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近鄰
  風千華聞言麵露惶恐,聲音卻依舊淡然:“微臣有罪……假傳聖意,犯了欺君之罪。”

  皇帝捧起手邊的茶,未喝又重新放下,鼻尖微動:“嗯。”

  風千華俯身用眼角迅速看了眼皇帝,語調一轉:“微臣得皇上厚愛,自知禦史重任在身,不敢有辱聖命,剛到金都聽說瑞陽王之事,便趕去大理寺,本想多學習些經驗為皇上效命,可是……”

  皇帝目含審視,視線一直未曾離開過風千華,片刻之後緩緩伸出手:“拿來,朕瞧瞧。”

  風千華唇角不著痕跡的一勾,急忙將那塊金燦燦的生肖牌遞了過去。

  皇上拿在手中,臉色暗了暗,這塊牌子除了顏色與皇宮令牌相似,但若細看一眼便知真偽,可那些人依舊被蒙騙,果然是無用的廢物!

  看到皇帝臉上怒意,風千華唇角劃過絲冷笑,她完全有能力去尋一塊令牌,可她卻反其道而行,順路買了一塊相似卻又不同的生肖牌,料定他們不敢查驗,而皇上知道後,定然會對他們辦事能力產生質疑。

  效果很好!

  隻要她再加一把火,風瑞安的案子,必定萬無一失!

  “既然如此,愛卿又怎麽看?”皇上把玩著手中的生肖牌,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機會來了!

  風千華躬身說話:“瑞陽王父子有沒有罪,臣不敢斷言,但那信確實有疑點。”

  簡短的一句話,既表明闡述了自己的看法,又不會顯得太偏袒瑞陽王

  。

  “哦?是公堂上你所提的幾點?”

  風千華沉吟片刻,回道:“是,微臣無能,就看出這幾點可疑。”

  吳德福將新沏的茶放在龍案上,暗自讚賞,秦王還擔心這小子,簡直是白操了心,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什麽叫就看出幾點可疑,就這幾點已經足以推翻很多東西,小小年紀,心眼都快趕上蜂窩了。

  一抹暗影攏在皇帝的臉上,影影綽綽讓人看不真切:“既如此,那此案朕就交由你去查。”

  風千華麵容一片淡然,但卻明白這是皇帝對她的試探,她若直接拒絕,皇帝必會認為她是欲蓋彌彰,可若高高興興應承,皇帝亦會覺得她心思不純不再信任,非但對風瑞安父子沒有好處,甚至會弄巧成拙。

  “皇上,微臣毫無經驗,隻是憑借對皇上的忠誠,不忍見大周因此失了良將,才冒失做了此事,瀾月如今虎視眈眈,我們雖是不懼但亦不能掉以輕心,風瑞安父子在軍中頗有威望,臣怕若是此事處理不好,會讓三軍軍心動搖,茲事體大,臣資曆尚淺,斷不能勝任。”

  皇帝眉心緩緩舒展,表情漸漸轉變,聲音中亦帶了絲讚揚:“你能想這麽多,已是不易!杭城治水救災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

  風千華低頭:“謝皇上誇獎,此乃臣份內之事。”

  “去吧,禦史府邸朕已著令打掃一新!”

  風千華立刻跪了下來,臉上受寵若驚:“謝皇上隆安,臣必當鞠躬精粹。”

  風千華從禦書房中退出,淡然的麵容上一絲冷意劃過,皇帝剛剛一瞬間動了殺意,若非她退了一步……

  風瑞安父子此次之事,按現在形勢來看,即便是全身而退,皇帝已對他們疑心更重,再想領兵出征,隻怕不易。

  朝中局勢,在不知不覺之中,已悄然發生著變化,青穆侯一旦落馬,某些平衡就會混亂,而以皇帝的深沉和掌控力,必然會有所動作。

  隻是不知道,他會怎麽做

  !

