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活死人的進化
  這時,小樹林中嫋嫋婷婷起了晨霧,從打開的車窗彌散進車裏,周若晗輕聲一笑:“剛才的事情就如同這看得見卻摸不著的霧氣,不關乎愛情,不關乎道德,隻不過是刻在人基因裏,最原始的欲望,記住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隻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

  “你這個比喻倒挺深奧。”我點點頭,“聽你的。”倒車出了小樹林,打起方向正要繼續行駛,突然驚得目瞪口呆,隻見遠處的山巒和原野間,屍群如山洪決堤,潮水般的卷地湧來。

  “屍潮!”周若晗一聲驚叫,“快開車,我要趕回孤兒院。”此時,迎著屍潮前進無疑於自尋死路,周若晗卻是神色堅定,毫不猶豫。

  “等等,好像不對……”我瞪著眼睛,發現霧氣流動,鋪天蓋地的屍潮仿佛被一層薄紗罩著,若隱若現,朦朦朧朧,反應過來,原來天地間此時上演的,是“海市蜃樓”!

  周若晗拍著胸口,臉色恢複過來:“嚇死我了,否則孤兒院裏老的老,小的小,可怎麽逃啊!”

  海市蜃樓片刻之間,煙消雲散,兩人虛驚一場,順著一條不寬的柏油馬路繼續行駛,轉過一道直角彎,遠遠地看見路上橫著一具屍體,幾條野狗在邊上徘徊。.

  “停一下。”周若晗凝目細看,說道,“屍體是個光頭,倒像是進化了的喪屍,我們昨天來的時候,可沒有看見啊!”

  “是嗎?”我心裏也有些納悶,一旦太陽出來,可從來沒有看見過那些狂暴凶殘的暴屍,會有片刻的寧靜。

  “也許是被人爆頭了吧?”我說。

  周若晗搖搖頭:“我都好幾年沒有看見生人了,不會才遇到你,又有人來吧?”話音剛落,那暴屍突然一下躍去,“嗚嗷”一聲慘叫,一條野狗也被它扭斷了脖子。其餘野狗四散逃命。

  我和周若晗大吃一驚,目瞪口呆,讓我們吃驚的不是暴屍快捷的動作和驚人的力量,這些我們早也司空見慣,而是那頭暴屍,它顯然是在裝死以便野狗上當。

  我大驚之下又感疑惑,野狗並不吃腐肉,它們圍著腐屍幹什麽呢?

  “快看!”周若晗用手指著,結結巴巴地道,“它,它脖子上掛著一塊生肉!”

  我和周若晗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見了恐懼,暴屍竟然懂得用生肉引誘食肉動物了,一旦它們擁有了智慧,這個世界本也極度稀少的幸存者,恐怕更難活命了。.

  周若晗聲音顫抖:“這類本就已經進化出了驚人力量的喪屍,難道還要進化出智慧嗎?!”

  “我稱呼它們為暴屍。”我說道,“能進化出智慧的暴屍,應該萬中無一。”我心虛的安慰著周若晗,其實聲音惴惴,安慰之詞以其說是毫無根據的猜測,倒不如說是心中的禱告,來得更加貼切一些。

  “但願如此吧。”周若晗喃喃地說。

  說話間,暴屍也將那倒黴的野狗撕成兩截,大口咬落,雖然離得遠了聽不到動靜,但我腦海中似乎自行腦補出了,咀嚼的格格聲音。

  “不行,得殺了它。”周若晗抽出手槍說。

  我點點頭抓起微衝,兩人打開車門朝前走去,暴屍忽而發現有人,狂吼著猛衝過來。

  我和周若晗沉心靜氣,端起槍來,瞄準暴屍的頭顱連射幾發,暴屍一個趔趄,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注意!”我一邊持槍走近,一邊提醒周若晗,“提防它又是裝死。”

  兩人戒備著走到近前,隻見匍伏地上的暴屍後腦破了個碗大的洞,將它掀起仰麵朝天,兩人蹲下仔細觀察,見這頭暴屍唯一不同之處在於,它體表下的青筋,也就是靜脈血管,不像別的活死人那樣是黑色的,而是和活人一樣,也是青色的。

  這唯一的不同大不尋常,我和周若晗都知道,不管喪屍、暴屍,它們都隻是會走動的死人,死人血液凝結不能流動,因此靜脈都是瘮人的黑色。青色的靜脈血管代表了什麽?那代表血液在流動了。

  我和周若晗目瞪口呆,一個死人的身上有了血液循環,這簡直顛覆了我們的三觀,不過想想,我們的三觀還需要顛覆嗎?在大災難發生的那天,它早就破碎了。

  當不可能變成了現實,那麽,再不現實的不可能,我們都能接受了。

  我和周若晗相對默然無語,還能怎麽辦呢?隻能祈禱這樣的進化,如果這也算是一種進化的話,希望它是萬中無一。

  兩人心情沉重,默然上車繼續前行,周若晗突然說道:“隻怕上帝也救不了人類了。”

  我歎一口氣:“早在半個世紀前,上帝就已經死了。”

  轉過一座小山坡,一棟帶院子的樓房矗立在眼前,院門邊一塊褪色的牌匾上寫著:永平市紅十字孤兒院。一扇柵欄鐵門後麵,一字排著老小四個男女,周若晗說道:“六十多歲老人是馮伯,矮胖的中年婦女是梅姨,緊緊挨著她、梳著馬尾辮的是女兒小美,小美傍邊那幹瘦的男孩,就是小虎了。”

  馮伯四人看見汽車先是錯愕,等周若晗伸頭出去招手的時候,四人立即笑顏逐開急忙開門,瞧他們神情中期盼的樣子,也不知道在門後站了多久了。

  suv駛進院子,小美一頭撲進周若晗的懷裏,嘰嘰喳喳地叫道:“若晗姐,若晗姐,你看見海市蜃樓了嗎?好嚇人啊,幸虧是假的。”

  馮伯朝我一笑,麵色和善,是個六十多,接近七十的瘦弱老頭,又朝車窗裏張去,周若晗聲音哽咽:“馮伯,不用看了,小健他……他死了!”

  馮伯四人一下愣住,虎子哇的一聲,突然大哭起來,梅姨紅著眼睛,搖頭長歎:“這造孽的世道啊!”

  幾人神情淒苦,半響,梅姨道:“先回屋吧,我給你們下碗麵條,這小夥子是?”

  我自介道:“張天翼,在永平城裏,和若晗他們無意中碰見的。”

  梅姨友好的點點頭,牽著女兒和虎子朝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