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薑太公釣魚
  這幾天,帝都裏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在帝都最繁華的步行街上,不知道是具體哪一天,突然出現了一個白頭發白胡子的老頭。那老頭穿著古怪的衣裳,手上還拿著樣式奇特的招牌,每天在固定的時間會站在固定的位置,然後隨機挑選一名幸運的病人並對他進行醫治。

  第一天,老頭兒解了小女孩的亡靈怨毒,還讓她重新長出了眼睛。

  第二天,老頭兒治好了一個躺在床上二十多年的植物人。

  第三天,老頭兒則從一個人的腦袋裏直接取出了一個腫瘤。

  不過三天,這老頭兒神乎其神的治療手段便傳遍了整個帝都。不少人全都從四麵八方聞訊趕來,希望能夠讓老頭替自己治病。當然了,還是有不少人覺得這老頭是在弄虛作假,肯定不如正規的藥劑師。隻是就算是這樣,步行街上每天在等待的人依舊變得越來越多。

  然而老頭有自己的規矩,每天就隻治療一個人,毫無目的性,真的就和他說的一樣,全看緣分。不是沒人沒想過用強,隻是那老頭每天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既看不清看出又看不到去處,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留下他。

  就這麽幾次後,人們就學乖了,還是老老實實地蹲守吧,這樣被選中的幾率還大一點。

  這天,又是同樣的地點。原本繁華的步行街如今變得愈發擁擠,有不少的人正聚集在一小塊地方,他們或麵色焦灼,或百無聊賴。但是同樣的是,他們全都在安靜地等待著。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聚集的人變得越來越多。終於,安靜的人群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緊接著,人海便好似被手臂撥開了一般,向兩邊分開。

  而在那分隔出的一小條路上,正走著一個白發白須的老頭兒。那老頭兒穿著古怪的長袍大褂,手上拿著一個布幌,上書八個大字——靈丹妙藥,包治百病。

  頂著眾人的目光,羅莎大搖大擺地站在了自己一直站著的位置上。她掃了一眼四周,除了看到了那些狂熱的人,還看到了一些車輛。

  那些馬車上全都豎著不同的小旗子,旗幟上則畫著不同的花紋。而那些花紋代表的,是一個個不同的貴族家庭。

  在那些旗幟當中,羅莎也尋到了自己期待的那一麵旗幟。她摸著胡子,眯起眼睛笑了笑——什麽叫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這就是了。

  周圍的人群正緊張地注視著羅莎,他們等待著羅莎選出今天的有緣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羅莎終於動了起來。

  她向著一個方向而去,人群被無形的力量分開,最終,在人群的盡頭出現了一輛金黃色的馬車,正靜靜地停在那兒。

  人群裏有識貨的人,小聲地驚呼道:“那是辛迪夫人家的馬車!”

  羅莎正好走到了馬車前,她掃了一眼馬車,強大的神識察覺到,馬車裏正坐著一名盛裝婦人。

  她微微一笑,將手中布幌往馬車前一放:“緣起緣滅,終有定數,夫人所求之事,老夫已經明了。”

  馬車裏傳來了辛迪夫人略有些緊張卻又興奮的聲音:“還……還請先生上馬車,我家的病人沒辦法出門來。”

  說著,馬車門便打開了。

  羅莎矜持地點點頭,他輕輕在地麵一蹬,眾人也看不清他是如何動作,便見那老頭兒輕盈地跳上了馬車,並關上了馬車門。

  眾人遺憾地看著那馬車向遠處駛去,隻是內心也更加火熱——明天,明天一定還要來!

  明天的有緣人必定是我!

  ——

  馬車裏,羅莎坐在辛迪夫人的對麵,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羅莎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辛迪夫人。

  她這兩天也稍微了解了一下辛迪夫人的資料,這位辛迪夫人在帝都小有名氣,她嫁了四次,可四任丈夫或意外死亡,或死於非命,而她則從一個落魄貴族的女兒則一路成為了現在的伯爵夫人,權力和財富盡握在手。

  不是沒人懷疑過辛迪夫人的清白,隻是每次調查下來,辛迪夫人幹淨的就如同白紙。帝都的人們提起她來,都說她是一個可怕的黑寡婦。

  然而眼前的這位婦人,和傳聞中的黑寡婦並不一樣。她甚至長得也不美豔,隻能算中人之姿,唯有在低頭的時候,眉宇間有股楚楚動人的姿態。

  “先生,”辛迪夫人先開口了,“我的孩子的病,最近越來越嚴重了。”

  “身為一個母親,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被病痛折磨成那樣,”辛迪夫人小聲地抽泣著,“不僅沒有辦法正常的生活,甚至連尊嚴都沒有辦法擁有。”

  “如果先生能夠替我的孩子將病治好的話,我……先生要什麽我都願意給!”