  忽然,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鳳眸微眯循聲看去,隻見遠處一宮裝女子碎步跑了過來,芙蓉麵柳葉腰走路時若風拂柳纖弱蹁躚,女子身後還跟著一人,梨花帶雨雙眼紅腫,赫然是徐婉柔。

  兩人雙雙臉色焦急,從風千華身側匆匆走過,擦身而過時,徐婉柔忽然轉過身,陰冷的瞪向她:“你就是端木簫?”

  風千華眉梢一挑,不想與她多話,徐婉柔氣的跺腳,上來攔在她麵前:“你到底什麽目的,為什麽要害祖父?”

  為了青穆侯來向皇帝求情?

  “讓開!”

  “我警告你,若是我祖父有任何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徐婉柔捏著拳頭,平時裝出來的淑女端莊,早拋到九霄雲外。

  “徐小姐,男女授受不親,你若再擋住本官的路,本官不介意讓人知道,徐小姐是愛慕本官而如此激動。”風千華唇角微勾,眼眸寒涼冷澈,無形的震懾讓徐婉柔渾身一怔。

  “你……”她的美貌和地位從來都是受人追捧,所見男子除了秦王沒有不為她側目,今天卻被一個其貌不揚的少年嫌棄,而這個少年,還是害祖父最大的儈子手,她恨!

  “婉兒,休要與她多言。”走到前麵的宮裝女子,急忙折回,譏誚的看了眼風千華,拉住徐婉柔:“一個小小的禦史,也如此猖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女子說完,拉住仍想不依不饒的徐婉柔離開。

  “傾妃娘娘,是一品誥命穆國夫人的侄女,亦是徐小姐的表姑。”吳德福從一側拐了過來,笑眯眯的看著風千華。

  風千華還禮,點頭道:“多謝公公指點。”

  吳德福意味深長的看和她,眼眸裏是深深的讚賞:“端木大人果真通透,快去吧,秦王還等著呢。”

  看著吳德福曖昧的目光,風千華嘴角一抽,謝過後立刻閃身走人。

  皇宮東門外一輛馬車靜靜的等著,駿馬撲哧打著鼻響,緊閉的車簾在清風下徐徐飄動,忽然,自車內伸出一雙,那手節骨分明修長若竹,緩緩挑開車簾,露出一張深邃俊美的麵容……

  看見宮內緩緩走出的身影,他麵容上幾不可查的一鬆,沉聲說道:“上車

  !”

  風千華本未注意,忽然駐足朝此處看來,便看到夏侯淵坐的筆挺,目不斜視的看著她,眉梢揚了揚,毫不客氣的上了車。

  “皇上會委任裘將軍重查,不出兩天他們就會放出來。”光線跳動,夏侯淵的目光宛若一本難以讀透的古籍,深奧莫測。

  風千華點點頭,懶的說謝謝,至於他是怎麽知道這些,之前又是找到那些證據,她不問也不用問,有的事情不用說,彼此之間也早已明白。

  “不請本王去禦史新府參觀?”

  風千華唇角揚起,點點頭:“秦王爺肯去,當是蓬蓽生輝。”

  夏侯淵唇角微勾,一抹笑意自眸子裏迅速劃過……

  禦史府在城南,此處算是富人區,金都大多數的官宦家眷,都住在此處,相隔一條街便是瑞陽王府,再往南去青穆侯府也不遠,此刻,風千華站在門外,隻覺得頭頂上一群烏鴉飛過……

  高門樓宇確實雍容富貴,但若是忽略掉旁邊相連的那座院子,可能此處更加的完美。

  “你是故意的?”風千華頭也不回,冷聲問道。

  “巧合。”他絕對不會承認,他是頗費了一凡心思,才讓皇帝將他隔壁的宅子賜給她。

  風千華亦覺得不會,畢竟他們當時都在杭城,皇帝賜宅子是臨時起意,除非他手眼通天到可以操控皇帝的決定。

  還未進門,府門立刻大開,門內瞬間走出數十個婢女小廝,分列立在兩邊:“見過大人。”

  “嗯。”淡淡點頭,風千華眉梢一揚,看向夏侯淵:這是你準備的?

