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大結局（下）
如意樓。
正月裏人不多。
兩人一路走來都沒碰見什麽人。
乘電梯上樓。
到了貴賓包廂。
盛北弦點了幾樣楚心之愛吃的點心，擔心她會吃不飽，又給點了一份清淡的麵。
肚子裏的小丫頭不太聽話。
每每她吃油膩的東西都會出現孕吐的現象。
比懷第一胎時嚴重多了。
劉嫂每次熬湯都得加一些配料，將油膩的味道掩蓋。
不多時。
服務員將麵端了上來，“請稍等，點心正在做。”
盛北弦點點頭。
如意樓的點心都是現做的，需要點時間。
楚心之低頭吃麵。
盛北弦倒了一杯溫開水，邊喝邊目光定定地看著她。
她一手拿勺子一手拿筷子。
吃幾口麵然後喝一口湯。
吃麵的動作很快，卻不會顯得粗魯。
很可愛。
“你不吃啊？”楚心之倏然偏過頭看著他。
盛北弦揉揉她柔順的長發，“不餓，寶貝吃吧。”
其實上節目之前兩人吃過晚飯。
楚心之“哦”了一聲，低頭吃麵。
突然想起什麽，她問，“你有在後台看直播嗎？”
“嗯。”
“我有沒有表現得很不好的時候？”
“寶貝全程都很美。”他據實說。
楚心之：“……”
就知道他會這麽說。
麵吃到一半，服務員端著幾樣小點心進來了。
楚心之放下筷子，捏了一塊現做的棗糕，熱乎乎的，很甜膩。
她一貫不愛吃甜食。
最近有點反常。
盛北弦目光專注，偶爾抬起手指幫她擦掉唇角的糕點渣。
小丫頭往嘴裏塞點心的時候，兩邊的腮幫子會鼓起來，讓他想起了宣傳片裏那隻小狐狸。
手指撫摸著她唇邊滑膩的肌膚，有點不舍得離開。
“很早就對我動心了？嗯？”他忍了許久，終於還是將這句話問了出來。
“咳咳咳……”楚心之陡然咳嗽起來，嗔怪地看著他，“難道沒人跟你說過，不要在人家吃東西的時候說這種會引起情緒激動的話嗎？”
盛北弦湊唇到她麵前，在她紅唇上啄了一下，“沒人告訴我。”
楚心之一噎。
“嗯？我剛才的問題還沒回答呢。”盛北弦非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沒有。”楚心之低頭拿了另外一塊點心，心不在焉說，“節目效果嘛。”
“節目效果？”男人音量高了一個度。
楚心之心虛了一下下，惡趣味地趁他不備，將手中半塊點心塞進他嘴裏。
甜得發膩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
盛北弦的眉登時就蹙了起來。
視線裏，小丫頭正仰頭大笑，晶亮的眸子裏都是水霧。
他眸中光芒流轉，大掌扣在她腦後。
俯身過去。
將嘴裏小半塊點心喂進她口中。
四片柔軟的唇相觸。
兩人都顫了一下。
太久沒親熱了。
盛北弦眸色漸濃，加深了這個吻。
吻著吻著，等楚心之回過神來，不知怎麽，就坐在了這人腿上。
氣喘籲籲，頭發還有些淩亂。
不用照鏡子，她都能猜到此刻的樣子。
白嫩的手伸到他黑色大衣裏，隔著質地柔軟的羊毛衫在他胸膛上寫字。
動情後的感官格外敏感。
盛北弦還是清晰地感覺到她寫了兩個字。
愛你。
不等他做出反應，她又寫了兩個字。
很早。
很早之前就愛你了？
是這樣理解的嗎？
盛北弦抵著她光潔的額頭，嗔了一句，“口是心非的小東西。”
用她自個的話說：矯情！
這股子矯情勁他時常都會哭笑不得。
“回家吧。”聲音很低。楚心之五指張開，貼在他胸膛上。
臉還有點燙。
盛北弦輕嗯一聲。
楚心之摁了服務鈴。
片刻後。
服務員進來。
按照楚心之的要求，將桌上沒吃完的點心都打包了。
盛北弦一手拎著打包盒，一手攬著她的腰。
出了如意樓。
上車。
開往帝江別墅。
沿路的風景飛快地移動。
腦海中不由出現幾年前剛來這個城市的時候。
那天很熱，她依稀記得自己穿著不算清涼，出了機場，被這人的車子撞了。
之後的事……
現在想來，許多美好的不美好的事情都變得分外珍貴。
她把手擱在肚子上。
不知道每個懷孕的媽媽是不是都像她這樣。
喜歡胡思亂想。
看到一些事一些景，總會想起以前。
