聽到這話,笑容斂了幾分,淡道:“下朝的時候說了。”

  “約好了?”

  裴文宣轉過頭來,露出一抹看好戲的笑來:“人家不答應。”

  “不答應?!”

  李蓉頓住步子,有些震驚:“他竟然不答應見我?”

  “你又不是什麽天仙,”裴文宣見她震驚,翻了個白眼,“為什麽一定要答應你?”

  李蓉沒說話,她當真沒想過蘇容卿會不答應。或許是上一世的慣性,又或許是這一世蘇容卿起初對李蓉所展現的一直是示好,突然這麽拒絕李蓉,到讓李蓉有些驚訝了,她追著裴文宣上去,語氣滿是不解:“他為什麽不答應?說理由了嗎?”

  “不答應就不答應了,你又什麽好急的?”裴文宣見李蓉語氣不善,語氣也不好起來,隻道,“他說知道你要找他做什麽,秦氏案牽扯太多,讓你別管。”

  李蓉得了答案,思索了一會兒,便明白了蘇容卿的意思。

  之前楊氏案蘇容卿幫忙,那是因為楊家本身就是遊離於華京之外的貴族,常年盤踞西北,與華京的貴族往來不多,甚至於可以說,楊家擁兵自重,和華京的世家呈現的是一種敵對又合作的關係。蘇容卿幫她,沒有任何阻力。

  但這次情況不一樣,這次所牽扯的世家繁雜,而華京中的世家多有姻親,這次怕是連蘇家都可能會牽扯在內,就算不是幫忙的人,也絕對不會是攔路的虎。

  李蓉敲打著扇子,想明白蘇容卿的想法,一時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她低頭笑起來,裴文宣轉頭看她:“你笑什麽?”

  “我隻是再次確定了一下,”李蓉看向裴文宣,“你還是比我要更了解我自己一些。”

  裴文宣沒聽明白,用眼神詢問她,李蓉歎了口氣:“你之前說我心裏多少有他,我還有些懷疑,如今卻是信了。你說若我不是對他還有幾分情誼,怎麽會沒想到,此番他不可能幫我。”

  裴文宣沒說話,李蓉搖頭輕笑:“是我糊塗了,算了,換一條路走吧。”

  “你……”裴文宣緩了緩,慢慢道,“倒也不用難過。他如今和你不熟,一切從利益出發,也是正常。”

  “你怎麽安慰起我來了?”李蓉挑眉,“這麽點小事兒,我會想不開嗎?算了,你下午有事兒嗎?”

  “我打算去找上官雅,”李蓉搖著扇子,“你若沒事兒,不如陪我?”

  裴文宣聽得這話,便知道李蓉的意思,上官雅這人可能會去賭場,若是去賭場的話,倒的確需要他陪著。

  於是他點了點頭,應聲道:“好。”

  兩人找上官雅,照舊先去了上官府,得了上官雅去茶樓的消息後,兩人這次就不繞道,直奔賭坊。

  裴文宣打朋友那兒再接了一次令牌,熟門熟路進去後,李蓉不由得道:“下次咱們幹脆自己弄一個令牌吧。”

  “也成。”

  不然總借令牌,他也不好意思。

  他在人群裏護著李蓉找了一圈,就在打葉子牌的桌邊遇到了上官雅。

  上官雅穿了一身男裝,正打得起勁兒,李蓉走到她身後時,剛聽她大喊了一聲:“碰!”

  李蓉拍了拍她的肩,上官雅不耐煩道:“小爺打牌……”

  話沒說完,上官雅就僵住了,李蓉笑眯眯瞧著她:“有事兒找你。”

  上官雅勉強笑起來:“能不能等我打完這一輪,我快贏了。”

  李蓉得話,輕輕一笑,轉身道:“那我包間等你。”

  賭坊一般都設得有貴客包間,隻要賭錢的數上一個額度,就能進去。

  李蓉直接上了二樓包間,在裏麵做下,拿著篩盅玩了一會兒後,就聽上官雅站在門口,有些忐忑道:“那個,我進來了?”