  夏侯淵一臉不知情,負著手毫不客氣率先走了進去,一路穿堂過巷全不像初次登門,看的風千華頓時生出戒備:“這裏你很熟?”

  沒有人高興,自己的家,隔壁鄰居比自己還熟

  。

  夏侯淵頭也不回,滿臉笑意:“看過房屋建構圖。”

  風千華翻了個白眼,就真的隻是看過結構圖?她忽然有種被人算計的感覺,而算計之人,此刻正登堂入室堂而皇之一臉無辜的喝著她的茶!

  “參觀過了,你回去吧。”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夏侯淵喝茶,一副氣定神閑打算長期坐的態勢:“本王覺得此處甚好,景美,物美……明日本王便搬來與禦史同住。”

  風千華差點一杯子砸他腦袋上,話語冷颼颼:“你若敢搬過來,我就會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真的與狼同室。”

  夏侯淵揚眉,覺得這樣的說話方式讓他很愉悅,與她聊天樂趣非常多:“嗯,本王拭目以待!”

  風千華:“……”

  沉默冷冽的秦王爺,與她相處的方式,似乎在不知不覺的發生著變化,她有種震驚感,原來冷麵戰神竟有無賴的潛質。

  天色漸黑,風千華喝了第四杯茶的時候,某人還悠閑的坐在對麵,有婢女來問是否開膳,風千華正欲說話,夏侯淵忽然起身,沉沉的吩咐道:“著人備些鮮筍,你們大人愛吃。”儼然一副男主人之態。

  婢女誠惶誠恐立刻去準備。

  風千華忍不住嘴角抽搐,轉身也不再理他,自顧自的去飯廳用膳。

  俊容上一派正經,依舊是平日裏不苟言笑的秦王,但眸子裏分明多了些狡詐,大搖大擺的跟在後麵。

  飯桌上,兩人對麵落坐,夏侯淵時不時夾了新菜給風千華,眉眼間一片柔色:“多吃點。”杭城之行,她明顯輕減許多。

  風千華把他當空氣,著人拿來酒壺,自斟自飲自有一番舒爽。

  風瑞安父子的事不用擔憂,相信裘老將軍必會秉公辦理,至於他們出來以後的打算,再仔細規劃亦不遲,而青穆侯即便不死很難東山再起,無論他多得聖寵,但觸及皇帝的底線,與傭兵謀逆相關聯,皇帝不會再啟用他,至於需不需要斬草除根,那是必須的

  。

  若留下禍患,那她豈不是白忙這了一糟!

  況且,她答應過端木箏,要為她的黒木寨眾兄弟報仇。

  門外,守著的一幹小廝婢女,悄悄打量著房內的情景:“秋菊,秦王對咱們大人真好,就連看大人的眼神,都很特別。”

  “嗯,我也覺得是!哎呀……我要是能有個像王爺這樣的夫君就好了,不但俊美還這麽溫柔。”秋菊摸著臉,神往不已。

  看著對麵胖的像一頭小牛的姑娘,秋荷翻了個白眼:“你別癡人做夢,王爺看上你?”她說著目光在風千華身上俏生生的轉了圈,紅著臉:“我覺得還是咱們大人比較俊,雖然看上去也不易親近,可這出塵的氣質,讓人過目難忘,心生傾慕!”

  “來人……”忽然,門內夏侯淵的聲音響起,秋荷急忙小步進去:“王爺,大人,有什麽吩咐?”

  風千華也抬目看向夏侯淵,不明所以。

  夏侯淵又為風千華添了菜,放下筷子,緩緩開口語氣不容置疑:“這菜做的不好,從明天開始,你去廚房幫忙。”

  秋荷一愣,雙眼迅速紅了,她什麽都沒有做,王爺為什麽把她發配到廚房,她還想做大人的貼身奴婢呢。

  秋荷淚眼朦朧,看著風千華尋求救援。

  風千華低頭喝茶,裝作沒看見。

  秋荷走後,夏侯淵大袖一揮,霧影從屋頂上飄下來:“去尋些良家女子,婚配者優先。”

  霧影眼前一黑:爺,你不會連丫鬟的醋也吃吧?