車內開著暖氣，熱熱的，楚心之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醒來時。
人在床上。
手機響了好幾聲。
她眯著眼睛在桌上摸了摸，沒摸到手機。
她被圈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楚心之睜開了眼睛。
“幾點了？”睡得迷迷糊糊地，聲音暗啞。
“才睡了沒多大一會，十一點多。”
“我手機響了。”
“不用看。”盛北弦說，“肯定是因為今晚的訪談。”
他伸手拿過手機，關機。
“睡吧。”
“嗯。”楚心之的確困了，閉上眼睛不大會就睡著了。
翌日。
楚心之醒來得很晚。
上午十點半。
果然是昨晚累著了。
她揭開被子下床，洗漱。
一樓客廳。
楚默開學了，這個時間點他正在學校。
小爍和彥彥在客廳玩耍。
大白趴在地毯上，啃蘋果。
楚心之扶著樓梯扶手往下走，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大白自從跟了彥彥，真是什麽都敢吃。
前兩天吃了冰淇淩被送進了寵物醫院還不長記性。
“彥彥，誰讓你給大白吃蘋果的？”
彥彥仰頭朝樓梯看去，“麻麻~，不是我給它吃的，是它自己要吃的。”
楚心之：“……”
廚房裏傳來盆缽碰撞的聲音。
“你粑粑呢？”
“粑粑在廚房做好吃的。”彥彥舔舔口水，“好香香的。”
劉嫂從廚房出來，看到楚心之，笑著說，“少夫人起來了。”
“嗯。”
“都不曉得大少爺的廚藝變得這麽好。”劉嫂擦擦手上的水漬，“都不用我幫忙。”
楚心之彎腰拿了果盤裏幾顆洗好的聖女果，邊吃邊往廚房裏走。
就跟彥彥說的那樣。
很香。
鍋裏煮得咕哩咕嚕冒泡泡。
應該是在燉湯。
她把手裏最後兩顆聖女果喂進嘴裏，走過去，環住他的腰，腦袋卻從他的腋下鑽過去，“好香。”
盛北弦拍拍她的額頭，“客廳坐著去，我給你端過去。”
“哦。”
楚心之轉身回到客廳，手繞到後麵把頭發簡單綁了一下。
眼見著盛北弦端著熱氣疼疼的小碗過來，彥彥立刻把玩具扔了，“我也要！”
“邊上去。”
彥彥撅著嘴巴，嘴巴裏冷不丁冒出來幾個字，“***。”
楚心之“噗嗤”一聲笑出來。
一丁點大的孩子，知道什麽是***麽？
盛北弦抬腿踹了一下他的小屁股，“滾廚房裏去。”
彥彥一點都不怕他，一蹦一跳地往廚房去了。
——
吃罷飯，外麵的太陽已經升得老高。
溫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
淺淡的金黃色光芒鋪在米白色的地毯上，光是看著這番景象，就覺得暖入人心。
楚心之靠在沙發上看書。
不大會兒，陽光照到了她的腳邊。
她張開五指，看向窗外。
景觀樹四季常青，這個時候，仍是綠綠蔥蔥，在料峭的寒風中展現著蓬勃的生命力。
她放在雜誌，起身站在落地窗前。
盛北弦剛去接了杯溫水，回來時，就見她站在窗前。
放下水杯。
他走了過去。
從背後將她整個人擁進了懷裏。
“想什麽呢？”
楚心之轉過身，與他麵對麵，伸出雙臂摟著他脖子，“想出去玩了，呆在家裏有點無聊。”
原本想趁著懷孕不用去工作室這段時間，可以多畫點設計稿，留著以後用也好。
眼下，腦子裏有靈感，完全沒握筆的欲望。
想出去玩。
可能習慣了以前上班早出晚歸的作息，現在一整天一整天的呆在家裏著實不太習慣。
“我也想出去玩！”客廳裏聽到楚心之話的彥彥，舉起雙手。
小爍漂亮的丹鳳眼掃了一眼對麵那貨。
這貨恐怕不是想出去玩，而是想出去吃東西吧。
盛北弦一看外麵的天氣這麽好，十分適合出去散步。
“那上樓換衣服吧。”
“可我還沒想到去哪裏。”楚心之被他牽著往樓上走。
盛北弦：“路上慢慢想。”
回到主臥。
他從衣帽間裏找出一套保暖的衣服放在床上。
楚心之看著床上的高齡長款毛衣，長及腳踝的厚重羽絨服。
“我覺得穿大衣就OK了。”外麵太陽光很強烈，她剛才站在落地窗前，都能感受到暖。
盛北弦正站在立體鏡前換衣服，聞言，“寶貝，你是有寶寶的人，萬一凍感冒了又不能吃藥……”
“好吧。”未免盛大唐僧上線，她乖乖聽話了。
