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第79章青年廚師烹飪鑒賞會

  任競年:“當然有壓力,但是也有自信,當時覺得自己應該可以。”

  顧舜華:“我現在不知道我能不能行,其實我並不是太在乎,我覺得我做到今天的地步,已經很對得起自己了,隻是我害怕辜負大家的期望。”

  她歎了聲:“其實我知道,就算沒什麽好成績,大家也不會怪我,但現在大家夥都對我那麽好,給了我各種便利,萬一做不好,終究是有些愧疚吧。”

  任競年:“其實你自己都想得挺明白了,大家也未必就一定要求你怎麽樣,盡你所能就是了,畢竟這次的烹飪大賽,全國各地的青年優秀廚師幾乎齊聚一堂,很多都是從小浸淫在廚藝上,練的是童子功,我們半路出家的怎麽比?隻要我們發揮出自己應有的水平,就足夠了。”

  顧舜華:“對,真得沒法比,很多人太優秀了,我不知道具體哪些人來,但是光聽總經理說起各省後勤準備食材炊具的架勢,人家那都是專車專人送食材,這種重視程度,廚師肯定都有來頭,不說別的,就北京的這幾個,豐澤園的,全聚德,友誼賓館的,還有東華飯店的,都是手底下實打實的功夫,我在人家跟前,根本不夠瞧的。”

  任競年握著她的手:“你準備的那幾道菜,也都是特色菜,味道做得地道,沒準評委就喜歡呢。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放在烹飪上,有人好這口,有人好那口,誰知道誰呢,隻要你把那幾道菜發揮好了,讓大家欣賞到那幾道菜品的美好,這就足夠了。”

  顧舜華靠在任競年身上,厚實的呢子大衣裏有一種屬於陽光的醇厚氣息,讓她感到溫暖和踏實。

  她低聲說:“嗯,我明白,其實現在出來走走,看看外麵的風景,呼吸下新鮮空氣,我已經開始覺得,我在意的那些,根本不重要,我不用管別人,隻需要專注自己的菜就是了,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任競年摸了摸她的腦袋:“更重要的是你已經要走進人民大會堂了。”

  顧舜華便忍不住笑了,她想起來那本書裏關於任競年後來的事,雖然許多事對不上號,但有些,她知道,那本書還是有一定參考價值的。

  她便隨口問道:“你最近學業怎麽樣?為了照顧我的事,是不是挺耽誤的?”

  任競年攏緊了胳膊,將她抱住:“那倒是沒有,我之前下的功夫大,基礎好,嚴教授給我的一些書,我都已經看過了。”

  顧舜華:“是嗎?那現在怎麽樣了?”

  任競年:“這些年國外一直對中國進行技術封鎖,中國的計算技術比起國外還是落後一大截,目前我們的高性能計算機也就是剛剛進步,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前幾天嚴教授提起來,說是中科院計算所有一個項目組要研製高速數據處理機,嚴教授對這個項目很有興趣,想加強合作交流,如果去的話,到時候估計會帶著我們計算研究組的幾個學生一起去,倒是能長一些見識。”

  他繼續道:“而且我聽說,這次的研究項目是專注在石油地震勘探資料處理的領域,如果這樣過的話,我倒是能發揮一下長處,我們之前礦上曾經做過勘探相關的工作,在中石油管道局那半年,其實也是在做這方麵的,至少比一般人了解實際的業務需求,和石油部門的同誌合作起來,也更能溝通交流。”

  顧舜華一聽,便興奮了:“那敢情好,你去啊,你得去啊,說不定還能學到不少東西呢!”

  任競年挑眉:“你這麽盼著我去?”