  夏侯淵一臉坦然,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有什麽奇怪,在風千華周圍,隻要有人肖想打她的主意,無論男女一律格殺勿論

  !

  風千華無語的吃著飯,反正是小事他要做主就做吧,秋瑾今晚就會過來,這些人她也用不上。

  這時,有小廝站在門外:“大人,門外有位小姐求見,說是您的朋友!”

  應該是端木箏:“讓他們進來。”

  果然那小廝才轉身離開,端木箏就一陣風似得飄了進來,見到風千華手臂一展,把她抱了個滿懷:“你沒死,你怎麽沒死呢!”

  風千華無意避讓,被她抱著,眼角跳了跳:“嗯。我若死了,誰對你們兄妹負責。”

  端木箏鬆開手,猛點頭:“虧你還有良心。”她又看了眼風千華的臉,一臉嫌棄:“你可以換個裝嗎,我看這張臉想吐!”

  “妹妹!”一聲怨氣漫天的聲音自端木箏身後穿了過來,風千華這才看到,門口還站著一人,臉用黑巾蒙著,大眼警惕的四處查看,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端木簫?”

  端木簫小媳婦似得走過來,搓著手:“我怕人家看出來我們的臉是一樣的,所以蒙著麵。”

  風千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因為她,端木簫的臉變成贗品見不得光了……

  端木箏瞪了哥哥一眼:“你是怕被人毀容吧,現在可是很多人仰慕禦史這張臉。”

  端木簫憨憨的笑著,撓著頭發很不好意思。

  兄妹倆鬥嘴鬥的不亦樂乎,完全忽略房間裏還坐著另外一人,而那人雙眸此刻正如小刀一般,涼颼颼的盯著她搭在風千華肩膀的手。

  “咦……這位俊男是誰?”端木箏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盯著早已開始冒著酸氣的夏侯淵:“俊男怎麽了?牙疼?”

  風千華忍住笑,青穆侯倒台最高興的就數她了,可以四處走動,人也變回原來的本性,大大咧咧不拘小節。

  端木簫也上前盯著夏侯淵,抬手瞪著大眼一副驚喜不已的表情:“你……你是……”

  他結結巴巴半天,臉憋的和熟透的蝦子一般,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

  “夏侯淵。”夏侯淵開口,聲音拒人千裏的冷冽。

  砰!

  端木簫一個激動,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端木箏很不好意思的笑著:“我哥膽子小,見不得位高權重的人。”她俯身像提小雞一樣,將端木簫提起來,掛在肩上:“我們住哪裏?”

  風千華無所謂的聳肩:“隨便!”

  端木簫轉身朝外走,忽然似想起什麽,回身神秘兮兮看著夏侯淵,一本正經:“王爺,你要牙疼喝點醋,保管有用!”

  噗!

  風千華一口茶噴了出來,牙疼喝醋,確實是很好的搭配!

  夏侯淵黑臉,猛然抓過風千華的手,霸道的看著她:“本王從今天起,住在這這裏。”

  不是明天是今天!風千華懶的管他,隻要他不怕被人閑話,她是無所謂。

  砰!

  砰!

  砰!

  忽然一陣噪音響起,風千華喚來小廝問道:“什麽聲音?”

  小廝害怕的看了眼夏侯淵,縮著腦袋支支吾吾說道:“王爺府在砸牆。”

  乖乖,王爺真的好可怕,剛剛秋荷什麽都沒做,就被發配到廚房去了,以後他們還是離主子稍微遠點,免的被發配到更累的地方去。

  風千華眸光一凜看向夏侯淵……

  夏侯淵淡然啜茶,眉梢揚起:“有圍牆來去不便。”

  風千華無奈起身,抱胸看著他:“秦王爺,你如此大張旗鼓一反常態,難道不怕別人懷疑你我二人暗中勾結麽?”