換上了這層足以抗寒的裝備，盛北弦似乎還不怎麽放心，把衣架上的圍巾拿了下來，掛在她脖子上。
楚心之：“……”
感覺自己被裹成了一隻熊。
下到一樓時，腿上多了兩個腿部掛件。
一左一右。
小爍和彥彥。
兩個小家夥分明不相似的容貌，卻有著一樣精致萌萌噠的臉蛋。
兩小隻仰著頭看她，圓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
小爍平常不喜歡賣萌，尤其在盛北弦麵前，這一隻板著臉的時候跟他爸爸一模一樣。
卻對楚心之有一種執著。
單純隻喜歡漂亮柔軟的麻麻，不喜歡狂拽霸道的老爸。
所以——
隻有在爭取媽媽時，他才會和蠢蛋彥彥達成一致戰線。
楚心之看到兩個小家夥這樣，有些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去吧。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腿上兩個小掛件就被盛北弦一手抓著一個，扔在了邊上。
“現在跟我們出去，或者周末去海洋館。自己選。”
彥彥喪氣，“海洋館。”上次在電視上看到海洋館，看到裏麵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魚，他就特別想去。
盛北弦滿意地摟著楚心之出門了，留給兩小隻一個背影。
“幹嘛不讓他們一起去啊？”
“乖，偶爾也要過過二人世界。”
車子駛離繁華的路段。
楚心之看到路邊某一中學校的校門，突然說，“想去H大看看。”
別的不說，H大的風景很美。
而她，似乎從離開過後就沒再去看過。
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新生軍訓。
反應過來後她又覺得自己傻了。
眼下已經開學很長時間了，軍訓早就過了。
最近一直這樣。
每天都在暈暈乎乎中度過。
眼前出現H大的校牌。
恍忽間，楚心之才發現已經到地方了。
跟門衛打了招呼。
車子開進去。
聽到主幹道左側的一處空地。
兩人下車。
寒涼的空氣襲來。
楚心之縮了縮脖子，幸好圍了圍巾，不算冷。
還是盛北弦有先見之明。
邊上男人動作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塞進自己大衣口袋裏。
沿著左側的林蔭道往前走。
此時是上課時間，道路上一個學生也沒有。
就算有些學生沒課，大概也不會在這種天氣裏在校園裏閑逛，大概會窩在宿舍看劇，打遊戲。
道路兩邊種著高大的梧桐樹。
凋零的枯黃樹葉鋪滿了道路。
踩上去鬆鬆軟軟。
楚心之勾勾他的手心說，“你好像不是在H大上的大學吧？”
“在M國上的學。”
楚心之撇了下嘴，還真是她想的那樣。
“我突然在想，如果你在國內上的大學，而我很早很早就回國了，如果我們上同一所大學，你是大學霸，校草級的那種，我是小學霸，校花級的那種，然後我們在一起肯定很好玩。”
盛北弦伸出手在她後腦上拍了一下，“盛太太，別幻想了。”
“嗯？”
“我們倆的年齡差，根本不可能是同一屆，同一個大學都不可能好麽？”
楚心之：“我說的是如果！”這人真不會聊天。
盛北弦在她肚子上摸了摸，“懷了女兒就是不一樣，腦子成天想的都是小女孩才有的夢幻故事。”
楚心之：“……”
兩人沿著這條路一直走。
走到了一個很大的操場前。
望著熟悉的操場。
她想起了軍訓那次，她被罰跑步，跑得快暈過去了，他來了，二話不說將她抱走了。後來聽陶媛說，教官都快氣瘋了。
“背我在操場上走一圈吧。”小丫頭突然說。
盛北弦愣一下，已經很順從地站在台階下，弓著腰。
楚心之踩在了台階上，趴在他背上。
操場空蕩蕩。
盛北弦背著她走了一圈。
一圈又一圈。
——
時間如流水。
預產期轉瞬將至。
十月下旬。
一場秋雨過後，天氣轉涼。
盛北弦一個星期前就讓楚心之住院。
這丫頭不聽話。
她說醫院太冷清了，味道也不好，不想提前去。
盛北弦素來拿她沒轍。
盛家老宅。
此刻，晚上八點——
