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澤當時留下念珠，一是不能耽誤時間，二是舍不得叫醒周棠。

  前者是權宜所致，後者是情感複雜。

  看著伸過來的白皙手腕，他停頓許久，抬眸看周棠。

  “喜歡這個念珠？”

  周棠搖頭。

  是喜歡你，你的東西，我才喜歡。

  李胤澤想著，伸手過去。

  少女下意識縮了回來，捂著手腕看他。

  李胤澤抬手，遮蓋在眼上，擋住燈光，緩和疲憊的同時低聲笑著。

  “嗯，不喜歡，但是也不想還，是麽？”

  周棠沒說話，看了一眼手腕，把東西摘了下來，重新遞了過去。

  李胤澤閉了閉眼，放下手，眸中帶著散漫笑意，看了一眼那念珠。

  “算了，留著吧。”

  周棠眼睛亮了亮，盯著他看。

  李胤澤說：“暫時借給你。”

  他收回視線，抽了一支大號筆，同時站起身去拿宣紙。

  “哪天戴膩了，再還給我吧。”

  周棠看他走到書架前，看著他的背影，“不膩，就可以不還麽？”

  李胤澤蹲下拿紙張的動作頓了下。

  “隨你。”

  周棠握緊筆，呼吸小心，聞聲，將念珠放進了毛絨睡衣的口袋裏。

  她也不知道這代表什麽，但是就是高興。

  而且這個時候，能跟他說話，一起練字，就更讓她高興。

  李胤澤見她沒了聲音，拿出合適的紙，轉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已經表情如常，真的在繼續練字了。

  他勾了勾唇，拿著紙張走近。

  “小叔叔最近是不是很忙？”周棠一邊寫字一邊問。

  李胤澤應了一聲。

  事實上，周棠覺得他這一年多來一直都很忙，和她剛進李家時比完全不同。

  她也知道，是因為他正在快速往上走。

  再過一兩年，大概他還會更忙。

  這麽想著，她悄悄歎了口氣。

  李胤澤站在一旁寫字，目不斜視，問：“歎什麽氣？”

  周棠寫好一個一字，抬頭觀察他的字，隨口說：“想起學校裏的一點小事。”

  李胤澤落筆結束，問：“在學校有麻煩？”

  “沒有，是誤會，老師們已經都解決了。”

  她口吻隨意，明顯是為了遮蓋心事才隨便一說。

  李胤澤再次落筆時，捕捉到老師那兩個字，竟冷不丁想起那位紀教授。

  思緒一出，筆下的字便不太如意。

  他皺了皺眉，換了張紙。

  周棠瞄了一眼，卻覺得他那個字已經很完美了，看見紙張進了垃圾桶，覺得很可惜。

  她又歎了口氣。

  李胤澤笑著看她一眼，“人不大，哪來這麽多氣可歎。”

  周棠：“我要練多久，才能寫出垃圾桶裏那張字？”

  李胤澤：“說不準。”

  他看了下她的運筆，其實很想上手幫她糾正，腦子裏又繃著“檢點”那道線，擔心會太過分，幾次都沒動手。

  周棠注意到他的視線，往上看了他一眼，思索了下。

  她忽然放下筆，縮了縮袖子。

  睡衣寬大，袖子也長，輕易地就能包裹住手，跟手套似的，完美成了避嫌的防線。

  她做完這動作，又仰頭看李胤澤。

  李胤澤：“……”

  他一時繃不住，顧不上曖日未，單手撐著桌沿，低聲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