  正有此意,省的被人肖想

  。

  “皇上對你我懷疑之心,此刻怕已經難消除,若讓他猜忌不斷,不如高調一些!”

  風千華懶懶的揮揮手,她幾天沒休息好,現在該去好好睡一覺,至於夏侯淵的用意,她自然是知道,她在朝中毫無背景,若有秦王做靠山想必很多事都會事倍功半,隻是,皇帝那裏她的感覺很不好……

  魯忱從牆洞裏爬出來,摸索到飯堂,呼哧呼哧喘著氣:“爺,姑娘的房裏的要不要挖個地道?”

  夏侯淵眉心一蹙,果真是在考慮此方案的可行性。

  半晌他遺憾搖頭:“她不喜人盯的太緊,本王需鬆弛有度,方保萬無一失。”

  魯忱滿眼崇拜:主子就是主子,進步神速,短短的時間內對姑娘的個性作風喜好,簡直是了如指掌。

  風千華回到房中,滿屋子的酒香裏,端木箏大大咧咧的抱著酒壇,曖昧的看著她:“來一杯如何?”

  風千華自顧自的換了衣服,穿著裹衣在房中走動,她不覺得什麽,反倒端木箏捂著酒壇一陣狂吐不止,怒指著風千華:“你能不能把我哥的臉換下來,不然,總讓我覺得是我哥在我眼前晃動。”

  說完,她還在風千華束起的胸上,剜了一眼!

  風千華換好衣服,找來二條為她準備的藥水,將易容的麵具泡上,忽然心裏一動,二條自那日離開再也沒有消息……

  唇角冷冷勾了勾,她轉身接過端木箏遞來酒壇,眉梢一挑:“怎麽喝?”

  端木箏一手扶著桌麵,一股大俠風範頓時生出:“一人一壇,誰輸了以後管對方喊爺!”

  不愧是名將之後,不與高門閨秀扭捏做作,她仰頭喝下半壇,挑釁回視:“這麽多年,還沒醉過!”

  端木箏興奮直拍手:“我也沒醉過,當年塞外風沙烈酒,我一人便幹三壇,照樣殺狼無數

  !”

  月下朦朧,光影自外跳入房內,端木箏俏麗的麵容,在月光之下有種灑脫不羈的美,她眼眸深陷似西域女子,但笑容中卻又有大周女子的溫婉,內斂和奔放在她身上極恰到的融合,形成一種獨特的美。

  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思念落寞,沒逃過風千華的眼睛,猛拍拍端木箏肩膀:“喝吧,不醉不歸!”

  端木箏瞬間收起飄走的思緒,深深的酒窩一動,昂頭便是一壇見底。

  兩人你來我往,大有一股秋風掃落葉之勢,房間內堆的十幾壇酒,一瞬間全部見了底,壇子四處滾動……

  兩人麵頰之上,分別染上些許緋紅,皆有朦朧之態,端木箏嘿嘿一笑,摟住風千華的肩膀:“想……想讓我叫你爺,沒……沒門!”

  風千華無奈看她一眼,不但酒量差還酒品奇差!

  端木箏又將她肩膀摟緊,嘴唇貼著她耳邊傻笑:“姐們兒,繼續如何?”

  風千華點頭:“好!”

  端木箏醉眼朦朧,忽然起身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邊走邊揮手說道:“等……等我下,我去拿酒!”

  風千華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此刻她格外的落寞,直到很久以後,她們站在塞北草原,看著萬馬奔騰呼嘯而來,看著雪山繚繞若寶玉般嵌在碧空如洗的長空,看著美景如畫,而她們腳下卻是白骨累累仿似有沉痛自悠遠襲來,她才知道,今天是她父親的忌日。

  風千華一人自斟自飲,不知不覺半壺酒喝完,端木箏還是沒有回來,她猛然起身朝外走去尋她。

  忽然心神一晃,已染上些許酒意的鳳眸微微一挑,隻見院中一顆木芙蓉下,一男子正踏步而來,落英繽紛花瓣若雨,他唇角輕抿,眼眸中露出些許不悅,一步步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