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他沒有和她道別
  紀繁本來不想搭理羅晴的,一是覺得這女人表裏不一,煩得很;二是他晚上的戲份需要動用很多內在情緒,想好好休息調整狀態。

  聽到這話,才意味深長地瞥她一眼:“你居然能請到Sunny?”

  羅晴臉上紅紅的,羞答答地點點頭:“是啊,機緣巧合而已。”

  估計是背後找關係了。

  女四程若衣這個角色戲份不多,但卻是一個非常有張力的臥底,最後為了組織的安全而英勇犧牲,屬於很容易被觀眾憐惜的人物。

  因此,競爭程若衣的人可並不少,羅晴顯然不是最好的那個,不說這茶裏茶氣的長相了,光是不久前玉女形象坍塌的黑料都是對這部劇的侮辱。

  就這還能拿走女四,可見背後那人實力強大。

  怎麽?這是在跟他炫耀自己的好資源?

  紀繁嗤了一聲:“你不是喝露水長大的嗎?平時還親自下凡吃飯呢?”

  羅晴:“……”

  嘴這麽毒的男人,就送去毒Sunny吧。

  兩人都皮笑肉不笑的,隨便客套了兩句,紀繁倒是沒有拒絕邀請,本來剛才賈導就說了這個飯局了,隻是沒想到原來還是羅晴組的。

  “那女人不是被席森遠給包養了嗎?為了她還差點跟我翻臉,嘖嘖,要不是女四戲份少,我才不會讓她來髒我的這鍋好粥。你說,像席森遠這種冤大頭提著燈籠都找不到,這女人怎麽還這麽不安分,光天化日就四處勾搭別的男人?”

  不遠處的紅色轎車裏,宋歌把墨鏡朝下拉,一雙美麗的狐狸眼勾畫著撩人的線條,看到羅晴那副小白花的模樣隻覺得渾身不舒服,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犀利。

  助理君君覺得她這酸溜溜的口吻很好笑,從包裏給她拿了藥,又倒了溫水,故意糗她:“你要真覺得她礙眼,幹嘛還答應晚上的聚餐?到時候不是惡心得連飯都吃不下?”

  宋歌對著堆成小山的藥丸皺了皺眉,但還是拿起來兌著水一口咽了下去。

  自從幾年前動過手術後,這些藥就沒斷過,不想唯一的弟弟跟著擔心,宋歌才在席森遠的幫助下,轉去國外工作的同時順便調養身體。

  可能是藥吃多了,脾氣也越來越差了,宋歌看到羅晴和紀繁坐得那麽近,聊得親親熱熱的,心裏就蹭蹭往外冒火。

  “你以為我是為了見她?就那種老鼠屎值得我去多看一眼嗎?”宋歌眼不見為淨地戴上墨鏡,遮住狐狸眸中軟下的神色,聲音輕了些,“我主要是想見見那個傻小子。”

  那年狠心把他一個人丟下,她其實並沒有立刻跟席森遠走,而是躲在角落裏偷偷看了很久。

  意氣風發的紀家小少爺啊,為了她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落魄得跟個乞丐似的蹲在機場門口,那張帥氣陽光的臉上,從最初的期待到最後的絕望,如同天邊逐漸沉寂的夕陽,一點一點淹沒在黑夜裏。

  當晚風吹皺流雲,當燈火點亮萬家,這傻小子就捂著臉嚎啕大哭。

  哭得真他媽難聽,害得她也跟著哭了。

  “這麽舍不得就告訴他真相唄。”

  席森遠也是仗義,放著老大一個公司不管,陪著她站了一下午,也抽了一下午的煙,熏得她一邊哭一邊咳嗽:“你懂個屁。”

  “是,我不懂,我更不懂你喜歡他什麽,哭得娘們唧唧的,真丟男人的臉。”

  她又懟了回去:“這叫真性情。”

  “我也可以真性情啊,真性情那麽多年,也沒見你嫁給我。”席森遠當時就氣笑了,航班換了又換,都快換到後半夜的了,最後這位爺實在是忍不了了,扛起她就上了飛機。

  遠走他鄉,至此八年。

  緣分真是妙不可言,回國投拍的第一部劇,就碰上這小子了。

  她突然有點期待明晚的聚餐了,也不知道時隔八年再相見,他還會不會哭。

  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紀繁這邊哭不哭暫時不知道,但隔天一早,紀濤就在機場哭得不成人形。