  顧舜華:“那可是中科院呢,出科學家的地方,你去了沒準就厲害了。”

  任競年笑了:“其實我現在也就是剛入門,還在慢慢地學呢,不過也還好,有嚴教授帶著,又有很好的平台,進步應該很快,那回頭我和嚴教授說一聲,參加中科院的這個項目。”

  顧舜華聽著這個,隱隱便感覺到了發大財的一些跡象。

  之前的時候,她沒指望過任競年,就算感覺書中所寫的任競年飛黃騰達應該是真的,可她總覺得,自己撈不著什麽好處吧,而且那也是不能指望的。

  靠誰不如靠自己,誰有錢也不如自己有錢,所以她一直都是自己努力地貧。

  但是現在,她覺得那些莫須有的一切帶給她的影響已經完全消弭,她信任她的愛人,兩個人是不分彼此的。

  她在心裏也依賴他,希望他能出人頭地,飛黃騰達,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兩個人的。

  她抬眼,笑望著他道:“你得好好學計算機,沒準你就成名成家發大財了!”

  任競年:“瞎想什麽呢。”

  顧舜華:“我覺得計算機有前途!”

  任競年:“我倒是也這麽覺得,不過個人發財?這怕是沒指望了,如果真研究計算機,那都是大型計算機,服務特定專業工程師的,都是按照國家計劃來的,如果幹得好,也許定檔工資高,還能有補貼。”

  顧舜華忍不住笑。

  她雖然對未來的世界到底發展成什麽樣並不真切地知道,但是多少還是能感覺到,以後計算機會成為個人計算機,人手一台,會進入千家萬戶,在以後的十幾年裏,搞計算機的趕上了這個風口自然就發財了!

  不過算了,還是不多說了,說了他未必怎麽想,反正他隻要堅定這條路走下去,做好準備,到時候時代的浪潮湧過來,總是有機會的!

  再說,就算個人不能發財又怎麽樣,專業有所成就,為國家計算機事業的發展做出貢獻,那也很不錯呢!

  公交車走在坑坑窪窪的柏油馬路上,兩個人就這麽一路說著話,看著風景,終於達到了香山腳下。

  到了香山腳下的時候,發現人倒也不算少,還算熱鬧,北京植物園門前也很熱鬧,旁邊還掛著大牌子,有露天的香山電影可以看。

  任競年幫顧舜華把圍巾裹嚴實了,牽著她的手,就在山地下先轉著到處看看,倒是不著急看電影,可以先看看別處擺小攤的。

  擺小攤的,有賣山裏自製醬料的,也有賣雞蛋的,還有賣一些自己曬的幹棗和栗子的,任競年便要了一些栗子和幹棗,這個經放,也好拿。

  不過買了後,還是寄放在旁邊一家小賣店裏,想著等回來的時候帶著。

  又順便看了看小賣鋪的東西,有香山明信片,上麵印著大昭廟琉璃塔還有香山紅葉,便各樣都買了一些。

  顧舜華:“你買多了,回頭上下山拿不了。”

  任競年:“放心,不讓你拿。”

  顧舜華:“我當然不給你拿,我還指望著回頭累了你背著我呢!”

  任競年:“再來仨你這樣的我也能背得動!”

  顧舜華聽他這麽說,忍不住笑起來。

  也許是走出來的緣故,沒了老街坊,沒了孩子,她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倒是像沒結婚時候一樣,無拘無束,可以撒嬌,可以任性,還可以這樣那樣。

  任競年看她笑得開懷,便幹脆道:“你不信過來試試,我背你上山。”

  顧舜華當然不讓他背,他卻非要,於是顧舜華就在前麵跑,兩個人笑笑鬧鬧地上山了。

  一路上山,偶爾有幾個遊人,都是年輕的,提著錄音機,放著震天響的迪斯科,染著頭發,好一派時髦洋氣。

  顧舜華任競年兩個人吭哧吭哧爬了半天,終於爬到了山頂,這個時候回首望,卻見茫茫煙靄之中,柏油馬路和房屋都變得很小,仿佛半個城市都在腳底下了。

  這時候,任競年突然道:“你看,紅葉。”

  顧舜華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崎嶇山石後,在灰褐枯枝間,卻見幾片殘存紅葉藏在其中,在風中撲簌搖曳,明豔如火。

  顧舜華大喜:“這個摘下來做明信片吧!”