  李蓉放下篩盅,直起身來:“進吧。”

  上官雅推開門,進到屋裏來,她關上門來,笑著走到桌前:“在這地方見你,總有些不習慣。”

  說著,她坐到位置上,裴文宣站在一邊,給上官雅倒了茶。上官雅將裴文宣上下一打量,端起茶同李蓉笑道:“你這駙馬不錯呀,我喜歡。”

  裴文宣笑而不語,立在李蓉身後,瞧著上官雅不說話。

  李蓉回頭看了一眼裴文宣,又看向麵前口無遮攔的上官雅,輕笑了一聲:“膽大包天。”

  “我知道公主不會介意。”上官雅舉了舉茶杯,似如舉酒杯一般,喝了一口後,放下杯子,斜依在椅子扶手上,笑眯眯道,“殿下說吧,找我來,是談秦氏的案子?”

  “怎麽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想管這個案子?”

  李蓉雖不意外上官雅知道此事,但也有些好奇,上官雅撐著下巴,看著李蓉:“殿下上一次管了楊泉的案子,又插手宮裏選妃的事情,若秦氏案殿下不插手,我才覺得奇怪。”

  “哦?”

  李蓉挑眉:“那你覺得我插手,又是為了什麽呢?”

  “殿下不覺得,”上官雅瞧著她,眼中全是明了,“世家管得太多了嗎?”

  李蓉不說話,她看著上官雅,上官雅直起身來,帶了幾分在宮中才有的端正:“陛下為了世家,逼著平樂殿下嫁給裴大人。如今世家又要逼著太子殿下娶妃。你說,命運都掌握在別人手裏,殿下能忍嗎?太子殿下能忍嗎?陛下能忍嗎?”

  “這就是你在宮中調換香爐的原因?”

  “殿下聰明。”上官雅恭維道,“上一次殿下對阿雅說的話,阿雅是聽進去的。隻是上官家畢竟不在阿雅手裏,阿雅做不了主。”

  上官雅最後一句話說得意味深長,李蓉看著上官雅,她清楚知道上官雅對上官家的掌控力。

  現在上官雅還太弱勢,但是上一世後來,上官雅雖然身在後宮,但才是上官家實際的掌權人。

  上官雅和上官家的關係,與上官玥和上官家的關係截然相反。上官玥為上官家而活,而上官家,為上官雅而存在。

  李蓉張合著手裏的折扇,緩聲道:“所以,你打算讓上官家如何呢?”

  “我與殿下一個意思,”上官雅收起臉上笑意,認真道,“上官家應當慢慢退出朝堂。所以我希望能和殿下建立一個更好的關係。”

  “什麽關係?”

  “殿下是否想過,扶持一個更好掌控的人掌控上官家,”上官雅聲音平緩,“這樣一來,上官家可徹底效忠殿下,幫助殿下輔佐太子登基,然後緩慢退出朝廷,隻留幾個人在朝中撐個麵子,其他人都回幽州去。”

  “為何不現在退出呢?”李蓉唇邊噙笑,上官雅摩挲著茶杯,“您何必明知故問,如今陛下被上官家壓了十幾年,惡心憋在心裏,上官家能退嗎?如今上官家一退,怕就隻有一條死路。唯一的辦法,就是和太子、您建立一個好一些的關係,讓二位放心上官家,等未來太子登基,容上官家自行退出。”

  李蓉聽著上官雅的話,笑出聲來:“你想當上官家的主事人?”

  “現在不可以,”上官雅挑眉,“未來呢?”

  “我憑什麽幫你?”

  “殿下,”上官雅探過身子,笑著開口,“你我同為女子,又想法相合,我若想當上官家的主事人,必然要依仗殿下,這樣的上官家,是不是要比現在好管控許多?”

