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聚散有時
  “天哥……”

  “別說了!”我轉身爬上身後孤零零的假山,能避得一時是一時。.一抬頭,隻見公園水塘一邊,三頭暴屍旋風般地狂奔過來。

  “快走,快走!屍群裏麵難保平安。”我說著話已經操起95步槍,食指一勾打開保險,瞄著三頭暴屍就是一通掃射。

  暴屍來得好快,我剛擊中一頭,剩下的兩頭也騰空躍到麵前,眼前一花,一隻尖爪帶著腥臭,忽地從鼻尖掠過……

  這座籃球場大小的假山雖有坡度,頂上卻奇怪的修得平坦,我往左邊一個翻滾,避開兩頭餓虎撲食的暴屍,剛要再次開槍,忽覺身子一輕,直墜了下去。

  我一陣發懵,隻覺得屁股被硌的生疼,低頭一看,原來正坐在一隻喪屍身上,周圍立著閻王小鬼,麵目猙獰,猶如跌到了十八層地獄。

  一瞬間我反應過來,這裏原來是外形建成假山形狀的公園鬼屋,剛才跌落的地方,是通風的天窗。

  兩頭暴屍跟著撲下,我哧溜一下竄進身邊一條過道,黑暗中三繞兩轉一回頭,連自己都被繞暈了頭。

  我靜靜地摸到一處牆腳蹲下,隻覺隔著黑暗似乎也能感到身邊有“人”,我慢慢從背包裏掏出電筒,用手捂住光亮按下開光,一絲光亮中差點叫出聲來,原來身處一間布置成地獄的屋子,身邊密密麻麻都是腿,一屋子盡是,呆若木雞的喪屍!

  我連站起來也敢了,隻靠著兩隻腳掌挪動,慢慢地退了出去。

  在黑暗逼仄的過道中轉了兩轉,牆角躺著兩頭爛泥似的暴屍,看它們身上破爛的布條滴著水珠,就是把我逼掉下來的家夥,我撥出匕首:“他媽的,你們也有虎落平陽的時候。”一刀一個,登時了賬。

  彎彎拐拐的過道中突然傳來小丫壓低嗓子的聲音:“天哥,你在哪……”

  我忙靠著穿出指縫的一絲光亮循聲過去:“別叫!你怎麽進來了?”

  小丫一把抱住我,幾乎要哭出聲來:“天哥!”

  這時身後的過道哐當的一聲,似乎有喪屍在黑暗之中撞翻了什麽,鬼屋裏頓時響起了一陣呃,呃——的嘶叫。

  小丫身子一抖:“外麵喪屍更多,怎麽辦?”

  “跟我來。”我用電筒一晃,見一間屋子中擺著幾幅嚇唬人的道具棺材,忙拉著小丫進了屋子,躺進棺材。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耳中不時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和咚咚的撞牆聲,也不知道這不大的鬼屋中到底藏著多少惡鬼,直到半個小時後,嘈雜的屍嚎聲才漸漸止息,兩人又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摸出鬼屋逃出了公園。

  此時天色接近傍晚,抬腕看表也不過六點,暮色蒼茫中,一座小縣城橫亙於山間盆地。

  兩人朝前走去,公路邊一輛翻倒的卡車下壓著半截扭曲的肢體,腹部以上看不見,兩條無力伸曲的大腿間有具小小的殘骸,災難發生時或許正她麵臨預產。

  至悲無聲,我和小丫默默地走了過去,晚間飄著的小雨,讓人不由自主地顫栗著。

  我們沿著環城公路繞過縣城,路途的時候,道路已經坍塌,上麵是絕壁下麵是牂牁江的一條支流,白水翻滾,小丫在通過的時候,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掉進江裏,她抓住了一根鋼筋,鋼筋是鬆動的,但也隻能緊抓不放。

  “注意!”但地勢局促危險,那塊凸石上再也多站不下一個人,我心中著急,卻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鋼筋一寸一寸的往外抽出,萬幸抽到一半的時候鋼筋卡死,人沒摔下。

  小丫戰戰兢兢地爬過坍塌處,兩人身上都是冷汗。

  繞過縣城,前方公路坍塌的地方越來越多,兩人無法,隻好重新走進群山,打著電筒行到半夜,終於在山間一塊平地,看到了一戶紅磚黑瓦的農舍。

  農舍破敗不堪,半邊屋子已經倒塌,露出朽爛的橫梁,斷垣殘壁之間,野草長得潑辣茂盛。兩人推門走進未坍塌的半邊農舍,撲麵就是一股刺鼻的黴味,敞開大門吹了會風,才漸漸地適應了過來。

  屋裏有張小床,但棉被潮濕陰冷得難以躺下,兩人就用小床當做燃料,在牆角生了堆火,仍是搭起帳篷鑽進睡袋。一躺下,從帳篷頂塑料透明的小天窗再穿過已然沒有幾列瓦片的木椽,能看到黑絨布似的夜幕上,吊墜著幾顆寒星。

  2021315晴有小雨屍變兩年零282天

  在荒山野嶺曉行夜宿走了四天,一大早,我和小丫到了雞鳴鎮高大的城牆門下。

  以前堵在這裏的屍潮早已散得幹淨,我朝天開了兩槍驚動時文到了城頭。

  “你,你回來了?”時文跑下城牆打開大門,臉上紅撲撲的,身後跟著歡天喜地的雷神。

  我把小丫介紹給時文,一把將雷神摟在懷裏,一人一犬著實親熱了一陣。兩個女孩手拉著手,一見如故。

  “以後小丫就住這裏了,你們兩個女孩也好有個伴。”我說。

  “那,你呢?”時文憂傷地看著我,“那病還沒好嗎?”

  我搖搖頭:“怕是好不了啦。”

  “天哥,你也留下來吧。會沒事的。”小丫紅著眼睛,淚花兒在打轉。

  “不了。”我感覺眼裏有些東西,忙轉過身子搖了搖手,“我也不進去了,你們快回去吧。”

  “等等。”小丫逃出藍色藥瓶塞進我手裏,“你比我更需要它!”

  我大步流星的把雞鳴鎮甩在身後,走出好遠轉過身,霧蒙蒙的城牆上還能看到兩個小小的黑點,我眯起眼睛想辨認清楚,小丫和時文還站在那裏嗎?雖然她們根本已經看不見我,我還是舉起手臂揮了揮手,心中暗祝,但願在高大城牆的庇護下,兩個女孩能歲月靜好。

  絕望和悲哀又一次湧上了我的心頭,去哪裏呢?天地雖大,卻似乎沒有可以容身的地方,一時之間,隻覺人間萬事,再無一樣可以留戀。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走到中午,道路上出現了一長串,連環相撞的汽車。日曬雨淋,風塵撲麵,車身黯淡,像一條灰色的長龍,看不見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