楚心之穿著薑黃色的針織衫，坐在沙發前看電視。
身上蓋著薄薄的毛毯。
鼓鼓的肚子根本遮不住。
像個大皮球。
三個孩子沒事兒就喜歡摸她的肚子，說是跟裏麵的小妹妹聊天。
她再三糾正裏麵是小弟弟。
可他們，大概是被盛北弦洗腦了，一口咬定就是小妹妹。
“楚丫頭欸，你這樣坐著不舒服啊。”盛老太太心疼她，拿了個靠枕墊在她身後，“這樣呢，會不會舒服一點。”
“嗯呐。謝謝奶奶。”
盛北瑜和程昊手挽著手進門，看到楚心之時還愣了一下，“大嫂不是還有一個星期就到預產期了麽？沒去醫院？”
“你們過來啦，趕緊坐。”盛老爺子靠在沙發上，笑道。
兩人在今年五一勞動節結了婚，今天是老太太特意打了電話，讓他們過來一起吃個晚飯。
盛北瑜來了，馮婉也從房間裏出來了。
見女兒珠圓玉潤，甚至比結婚前還胖了點，一顆心便放下了。
楚心之回答剛才盛北瑜的話，“想著還有一個星期嘛，。過兩天再去。”
盛北瑜坐在她邊上，摸摸她的肚子，“我的天，這麽大？”
“嘿嘿，等你懷孕了你就知道了。”
盛北瑜臉一紅，轉移話題道，“大哥呢？”
“在樓上書房呢？”
“哦。”成功轉移話題，盛北瑜便不說話了，陪她看電視。
楚心之調到了娛樂頻道。
正在直播白玉蘭頒獎典禮。
一襲抹胸長裙的顧傾傾站在燈光閃耀的舞台上，麵朝萬千粉絲和嘉賓，講述自己的獲獎感言。
顧傾傾生了個粉嫩嫩的小丫頭。
這才生產完沒幾個月，身材已經恢複到生產前的狀態。
《孝莊》在年後播出。
收視率破了記錄。
到現在，各大電視台還在一遍又一遍的重播。
顧傾傾獲得了這一屆的白玉蘭視後。
金馬獎影後，奧斯卡最佳女配，眼下又斬獲白玉蘭視後，她早已經不是娛樂圈那個小新人，不管去哪個劇組，該組演員也得稱她一聲顧老師。
“顧傾傾好厲害啊。”盛北瑜感歎，“她入娛樂圈才幾年，就獲得了這樣的成績，佩服！”
“是……啊！”
楚心之出聲，最後一個音陡然變調。
她捂著肚子，疼得眉頭都皺到了一起，“我、我肚子疼。”
“怎麽了怎麽了？”盛老爺子連拐杖都沒拿，急吼吼的站起身，“是不是快生了？啊？”
“好像……是。”
盛老太太更是急得不行，“還等著幹什麽，趕緊準備去醫院啊。北弦呢？”
林嫂上了三樓，“大少爺，少夫人肚子疼，大概是快生了。”
盛北弦一步跨三個台階，很快下樓。
抱著楚心之上車。
他額頭也出了一層汗，“別怕，很快就到醫院了。”
又一次認識到，真的不能什麽事都由著她。
如果現在在醫院，哪裏會像現在這麽兵荒馬亂。
一家人也沒心思吃飯了。
坐在後麵一輛車上跟著去了醫院。
楚默，小爍和彥彥也都跟著了。
產房。
有了上一次的事情，說什麽盛北弦也不會讓楚心之離開他的視線。
他換上綠色的無菌服，進了產房。
她已經疼得整不開眼了，手指抓著手術床，全身發抖。
“寶貝，別怕，別怕……”盛北弦有點嚇傻了，語無倫次，一直在重複著一句話。
一眾人等在產房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已經生過一次孩子，這次沒有上次那麽久。
他們聽到了清晰響亮的哭聲。
“哎呀，生了。”盛老太太喜極而泣，擦著眼角的淚。
等在產房外的人都舒了一口氣。
產房裏。
楚心之還清醒著。
虛弱地眨著眼眸，看向抱著孩子的盛北弦。
“我想……看寶寶。”
盛北弦彎下腰，將寶寶的臉湊向她，“寶貝，我們的女兒。”他在她浸滿汗水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女兒？”
“是女兒，小名叫歡歡怎麽樣？歡歡樂樂。”
楚心之愣愣看著他，“你別是抱錯了吧。”
盛北弦：“……”
半晌，他無奈說，“從寶貝肚子裏生出來我就一直抱著，怎麽可能抱錯。”
“真的是女兒？！”
“真的是女兒。”
過了不久，楚心之昏睡過去，被推去了普通病房。
小公主躺在她邊上。
三個孩子趴在病床前看著小公主。
小爍：“小妹妹。”
彥彥：“好醜的小猴子……啊！”他被爸爸打了。
楚默戳戳小公主的臉，露出一個寵溺的笑：“歡歡。”
小爍和彥彥同時道：“默默哥哥，你會說話啦！”