  紀濤和盧思敏是來給紀雲薇送行的,趕的是早班機,沒有開豪車,穿著打扮也低調,加上清晨人不多,紀濤夫婦倆出現在這裏倒是沒引起什麽異樣的風波,隻是紀濤如果再這麽哭下去,就不一定了。

  盧思敏對這個淚腺發達的丈夫也是無可奈何,隻能催紀雲薇趕緊走:“寶寶,你和周老師他們先去排隊,你爸爸這一時半會收不住了,你們一路注意安全,到了給家裏打電話。”

  “嗯,您和爸爸還有爺爺都要注意身體,還有哥哥們也不要太忙,平時有時間就多休息,大嫂如果要帶墨墨搬出去住,就讓小琳姐姐跟著,墨墨最喜歡她了,也能幫大嫂分擔一些。”麵麵俱到地交代完,紀雲薇最後抱了一下父母,小姑娘唇角揚著笑,梨渦裏卻盛滿了不舍,黑亮的杏眸濕漉漉的,像隻可憐的小貓兒。

  盧思敏見狀,眼角止不住地泛酸,輕輕推開她:“去吧。”

  一行人進了候機室,周岩父子低聲討論監測儀器的調控問題,秦曉去樓上的便利店給大家買吃的,飛西城要五個多小時,得多備點零食。

  張昕悅和其他兩名新加入的實習助理聚在一起聊天,幾人說說笑笑,氣氛很融洽。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叫齊宇,是D大大氣化學研二學生,高中的時候其實和紀雲薇同台比過賽,如今一眼就把人認出來了,想過去攀談,又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又坐了下來,隻敢拿眼角餘光頻頻偷瞄。

  張昕悅哪會看不出他這點小心思,正好見紀雲薇孤零零坐在那裏低頭看手機,便叫了她一聲:“薇薇,坐過來一起說說話啊。”

  自從知道紀雲薇是紀家的寶貝公主後,她雖然嫉妒羨慕,但其實又很想和她打好關係,所以一邊總是忍不住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一邊也不會輕易放過像這種能拉近彼此關係的機會。

  西城的前期工作結束後,各大院校都有聯係周岩,要送學生過來實習觀摩,為了培養更多的氣象人才,SCSD一直都有這個傳統,在實地勘察項目進程中,會給一些研究生提供實習的機會,通常名額在1-2個,但他們並不能接觸核心數據,最多就是打打下手,感受一下學術氛圍。

  這次挑的兩個正好都是張昕悅的學弟,兩個男生也挺會抱團,一來就先跟張昕悅混熟了,天天昕悅姐,昕悅姐地叫,還殷勤地送吃送喝,秦曉已經為此和紀雲薇吐槽過好幾次了。

  紀雲薇沒怎麽在意,這會兒也隻對張昕悅笑了笑:“我還有點事,你們先聊。”

  紀雲薇其實是在等傅景時的電話,昨晚分別後,她就告訴他自己的航班時間,想到父母肯定會來送機,怕兩邊碰上會尷尬,就隻矜持地問他會不會打電話跟她道別。

  彼時,兩人走在飄著細雨的林蔭路上,傅景時撐著傘,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長又縮短,紀雲薇聽見他在頭頂低低地笑:“好,等我電話。”

  於是,她就這麽等啊等,等到上了飛機,空姐提醒她關閉手機,也沒能等來傅景時的道別。

  她和他在這短短幾天裏,吃過牛奶味的石鍋魚,看過爬滿夜空的星星,在籃球場上被直播鏡頭記錄過浪漫瞬間,在橘黃的燈下一起準備過豐盛的晚餐,還有過一個帶著花香的擁抱……可他最終,並沒能好好地和她道個別。

  她那麽努力地去接近他,那麽努力地表達喜歡,可這些迅速積累起來的美好回憶,非但沒能得以延續,還以一種突兀且倉促的姿態,戛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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