  任競年脫下軍大衣,挽起袖子:“看我的。”

  當下,他還真爬過去,直接把那幾片落葉摘了。

  顧舜華將紅葉放在手心裏,幾片紅葉,顏色竟然不同,有淺紅,有深紅透亮的,還有一片竟然是紫紅色。

  她便笑了:“今天運氣真不錯。”

  任競年:“早知道明信片不用買了!虧大了!”

  顧舜華看他這麽說,都要笑死了。

  兩個人笑鬧了這一場,也累了,便坐在背風處石頭上,大口吃肉吃芝麻燒餅,喝水。

  吃吃喝喝的,顧舜華心情大好,她抬起頭,卻見在蒼鬆和枯枝之間,有紅日,有藍天,竟是澄澈透亮,一派鮮明。

  她笑著道:“我就要走進人民大會堂了,我一定能在烹飪大賽上大放異彩,驚豔四方。”

  任競年:“你怎麽突然發出這種豪言壯語?”

  顧舜華:“心情好唄!”

  說著,她幹脆站起來,站在一塊聳起的石頭上,對著那茫茫霧靄,對著那已經變小了的城市,大聲喊道:“我要拿名次,我要得第一!”

  任競年趕緊過去:“你小心,別摔了!”

  這簡直是不要命了。

  顧舜華:“我要走進人民大會堂,我要走出國門,我要當禦膳第一人!”

  任競年扶著她的身子:“算了,你想喊就喊吧,不過千萬別往前走。”

  這個很危險。

  而就在遠處,提著收音機染著頭發的幾個小青年聽到這聲音,看了看這方向:“這人怎麽跟傻子一樣呢。”

  另一個道:“就是,傻兒吧唧的!”

  ***********

  烹飪大賽不是一天就能比完的,按照大賽的流程,是要整整進行三天,所有的廚師全都趕在頭一天前去北京二商局招待所集合。

  二商局招待所就在虎坊路,距離他們倒是也不是太遠,不過任競年還是把她送到了招待所門前,一過去,就發現不少人已經在排隊辦手續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顧舜華很快找到了玉花台的後勤人員。

  這次是牛得水親自帶隊,帶著顧舜華所需要的一些食材,那些食材都是最新鮮的,用結冰的袋子給冰著裝在塑料箱子裏,外麵再用白色棉被給蓋上,生怕有個閃失。

  牛得水見到了顧舜華,低聲說:“為了防止萬一,我還另外多備了一些別的,這麽大規模的比賽,牛鬼蛇神,說不定出什麽事呢。”

  顧舜華:“嗯,還是牛叔想得周到。”

  這次入住了二商局招待所後,一切行動都要跟隨集體,不能擅自行動,前往人民大會堂也是有專門的客車進行接送,所以他們的食材等,也將在二商局的招待所進行安檢,統一保存調派。

  這時候飲食公司總經理也來了,他開始吆喝著讓大家準備好出入證和邀請函等證件:“必須憑證件入住招待所,大家把自己的所有物品都準備齊全,進去後,可不能再隨便見接觸外人了。”

  任競年自然沒法進去,看這個情景,便把行李都交給了顧舜華,又囑咐了幾句,最後道:“那我先回去了。”

  牛得水從旁看到了:“您就把心放肚子裏好了,我們肯定照顧好小顧,肯定不出什麽差池。”

  任競年便笑了:“牛經理多費心了。”

  顧舜華:“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至於麽!”

  她這麽一說,大家都笑了,任競年也就離開了。

  而這個時候,準備辦理入住手續的人還不少,招待所門前竟然堵了一個水泄不通,畢竟人多,各省市的廚師以及後勤人員全都來了。

  人多了,天又暗下來了,大家遲遲不能入住,難免就有了焦躁起來。

  這時候,就聽旁邊有人不耐煩地道:“你幹嘛呢,有點眼色行不,這裏是你亂撞的地方嗎?”