正月裏人不多。
兩人一路走來都沒碰見什麽人。
乘電梯上樓。
到了貴賓包廂。
盛北弦點了幾樣楚心之愛吃的點心，擔心她會吃不飽，又給點了一份清淡的麵。
肚子裏的小丫頭不太聽話。
每每她吃油膩的東西都會出現孕吐的現象。
比懷第一胎時嚴重多了。
劉嫂每次熬湯都得加一些配料，將油膩的味道掩蓋。
不多時。
服務員將麵端了上來，“請稍等，點心正在做。”
盛北弦點點頭。
如意樓的點心都是現做的，需要點時間。
楚心之低頭吃麵。
盛北弦倒了一杯溫開水，邊喝邊目光定定地看著她。
她一手拿勺子一手拿筷子。
吃幾口麵然後喝一口湯。
吃麵的動作很快，卻不會顯得粗魯。
很可愛。
“你不吃啊？”楚心之倏然偏過頭看著他。
盛北弦揉揉她柔順的長發，“不餓，寶貝吃吧。”
其實上節目之前兩人吃過晚飯。
楚心之“哦”了一聲，低頭吃麵。
突然想起什麽，她問，“你有在後台看直播嗎？”
“嗯。”
“我有沒有表現得很不好的時候？”
“寶貝全程都很美。”他據實說。
楚心之：“……”
就知道他會這麽說。
麵吃到一半，服務員端著幾樣小點心進來了。
楚心之放下筷子，捏了一塊現做的棗糕，熱乎乎的，很甜膩。
她一貫不愛吃甜食。
最近有點反常。
盛北弦目光專注，偶爾抬起手指幫她擦掉唇角的糕點渣。
小丫頭往嘴裏塞點心的時候，兩邊的腮幫子會鼓起來，讓他想起了宣傳片裏那隻小狐狸。
手指撫摸著她唇邊滑膩的肌膚，有點不舍得離開。
“很早就對我動心了？嗯？”他忍了許久，終於還是將這句話問了出來。
“咳咳咳……”楚心之陡然咳嗽起來，嗔怪地看著他，“難道沒人跟你說過，不要在人家吃東西的時候說這種會引起情緒激動的話嗎？”
盛北弦湊唇到她麵前，在她紅唇上啄了一下，“沒人告訴我。”
楚心之一噎。
“嗯？我剛才的問題還沒回答呢。”盛北弦非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沒有。”楚心之低頭拿了另外一塊點心，心不在焉說，“節目效果嘛。”
“節目效果？”男人音量高了一個度。
楚心之心虛了一下下，惡趣味地趁他不備，將手中半塊點心塞進他嘴裏。
甜得發膩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
盛北弦的眉登時就蹙了起來。
視線裏，小丫頭正仰頭大笑，晶亮的眸子裏都是水霧。
他眸中光芒流轉，大掌扣在她腦後。
俯身過去。
將嘴裏小半塊點心喂進她口中。
四片柔軟的唇相觸。
兩人都顫了一下。
太久沒親熱了。
盛北弦眸色漸濃，加深了這個吻。
吻著吻著，等楚心之回過神來，不知怎麽，就坐在了這人腿上。
氣喘籲籲，頭發還有些淩亂。
不用照鏡子，她都能猜到此刻的樣子。
白嫩的手伸到他黑色大衣裏，隔著質地柔軟的羊毛衫在他胸膛上寫字。
動情後的感官格外敏感。
盛北弦還是清晰地感覺到她寫了兩個字。
愛你。
不等他做出反應，她又寫了兩個字。
很早。
很早之前就愛你了？
是這樣理解的嗎？
盛北弦抵著她光潔的額頭，嗔了一句，“口是心非的小東西。”
用她自個的話說：矯情！
這股子矯情勁他時常都會哭笑不得。
“回家吧。”聲音很低。楚心之五指張開，貼在他胸膛上。
臉還有點燙。
盛北弦輕嗯一聲。
楚心之摁了服務鈴。
片刻後。
服務員進來。
按照楚心之的要求，將桌上沒吃完的點心都打包了。
盛北弦一手拎著打包盒，一手攬著她的腰。
出了如意樓。
上車。
開往帝江別墅。
沿路的風景飛快地移動。
腦海中不由出現幾年前剛來這個城市的時候。
那天很熱，她依稀記得自己穿著不算清涼，出了機場，被這人的車子撞了。
之後的事……
現在想來，許多美好的不美好的事情都變得分外珍貴。
她把手擱在肚子上。
不知道每個懷孕的媽媽是不是都像她這樣。
喜歡胡思亂想。
看到一些事一些景，總會想起以前。
車內開著暖氣，熱熱的，楚心之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醒來時。
人在床上。
手機響了好幾聲。