  辛迪夫人原本還算平靜,然而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她甚至伸出手來,想要抓住羅莎的手腕。

  羅莎怎麽能讓她得逞,靈力微微外放,輕輕一震便將辛迪夫人的手給震開了。

  “夫人,莫要激動,”羅莎很平靜,“既然我坐上了夫人的馬車,應承夫人的事必然會做到,夫人放心便是。”

  辛迪夫人嘴唇顫抖著點了點頭,最後還是吐了口氣,強行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她眼含熱淚,看起來倒是更加惹人憐惜了:“那……那就拜托先生了。”

  馬車一路馳行,最終駛入了辛迪夫人的府邸。

  和普通的貴族家庭不太一樣,辛迪夫人現在住著的是她最後一任丈夫的伯爵府。這位伯爵的府邸很是豪華,當馬車門打開的時候,羅莎看到的便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庭院。

  “我的孩子,就在他的房間裏,”辛迪夫人對羅莎輕聲說道,“我帶先生過去。”

  羅莎點點頭,跟在辛迪夫人的身後,向那棟大房子內部走去。

  辛迪夫人的家中裝飾低調奢華,光走廊上的名畫就掛了不少。羅莎在來到二樓的時候,看到了一麵牆上擺著的四幅畫像——那是四個不同的男人。

  “那是我的四任丈夫,”辛迪夫人主動替羅莎解惑,“看著他們的畫像,我心裏也會好受一點。”

  羅莎深深地看了辛迪夫人一眼,不置可否。

  最終,兩人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辛迪夫人抬起手來,輕輕地敲了兩下房門:“林恩,你睡著了嗎?”

  房間裏並沒有聲音。

  辛迪夫人似乎習以為常,她又敲了兩下房門:“林恩,我把那位先生請回來了,讓他給你看看好不好?”

  房間裏依舊沒有聲音。

  辛迪夫人歎了口氣,她看向一邊的羅莎,小聲說道:“我的孩子……他比較害羞。”

  羅莎卻沒有吱聲。

  她湊到房門口,傾斜著聽了聽房間裏麵的動靜,突然便直起身來,右手在門把手上一拂,那扇普通的門便在靈力的作用下應聲而開。

  還沒有等辛迪夫人回過神來,羅莎便大踏步進入到了房間之中。隻見在那昏暗的房間裏,窗簾被拉得一絲光都不透,隱隱約約地可以看到,在柔軟的大床上麵,有一個人臥在那兒一動不動。

  羅莎直接來到床邊,一把就捏住了床上那人的手腕,同時對辛迪夫人喝道:“把窗簾拉開!”

  辛迪夫人根本來不及計較羅莎的無理,她的心在狂跳,趕緊照做。當她將窗簾拉開後,光亮頓時如同瀑布一樣傾瀉了進來,照亮了房間裏的一切。

  ——血!全都是血!

  不管是床上,就連地攤上,牆壁上,也都是血痕!而床上則躺著一個麵如金紙的男人,他看起來十分瘦弱,嘴唇發烏,現在早已人事不省。

  辛迪夫人回過身來看到了這一切,尖叫了一聲後便幹脆利落地暈了過去。

  羅莎:……

  好家夥,這暈得還挺幹脆利落。

  在確認辛迪夫人是真的暈過去了之後,羅莎這才開始回頭打量那個想不開自殺的男人。

  男人的呼吸十分微弱,隨時都有可能去見光明神,羅莎撓了撓後腦勺,最後隻能夠認命地取出了那一小瓶瓊枝甘露。

  羅莎輕輕地捏住了男人的下巴,讓他將嘴巴張開。接著,羅莎將那葫蘆倒轉過來,隻見葫蘆裏慢慢悠悠地滴了一小滴的甘露,晃了晃後掉入了男人的口中。

  瓊枝甘露的效果立竿見影,不過是剛落入男人腹中,他那糟糕的臉色就好了不少。羅莎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又伸手輕輕覆在他的腦袋上。

  靈力在男人的腦袋裏緩慢的遊走,男人的腦袋裏有一小團地方是滯塞的,這也是男人的病因所在。

  羅莎控製著靈力一點點衝刷著那部分滯塞,剛剛的瓊脂甘露也迅速地修補著男人的身體。看著躺在床上,身上還有斑斑血跡的男人,羅莎搖了搖頭——真是因禍得福,好小子,你要是不報答我的話,怎麽都說不過去。

  ——

  辛迪夫人悠悠醒轉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放在了一張椅子上。而被她請回來的古怪老頭還站在床邊,而她的兒子則安靜地躺在那兒,就好像死了。

  辛迪夫人眨了眨眼睛,頃刻間就回憶起了剛剛發生的事情,她猛地站起身來,撲倒在了兒子的身邊,哭得幾乎喘不過氣:“林恩,林恩!!你……你為什麽要想不開啊!!”

  “你死了我可怎麽辦啊!”

  “媽媽隻有你一個孩子呀!”

  羅莎滿臉黑線,她幹咳了一聲,對辛迪夫人說道:“夫人,你如果再這麽繼續壓著你兒子的話,他就真的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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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胡子老頭是羅莎在人前的第一個馬甲,猜猜叫啥名字

  有人會問羅莎的靈力不是很低嘛?為什麽能做這麽多事呀?

  因為我設定她改頭換麵要用的靈力並不多,畢竟我是作者,隨我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