  顧舜華看過去,說話的廚師是東華飯店的經理王成文,也就是陸問樵的頂頭上司,而在王成文的旁邊,正是冷著臉的陸問樵。

  顧舜華看向他們旁邊,被王成文嗬斥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同誌,那男同誌平頭寬臉,一對眉毛像是飽蘸著墨汁畫出來的,粗濃,穿著舊中山裝,挑著擔子,一臉風塵仆仆的,乍一看,像是一個郊區進城賣菜的農民。

  不過顧舜華卻看到,他那擔子,前麵是咕咕叫的母雞以及一些壇壇罐罐,後麵草墊子下麵蓋著的好像是炊具。

  對方挑著的擔子碰到了陸問樵的白大褂,陸問樵顯然有些惱了,沒說話,所以王成文幫著出口嗬斥。

  那人正賠笑道歉,說對不起,又說實在是沒注意,著急,怕時間來不及了,那聲音中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

  於是就有人上前,好心地提醒:“我們這裏是二商局招待所,不允許賣菜,老鄉你去別地兒吧。”

  那人連忙解釋:“我不是賣菜的,這是二商局招待所是吧,我正要住找招待所啊!”

  王成文便嗤地笑了:“這是二商局招待所,不招待外人,是招待專門人員!”

  那人便懵了一下子:“可我收到的通知就是這麽寫的啊,上麵寫著這是北京二商局接受商務部委托辦的,所以住在二商局的招待所!”

  說著,趕緊放下擔子,又從旁邊舊挎包裏掏出來一大疊的東西給大家看,大家一看,竟然是通知書、人民大會堂的出入證和烹飪大賽的參賽證。

  一時也有些納悶,心說誰家不是整整齊齊的,烹飪食材和炊具都是專人看管的,就這位,自己挑著擔子這麽來參加烹飪大賽?神色間當然就有些瞧不起了。

  顧舜華看那人一臉疲憊,又挑著擔子,擔子裏的母雞還咕咕地叫,便提醒道:“前來參加比賽的廚師都是要先登記,然後按照順序領房間號,我們是北京的,北京市的飲食公司負責人已經幫我們登記了,你們省的負責人呢,看看能不能幫襯著?”

  那人感激地看著顧舜華,苦笑一聲:“我們省就我一個過來,沒人帶著,那,那我趕緊過去登記!”

  可周圍都是人排隊,熙熙攘攘的,有廚師,還有後勤也都等著進去,前台廳裏也都是人,更有組織負責人在那裏指揮,他這樣,挑著這麽一個大擔子,哪容易過去前台。

  顧舜華見此,便道:“如果你信得過,我幫你看著擔子,你趕緊過去吧。”

  那人一臉感激:“行,行,我是湖南的,長沙第一餐廳的王雲泉,謝謝了,謝謝了!”

  說著就趕緊跑過去登記了。

  旁邊牛得水見此,倒也沒說什麽,隻是說反正要排隊,兩三個人幫看著,這樣免得到時候出了什麽事說不清楚:“咱就怕給人家看不好,萬一壞事呢。”

  顧舜華明白牛得水的意思,食材炊具之於廚師是大事,真出什麽事擔不起這個責任,不過好在這邊隊伍也是慢慢地往前挪,一時半會也不至於耽誤了。

  那陸問樵見這個,淡淡地掃了一眼顧舜華。

  顧舜華感覺到了,隻當沒看到罷了。

  這邊排隊往前挪了一會,快到廳裏頭領房間號的時候,那位王雲泉匆忙趕回來了,一疊聲的感激。

  牛得水便也趁機和對方搭話,一問才知道,真人不露相,敢情對方竟然是長沙第一餐廳特一級廚師,那可是了不得,全國的特一級就那麽些,那可不是隨便能考上的!