她眯著眼睛在桌上摸了摸，沒摸到手機。
她被圈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楚心之睜開了眼睛。
“幾點了？”睡得迷迷糊糊地，聲音暗啞。
“才睡了沒多大一會，十一點多。”
“我手機響了。”
“不用看。”盛北弦說，“肯定是因為今晚的訪談。”
他伸手拿過手機，關機。
“睡吧。”
“嗯。”楚心之的確困了，閉上眼睛不大會就睡著了。
翌日。
楚心之醒來得很晚。
上午十點半。
果然是昨晚累著了。
她揭開被子下床，洗漱。
一樓客廳。
楚默開學了，這個時間點他正在學校。
小爍和彥彥在客廳玩耍。
大白趴在地毯上，啃蘋果。
楚心之扶著樓梯扶手往下走，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大白自從跟了彥彥，真是什麽都敢吃。
前兩天吃了冰淇淩被送進了寵物醫院還不長記性。
“彥彥，誰讓你給大白吃蘋果的？”
彥彥仰頭朝樓梯看去，“麻麻~，不是我給它吃的，是它自己要吃的。”
楚心之：“……”
廚房裏傳來盆缽碰撞的聲音。
“你粑粑呢？”
“粑粑在廚房做好吃的。”彥彥舔舔口水，“好香香的。”
劉嫂從廚房出來，看到楚心之，笑著說，“少夫人起來了。”
“嗯。”
“都不曉得大少爺的廚藝變得這麽好。”劉嫂擦擦手上的水漬，“都不用我幫忙。”
楚心之彎腰拿了果盤裏幾顆洗好的聖女果，邊吃邊往廚房裏走。
就跟彥彥說的那樣。
很香。
鍋裏煮得咕哩咕嚕冒泡泡。
應該是在燉湯。
她把手裏最後兩顆聖女果喂進嘴裏，走過去，環住他的腰，腦袋卻從他的腋下鑽過去，“好香。”
盛北弦拍拍她的額頭，“客廳坐著去，我給你端過去。”
“哦。”
楚心之轉身回到客廳，手繞到後麵把頭發簡單綁了一下。
眼見著盛北弦端著熱氣疼疼的小碗過來，彥彥立刻把玩具扔了，“我也要！”
“邊上去。”
彥彥撅著嘴巴，嘴巴裏冷不丁冒出來幾個字，“***。”
楚心之“噗嗤”一聲笑出來。
一丁點大的孩子，知道什麽是***麽？
盛北弦抬腿踹了一下他的小屁股，“滾廚房裏去。”
彥彥一點都不怕他，一蹦一跳地往廚房去了。
——
吃罷飯，外麵的太陽已經升得老高。
溫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
淺淡的金黃色光芒鋪在米白色的地毯上，光是看著這番景象，就覺得暖入人心。
楚心之靠在沙發上看書。
不大會兒，陽光照到了她的腳邊。
她張開五指，看向窗外。
景觀樹四季常青，這個時候，仍是綠綠蔥蔥，在料峭的寒風中展現著蓬勃的生命力。
她放在雜誌，起身站在落地窗前。
盛北弦剛去接了杯溫水，回來時，就見她站在窗前。
放下水杯。
他走了過去。
從背後將她整個人擁進了懷裏。
“想什麽呢？”
楚心之轉過身，與他麵對麵，伸出雙臂摟著他脖子，“想出去玩了，呆在家裏有點無聊。”
原本想趁著懷孕不用去工作室這段時間，可以多畫點設計稿，留著以後用也好。
眼下，腦子裏有靈感，完全沒握筆的欲望。
想出去玩。
可能習慣了以前上班早出晚歸的作息，現在一整天一整天的呆在家裏著實不太習慣。
“我也想出去玩！”客廳裏聽到楚心之話的彥彥，舉起雙手。
小爍漂亮的丹鳳眼掃了一眼對麵那貨。
這貨恐怕不是想出去玩，而是想出去吃東西吧。
盛北弦一看外麵的天氣這麽好，十分適合出去散步。
“那上樓換衣服吧。”
“可我還沒想到去哪裏。”楚心之被他牽著往樓上走。
盛北弦：“路上慢慢想。”
回到主臥。
他從衣帽間裏找出一套保暖的衣服放在床上。
楚心之看著床上的高齡長款毛衣，長及腳踝的厚重羽絨服。
“我覺得穿大衣就OK了。”外麵太陽光很強烈，她剛才站在落地窗前，都能感受到暖。
盛北弦正站在立體鏡前換衣服，聞言，“寶貝，你是有寶寶的人，萬一凍感冒了又不能吃藥……”
“好吧。”未免盛大唐僧上線，她乖乖聽話了。
換上了這層足以抗寒的裝備，盛北弦似乎還不怎麽放心，把衣架上的圍巾拿了下來，掛在她脖子上。
楚心之：“……”