  “隻有這樣,”上官雅神色中意味深長,“上官家才是殿下手中的上官家。”

  李蓉徹底聽明白上官雅的意思。

  如今上官家與李蓉李川的關係,是上官家在掌控他們,而非他們在掌控上官家。

  長久以往,李川也好,李蓉也好,早晚會變成如今的李明。

  上官雅看得清楚,但改變不了她父親的驕橫,隻能另外找一條路。

  上官雅如今是將上官家的未來交到李蓉的手裏,一來是為了示弱,二來是也是尋求了一個保護傘。

  如果上官家徹底交在李川或者任何一位君主手裏,對方就會為了自己的權勢和朝廷無限削弱世家。

  而交到李蓉手裏,上官家和李蓉休戚與共,李蓉不可能徹底削弱上官家,隻能管控,麵對李蓉管控的上官家,隻要君主足夠信任李蓉,就會放鬆對上官家的警戒。若君主不信任李蓉,扳倒上官家之前,也得先動李蓉。

  如今李明和上官家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麵,而李蓉和上官雅的目標,就是扶持上李川之後,讓李川和上官家不至於再落到如今的局麵,而後上官雅會為上官家找一個更安全的位置,不至於像今天,岌岌可危。

  上官玥也好,上官旭也好,他們出生在上官家最鼎盛的時候,內心深處並不相信李明這個帝王能對他們怎麽樣。他們始終堅信,上官家與李明的對壘裏,還占據著優勢。

  所以皇後保護儲君之位的方法就是無限依賴於世家,讓世家成為李川不可割舍的部分,在她心中,這就是保住她兒子最好的方式。這個法子,既保證了李川登基,又能保證上官家的輝煌繼續下去。

  隻是她忽視了,出身在皇家的人,對尊嚴和命運自主權的看重,遠超他們的想象。

  而上官雅清楚的看到了這一點。

  因為她本身,也是如李蓉這樣的人,她清晰知道李蓉和李川的想法,也就明白上官家岌岌可危的命運。

  李蓉看著對麵的上一世的友人,倒也不驚訝於她的敏銳,片刻後,她笑起來:“好極,那你需要什麽,可以同我說。”

  “大多數情況是不需要殿下幫忙的,”上官雅似乎是早知道李蓉會答應,倒也不驚訝,靠在椅背上,一隻手無意識撥弄這骰子,隻道,“偶爾需要幫忙,或許就是大忙了。”

  “我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可多了。”李蓉倒也不客氣,“你可想好了?”

  “放心,我聽殿下吩咐。”上官雅抬眼,“所以這一次,殿下想要我做什麽呢?”

  “這次參與的有哪些人你知道嗎?”

  “最近來我家的叔伯有三家,滎陽溫氏、清河崔氏、隴西王氏,你可以順著查他們朝堂上在刑部、禦史台裏任職的人有哪些,你大概就知道參辦秦氏案的有哪些人了。”

  上官雅明顯有備而來,李蓉見她這麽上道,輕鬆不少。

  “還有其他消息嗎?”

  “事情才開局,我幫你盯著,如果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

  “好。”李蓉點頭,交換道,“你需要其他什麽,也大可告訴我。”

  “二十個人,”上官雅毫不客氣,“我要安排進上官府。”

  “好。”李蓉立刻應下,雙方達成交易後,上官雅站起身來,“若沒有其他事兒,我再去打一圈,時間不多,打完我得回府了。這包間您開的,我可不付錢。”

  李蓉聽到錢字就有些心塞,好在賭錢這點錢對她來說九牛一毛,她擺了擺手,歎道:“去吧。”

  上官雅行禮退了下去,李蓉轉頭看向裴文宣,無奈道:“你說你們一個個的,怎麽都是伸手要錢的主?什麽時候才能給我個財神爺,緩解一下我這一家之主的壓力?”