  顧舜華一聽,眼中也有了敬意,特一級呢,她連一級都沒資格考,和人家一比就是山頂和山地的區別了。

  顧舜華便隨口和王雲泉聊了幾句。

  這才知道,這位可真是不容易,別的省份都是隆重地帶著後勤物資甚至專車過來,而這位王雲泉師傅,因為就他一個報名的,也就他一個入選的,省裏根本不重視,也沒人管他。

  他也是糾結了很久,發發狠心,找人借了五百塊來做差旅費,又購置了食材和各種輔佐材料,就這麽挑著擔子上火車。

  “這一路過來不容易啊,同誌,你看我這擔子得上百斤,我挑著擔子一身臭汗,哼哼哈哈地上車,人家乘務員根本不讓我上,我好說歹說,求爺爺告奶奶的,最後托了餐車師傅幫我說情,最後窩在了餐車了,才算是勉強能上車了。我帶著我這擔子過來,就盼著好歹能走進人民大會堂。”

  顧舜華聽著,心想這確實不容易。

  ****************

  當晚順利入住,招待所有兩人間,也有四人間,顧舜華是女同誌,女同誌人少,竟然住上了兩人間,和顧舜華一起的是北京友誼賓館的錢向黎,兩個女同誌倒是相處得融洽,晚上說說話,也就很快睡著了。

  第二天,兩個人都起得早,趕緊打扮好了,白衣大褂戴著白帽子,提著自己帶了紅五星的藍帆布包,裝好了出席證、出入證和邀請函,準備出發。

  大家已經入住了,行李放置好了,各樣物資也都由二商局負責同誌妥善安置,由各省市後勤負責人跟隊分批進行運送,所以大家輕裝上陣,今天排隊上客車倒是井然有序,上了客車,客車在自行車人流中緩緩前行,沒多久也就到了人民大會堂。

  其實人民大會堂這個地兒,顧舜華小時候就來過好多次。

  距離家不是太遠,小孩子溜達著就到了,小學時候還有各種少先隊員愛國活動,那時候經常跑這裏,可以說,對於人民大會堂她很熟悉。

  但是這種熟悉僅限於外麵,她是站在外麵看的那一個。

  從去年開始,鄧奶奶提出來人民大會堂應該向各界群眾開放,大家可以進去參觀,不過想要進去的人太多了,每天絡繹不絕,都需要等在廣場排隊。

  顧舜華沒那時間,也就沒想過,她潛意識裏還是覺得人民大會堂是神聖的,距離自己很遙遠。

  沒想到今天竟然可以走進人民大會堂參加比賽了。

  人民大會堂的正門在東門,這也是萬人大禮堂的入口,金黃色銅門上方懸掛著巨大的國徽,這正門前便是舉行國賓儀式檢閱三軍的廣場了。

  不過現在是入了冬,秋冬一般不走東門廣場,而是從人民大會堂的北大廳過去。在場的人不少,各省市前來參賽的選手都要進場,後勤供應也都在整理物資,各大媒體記者悉數到場,這裏麵好像還有外國記者。

  王雲泉看到那邊小貨車開始卸貨,趕緊跑過去,從那一堆物資中尋找自己的擔子,急得團團轉,顧舜華看著,也真是感慨。

  別的省市,這些自然是後勤人員操心,到時候會幫著送進去會場。

  王雲泉總算拿到了自己的擔子,鬆了一口氣。

  顧舜華問了問,才知道他今天一大早把自己的母雞給宰了:“新宰的,新鮮著呢,今天正好能用,就是招待所服務員不太樂意,把我教訓了一通。”

  說這話的時候,他自嘲地笑著。

  顧舜華:“宰了就行,人民大會堂裏肯定不讓宰雞,都準備好了,等會直接用就行了。”