感覺自己被裹成了一隻熊。
下到一樓時，腿上多了兩個腿部掛件。
一左一右。
小爍和彥彥。
兩個小家夥分明不相似的容貌，卻有著一樣精致萌萌噠的臉蛋。
兩小隻仰著頭看她，圓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
小爍平常不喜歡賣萌，尤其在盛北弦麵前，這一隻板著臉的時候跟他爸爸一模一樣。
卻對楚心之有一種執著。
單純隻喜歡漂亮柔軟的麻麻，不喜歡狂拽霸道的老爸。
所以——
隻有在爭取媽媽時，他才會和蠢蛋彥彥達成一致戰線。
楚心之看到兩個小家夥這樣，有些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去吧。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腿上兩個小掛件就被盛北弦一手抓著一個，扔在了邊上。
“現在跟我們出去，或者周末去海洋館。自己選。”
彥彥喪氣，“海洋館。”上次在電視上看到海洋館，看到裏麵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魚，他就特別想去。
盛北弦滿意地摟著楚心之出門了，留給兩小隻一個背影。
“幹嘛不讓他們一起去啊？”
“乖，偶爾也要過過二人世界。”
車子駛離繁華的路段。
楚心之看到路邊某一中學校的校門，突然說，“想去H大看看。”
別的不說，H大的風景很美。
而她，似乎從離開過後就沒再去看過。
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新生軍訓。
反應過來後她又覺得自己傻了。
眼下已經開學很長時間了，軍訓早就過了。
最近一直這樣。
每天都在暈暈乎乎中度過。
眼前出現H大的校牌。
恍忽間，楚心之才發現已經到地方了。
跟門衛打了招呼。
車子開進去。
聽到主幹道左側的一處空地。
兩人下車。
寒涼的空氣襲來。
楚心之縮了縮脖子，幸好圍了圍巾，不算冷。
還是盛北弦有先見之明。
邊上男人動作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塞進自己大衣口袋裏。
沿著左側的林蔭道往前走。
此時是上課時間，道路上一個學生也沒有。
就算有些學生沒課，大概也不會在這種天氣裏在校園裏閑逛，大概會窩在宿舍看劇，打遊戲。
道路兩邊種著高大的梧桐樹。
凋零的枯黃樹葉鋪滿了道路。
踩上去鬆鬆軟軟。
楚心之勾勾他的手心說，“你好像不是在H大上的大學吧？”
“在M國上的學。”
楚心之撇了下嘴，還真是她想的那樣。
“我突然在想，如果你在國內上的大學，而我很早很早就回國了，如果我們上同一所大學，你是大學霸，校草級的那種，我是小學霸，校花級的那種，然後我們在一起肯定很好玩。”
盛北弦伸出手在她後腦上拍了一下，“盛太太，別幻想了。”
“嗯？”
“我們倆的年齡差，根本不可能是同一屆，同一個大學都不可能好麽？”
楚心之：“我說的是如果！”這人真不會聊天。
盛北弦在她肚子上摸了摸，“懷了女兒就是不一樣，腦子成天想的都是小女孩才有的夢幻故事。”
楚心之：“……”
兩人沿著這條路一直走。
走到了一個很大的操場前。
望著熟悉的操場。
她想起了軍訓那次，她被罰跑步，跑得快暈過去了，他來了，二話不說將她抱走了。後來聽陶媛說，教官都快氣瘋了。
“背我在操場上走一圈吧。”小丫頭突然說。
盛北弦愣一下，已經很順從地站在台階下，弓著腰。
楚心之踩在了台階上，趴在他背上。
操場空蕩蕩。
盛北弦背著她走了一圈。
一圈又一圈。
——
時間如流水。
預產期轉瞬將至。
十月下旬。
一場秋雨過後，天氣轉涼。
盛北弦一個星期前就讓楚心之住院。
這丫頭不聽話。
她說醫院太冷清了，味道也不好，不想提前去。
盛北弦素來拿她沒轍。
盛家老宅。
此刻，晚上八點——
楚心之穿著薑黃色的針織衫，坐在沙發前看電視。
身上蓋著薄薄的毛毯。
鼓鼓的肚子根本遮不住。
像個大皮球。