  裴文宣聽得好笑,同她一起走出門去:“你努力點兒,讓陛下送你那十個縣,銀子就來了。”

  李蓉聽到這話,回眸往裴文宣身上上下下打量。裴文宣被她盯得發毛,不由得道:“你瞧我做什麽?”

  “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李蓉抬手挽住裴文宣,笑眯眯道,“文宣,你不還有家業可以繼承嗎?”

  裴文宣被李蓉這麽一挽,整個人都僵了,腦子像被漿糊糊了一般,都黏在一塊,話都不會說了。

  李蓉想到裴文宣的家業,一時高興起來:“你們裴家的產業,大多不也是你爹掙的嗎?按理說你已經成年了,你叔父再幫你保管就不妥當。咱們找個機會,去和你家裏談一下,你覺得怎麽樣?”

  裴文宣沒說話,他整個人的感官都在李蓉和他觸碰著的地方。

  李蓉是當真不拿他當外人,這麽挽著他的手,像兩個大姑娘說話似的。裴文宣看得出李蓉是被錢逼瘋了,想起他家裏的錢,李蓉的口氣都溫柔了很多:“公公是個有能耐的,當年以一己之力把裴家從個二流世家生生擠進了一流,想必留下的家產也不少,你得同他學學,不能總是想著同我要錢,該學著有些男人的尊嚴,你說呢?”

  裴文宣聽到她說到男人,終於有些回神了,他上下瞟了一眼李蓉,轉過頭去,直接道:“我沒尊嚴。”

  李蓉一聽就來氣,知道裴文宣是拒絕她的提議,便伸手捏著裴文宣的軟肉一擰,憤憤道:“你怎麽這麽沒出息呀?!”

  “哎喲我的姑奶奶,”裴文宣歎了口氣,“你能不能現實一點,我二叔是門下省納言,也就比上官旭這些人差一點點,咱們現在去要錢,那叫虎口奪食。您想錢可以,能不能想點其他容易一點的法子?”

  李蓉也知道這個道理,她歎了口氣,憂愁道:“賺錢好難啊。”

  裴文宣聽了李蓉的話,轉頭看了李蓉一眼,見李蓉似乎是真的認真在愁這事兒,不由得笑出聲來。

  李蓉抬眼瞧他,有些不樂意了:“你笑什麽?”

  裴文宣被李蓉挽著手,這麽一聊天打岔,他也不覺得緊張了,同李蓉挽著手一起往馬車走去,低笑道:“沒想到殿下也有為錢苦惱的一天。”

  “你這是笑話我麽?”

  李蓉挑眉,裴文宣趕忙道:“不敢。就是覺得殿下這個樣子少見,可愛罷了。”

  “嘖,”李蓉露出嫌棄神情來,“裴文宣,你拍馬屁可什麽話都能說。”

  裴文宣笑著轉過眼,看向前方馬車,緩聲道:“其實殿下也不必憂慮,之前我投產下去的一些產業已經開始盈利了,明年應該就會有盈餘。殿下封地青州土壤肥沃,接手殿下產業之後,我便讓人去請了穀塵子,如今他應該已經在青州教著百姓如何務農。”

  穀塵子是上一世出了名的“稻聖”,他研究農耕一生,尤其是在種植稻草上頗有研究。上一世他還要過些年才寫出《農術》聞名大夏,如今卻已經被裴文宣提前請到了青州。

  “萬事開頭難,”裴文宣勸著李蓉,“等明年就好了。”

  “行啦我知道,”李蓉歎了口氣,“我就是隨便說說,你賺錢厲害得很,我又不是沒見過。”

  李蓉說著,就到了馬車邊上,裴文宣扶著她上了馬車,而後卷起簾子,進了馬車裏。

  裴文宣聽李蓉誇他,頗有幾分高興,坐下來後,抬眼看李蓉尋了舒服的姿勢,懶洋洋窩在馬車裏,他不由得笑起來:“既然知道,殿下就放心才是。這些年我幫殿下打理著產業,等日後,”裴文宣翻開茶杯,聲音溫和,“多出來的銀子,便當微臣送殿下的嫁妝了。”