  這時候大家已經陸續進場了,顧舜華隨著隊伍,從北門走入北大廳後,便見裏麵莊嚴雄偉,看得人震撼不已,周圍廚師們都發出讚歎之聲,有的小聲議論起來。

  北大廳進去便是一條鋪著紅地毯的通道,瑰麗鄭重,看得人不免驚歎。

  王雲泉挑著擔子,小心翼翼地走上去:“我都怕踩髒了這地毯。”

  顧舜華其實也覺得震撼,這人民大會堂就是不一樣,自己就是鄉巴佬進城,這下子算是長見識了,不過還是讓自己平靜下來,盡情地觀賞著這人民大會堂北大廳,又去看旁邊擺著的仿紫銅獅子。

  這時候便有記者出現,一個個架著□□短炮,看樣子是要采訪,不過負責人領著廚師們魚貫而入,不許停留,記者便抓緊拍了幾張照片。

  從北大廳過去了中央大廳後,大家夥就更震撼了,那可真是豁然開朗的震驚,誰能想到,外麵看著並不算多大的人民大會堂,裏麵竟是這麽敞亮雄偉,這麽金碧輝煌,簡直是看得人眼花繚亂。

  進入中央大廳後,很快組織者就有人負責將他們按照號碼進行安置,王雲泉因為和顧舜華他們北京隊恰好前後腳,灶口位置也就正好挨著。

  大家先按照灶口位置列隊整齊,看過去,前方是宏偉的主席台,主席台上方是紅色條幅大字“全國青年廚師烹飪技術表演鑒定會”,兩邊是紅色帷幕,正中間是主席桌,主席桌分前後兩排,坐著主辦領導以及專家學者組成的評委以及顧問團。

  這時候大家起立,鼓掌,歡迎,還奏了國歌,烹飪烹飪大會正式開始了。

  今天主持這次烹飪鑒賞會的竟然是國.務.院的領導同誌,先是主持人開場白,接著由領導同誌致辭,然後便開始講了這次鑒賞會的目的以及章程等,再然後,便開始介紹專家評委組。

  這些評委和顧問團都是重量級的人物,有飲食研究領域的教授學者,也有來自全國各地的烹飪專家,還有一些是社會名流,所有的專家組都會對每一道菜打分,然後取平均分。

  旁邊的錢向黎便感慨:“今天可算是長見識了!沒想到我們能見到這種大人物!”

  她這麽一說,陸問樵便抬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鄙視的意味太重,錢向黎頓時不吭聲了。

  陸問樵麵無表情地道:“之前政協委員會時候,我還和師父進來給領導們做過菜,我們當廚師的,一手絕活,有級別在,哪裏去不成?至於大驚小怪的嗎?”

  在場的大部分都年輕,三十五歲以下,勤行裏考廚師證書也是要論年頭的,比如二級考一級得工作滿二年,一級考特三又得一級工作滿二年,所以真不是那麽好考的。

  廚師證有多難考?

  考上了一級廚師證,如果戶口在農村,就能把戶口直接從農村遷到了城市裏,甚至可以自己在工作單位單獨設置低等級的廚師考核鑒定組了,在場因為年紀輕,其實大部分人沒到那層次。

  至於全聚德豐澤園那兩位,坐在遠一些不說,也不想和陸問樵較勁,所以大家也隻能看著人家吹了。

  旁邊的王雲泉也特一級別的廚師,但他初來乍到的,挑著擔子吭哧吭哧,現在好不容易歇口氣,正忙著擦汗呢,哪顧得上去想這些。

  所以一時之間,大家聽到他說話,都不再吭聲了。

  陸問樵挑了挑眉,也就不再說話了。

  這時候主席台上介紹到了一位重要評委,姓傅,顧舜華聽著眼熟,就聽旁邊的廚師小聲說:“這是溥儀的弟弟,以前皇帝的親弟弟哪!”

  大家頓時精神一振,都往那邊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