三個孩子沒事兒就喜歡摸她的肚子，說是跟裏麵的小妹妹聊天。
她再三糾正裏麵是小弟弟。
可他們，大概是被盛北弦洗腦了，一口咬定就是小妹妹。
“楚丫頭欸，你這樣坐著不舒服啊。”盛老太太心疼她，拿了個靠枕墊在她身後，“這樣呢，會不會舒服一點。”
“嗯呐。謝謝奶奶。”
盛北瑜和程昊手挽著手進門，看到楚心之時還愣了一下，“大嫂不是還有一個星期就到預產期了麽？沒去醫院？”
“你們過來啦，趕緊坐。”盛老爺子靠在沙發上，笑道。
兩人在今年五一勞動節結了婚，今天是老太太特意打了電話，讓他們過來一起吃個晚飯。
盛北瑜來了，馮婉也從房間裏出來了。
見女兒珠圓玉潤，甚至比結婚前還胖了點，一顆心便放下了。
楚心之回答剛才盛北瑜的話，“想著還有一個星期嘛，。過兩天再去。”
盛北瑜坐在她邊上，摸摸她的肚子，“我的天，這麽大？”
“嘿嘿，等你懷孕了你就知道了。”
盛北瑜臉一紅，轉移話題道，“大哥呢？”
“在樓上書房呢？”
“哦。”成功轉移話題，盛北瑜便不說話了，陪她看電視。
楚心之調到了娛樂頻道。
正在直播白玉蘭頒獎典禮。
一襲抹胸長裙的顧傾傾站在燈光閃耀的舞台上，麵朝萬千粉絲和嘉賓，講述自己的獲獎感言。
顧傾傾生了個粉嫩嫩的小丫頭。
這才生產完沒幾個月，身材已經恢複到生產前的狀態。
《孝莊》在年後播出。
收視率破了記錄。
到現在，各大電視台還在一遍又一遍的重播。
顧傾傾獲得了這一屆的白玉蘭視後。
金馬獎影後，奧斯卡最佳女配，眼下又斬獲白玉蘭視後，她早已經不是娛樂圈那個小新人，不管去哪個劇組，該組演員也得稱她一聲顧老師。
“顧傾傾好厲害啊。”盛北瑜感歎，“她入娛樂圈才幾年，就獲得了這樣的成績，佩服！”
“是……啊！”
楚心之出聲，最後一個音陡然變調。
她捂著肚子，疼得眉頭都皺到了一起，“我、我肚子疼。”
“怎麽了怎麽了？”盛老爺子連拐杖都沒拿，急吼吼的站起身，“是不是快生了？啊？”
“好像……是。”
盛老太太更是急得不行，“還等著幹什麽，趕緊準備去醫院啊。北弦呢？”
林嫂上了三樓，“大少爺，少夫人肚子疼，大概是快生了。”
盛北弦一步跨三個台階，很快下樓。
抱著楚心之上車。
他額頭也出了一層汗，“別怕，很快就到醫院了。”
又一次認識到，真的不能什麽事都由著她。
如果現在在醫院，哪裏會像現在這麽兵荒馬亂。
一家人也沒心思吃飯了。
坐在後麵一輛車上跟著去了醫院。
楚默，小爍和彥彥也都跟著了。
產房。
有了上一次的事情，說什麽盛北弦也不會讓楚心之離開他的視線。
他換上綠色的無菌服，進了產房。
她已經疼得整不開眼了，手指抓著手術床，全身發抖。
“寶貝，別怕，別怕……”盛北弦有點嚇傻了，語無倫次，一直在重複著一句話。
一眾人等在產房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已經生過一次孩子，這次沒有上次那麽久。
他們聽到了清晰響亮的哭聲。
“哎呀，生了。”盛老太太喜極而泣，擦著眼角的淚。
等在產房外的人都舒了一口氣。
產房裏。
楚心之還清醒著。
虛弱地眨著眼眸，看向抱著孩子的盛北弦。
“我想……看寶寶。”
盛北弦彎下腰，將寶寶的臉湊向她，“寶貝，我們的女兒。”他在她浸滿汗水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女兒？”
“是女兒，小名叫歡歡怎麽樣？歡歡樂樂。”
楚心之愣愣看著他，“你別是抱錯了吧。”
盛北弦：“……”
半晌，他無奈說，“從寶貝肚子裏生出來我就一直抱著，怎麽可能抱錯。”
“真的是女兒？！”
“真的是女兒。”
過了不久，楚心之昏睡過去，被推去了普通病房。
小公主躺在她邊上。
三個孩子趴在病床前看著小公主。
小爍：“小妹妹。”
彥彥：“好醜的小猴子……啊！”他被爸爸打了。
楚默戳戳小公主的臉，露出一個寵溺的笑：“歡歡。”
小爍和彥彥同時道：“默默哥哥，你會說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