  聽到這話,李蓉“噗嗤”笑出聲來:“裴文宣你可真夠意思,連嫁妝都給我備好了。”

  “終歸相識一場,”裴文宣笑著抬眼,看向在一旁笑得開懷的李蓉,“送你套嫁妝,免得你嫁不出去,賴我一輩子。”

  “不要臉,”李蓉用小扇戳了他一把,“誰想賴你一輩子?”

  裴文宣笑而不言,低頭倒茶。

  李蓉在他旁邊轉著扇子,他用餘光一抬,就可以看見那纖長漂亮的手指翻轉著金色的小扇,仿佛某種奇特的舞蹈一般,帶了無言的美感。

  他目光在那纖長的指頭上頓了頓,不知道怎麽的,就想起了上一世,那時候他們敢成婚,有時李蓉來葵水,這漂亮的手便有了用處。

  裴文宣目光微暗,忙垂下眼來,低聲道:“殿下,和你商量個事兒吧。”

  “嗯?”

  “我覺得咱們還是得分床睡。”

  “哦?”李蓉轉頭瞧他,有些奇怪,“你不覺得麻煩嗎?”

  之前沒分,如今分是為了什麽?

  李蓉有些不解,片刻後,她露出些許調笑來:“裴文宣,莫非你對我有了企圖?”

  “殿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裴文宣迅速回答:“瞧了幾十年的人了,我還能有得起什麽企圖?”

  裴文宣答這話時,心跳得飛快,李蓉點了點頭,緩聲道:“說得也是,你和我也太熟了些,若這樣都能有企圖,可見你們男人當真是葷素不忌,禽獸不如了。”

  裴文宣:“……”

  聽著李蓉罵他,裴文宣不知道怎麽的,竟然有幾分心虛。

  他覺得李蓉說得也對,他同李蓉如今如此純潔的朋友關係,他怎麽能看隻手都看出這些想法呢?

  當真是他太過下流了。

  於是他重重點頭,附和道:“殿下說得沒錯!”

  “那你為什麽想要分床?”

  李蓉抬頭瞧他,眨了眨眼,裴文宣一時被問住了,憋了半天以後,他終於道:“我每天早上起太早上朝,怕吵到殿下。”

  “就這事兒啊。”李蓉笑起來,大氣揮手道,“沒事兒,你起來一般都沒吵到我,你別太擔心了。分開睡太麻煩了,被人發現了,若咱們倆不和的消息傳出去,陛下就得懷疑我這監察司到底有多少水分了。畢竟如今他信任我,有一大部分也是看你的麵子,以為我嫁了你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裴文宣聽著李蓉的話,也不敢多說了,點了點頭,從抽屜了抽出折子,淡道:“你不介意就行,那就算了吧。”

  他多洗幾次冷水澡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1】

  裴文宣:“你嫁妝我給你準備好了。”

  李蓉:“你這麽好?!謝謝!你真是我的好閨蜜。”

  裴文宣:“不謝,反正你會帶回來的。”

  李蓉:“???”

  【小劇場2】

  李蓉:“你和我這麽熟,若這樣都能有企圖,可見你們男人當真是葷素不忌,禽獸不如。”

  裴文宣:“殿下說得沒錯!我就是那隻禽獸!我居然對你有想法,我下/流!我無恥!我不是個好閨蜜!”

  【小劇場3】

  裴文宣的volg:“大家好,我是裴文宣,今天第二次分床睡,我又失敗了,公主總能找出讓我和她不分床睡的理由,我覺得很有道理,我沒辦法拒絕。我看看能不能再想想辦法,畢竟,再這麽睡下去,我就快愛上她了,我不要嗚嗚嗚嗚,我真的隻把她當兄弟的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