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母死子亡
  2019715小雨屍變一年零41天

  一覺睡醒,天也大亮。.我走到臥室門邊,曲指叩門,剛敲得兩下,門便開了條小縫,推門進去,晏小雨卻不在室內。眼見床邊桌上有張便簽,我心裏突地一跳:有話不當麵說,多半不是什麽好兆頭。

  果然,便簽上寫道:“天哥,我知道你說得不錯,末世危途確實不適合生養小孩,但你怎能體會到一個小生命被扼殺於萌芽之中的痛苦?我心裏實在太累,想暫時獨自靜靜,放心,我會注意安全。小雨、即日”

  我拿著便簽的手不住顫抖,真正領教到了男人和女人腦回路的巨大不同,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明天升起的太陽,又拿什麽來保護未出世的生命!?

  “傻瓜,真是被雌性激素衝昏了頭腦。”我又氣又急,忙操起突起步槍出門下樓。心想,以晏小雨此時的身體狀況,她絕不至於拿自己的安危冒險,應該就藏在這條街上的某間屋裏。

  忽有想起,前天中午在搜查景秀小區時,她曾在一戶人家的嬰兒房裏停留了很久,癡癡地撫摸著嬰兒的毛線小鞋,十隻八九,就是去了那裏。

  一口氣跑到景秀小區大門邊上,街口的路障外突然傳來一陣呦呦地鳴叫,我還未反應過來那是什麽動物的叫聲,頭頂上方黑影一閃,一隻母鹿忽地騰到半空,一頭栽在路障這邊,緊隨其後,五六頭暴屍猶如四腳的蜘蛛,三竄兩跳,凶神惡煞地跳將進來。

  我嚇一大跳,趕緊跑進小區大門,身後蹄聲得得,受驚的母鹿竟然前腳趕後腳跟進了小區,我心裏大叫:“鹿啊鹿,你這是移禍江東啊!”

  在暴屍的追擊下四條腿的動物都不一定能逃脫,更何況是兩條腿的人?我心裏明白,隻有硬拚了!

  我一個翻滾躲在一張石桌後麵,手中的突擊步槍同時開火,一頭暴屍當場爆頭,又有三頭直撲過來,眼角餘光瞥到那母鹿,也被兩頭暴屍按在地上撕破了肚腹。

  突擊步槍火力再猛,電光火石間也殺不光瘋狗般的暴屍,子彈亂飛中又有兩頭暴屍被爆頭了賬,最後一頭終於逮到機會,陡然躍起,尖利的爪牙在朝陽下閃著淩厲的寒光,刷地一下就到了鼻尖……而我已經打空了一個彈匣。

  千鈞一發間,我猛一縮頭,伴隨著又一陣槍響,那暴屍突然從半空中摔滾下地,光光的頭顱上破了碗大個槍眼,汙血混雜著腦白幾乎濺起了一人多高。.

  我一轉頭,隻見旁邊樓房的二樓窗戶裏,一點烏黑的槍口正冒出耀眼的槍火,“突突”聲中撲在母鹿身上的兩頭暴屍相繼了帳,晏小雨俏麗而蒼白的麵容便出現在了窗戶之中。

  她微一露麵便即轉身,旋即衝下樓梯快步跑來。我張開雙臂迎上前去,兩人緊緊地摟在了一起。

  幾聲哀鳴傳到耳中,轉頭看時,隻見那肚破腸流的母鹿瞪著大大的眼睛,腹腔中伸出兩條小腿,竟是一頭還未出生的幼鹿!

  母死子亡,雖非同類,這場麵也夠震人心魄,小雨猶似感同身受,喉頭咕嚕一響,當場暈倒。

  我急忙抱住晏小雨按壓人中,不多久她悠悠地醒來,頭一句話就是:“天哥,咱們還是不要小孩了吧!”

  希望存在過之後再將之扼殺,遠遠比從來不曾存在過希望更令人崩潰。

  回到防空地堡,小雨仔細推算,她懷有身孕也有四十七天,我聽了暗暗心驚,以前看過一檔女性節目,知道懷孕四十九天內就是使用藥流的限定期限,超過這個時間,就隻能手術清宮。喪屍亂世,人類都成了“瀕危物種”,又到哪裏去找醫生幫忙?

  我心中暗叫僥幸,安頓好晏小雨後便匆匆翻牆去一牆之隔的醫院找藥。

  藥房裏藥架傾倒,各種藥盒夾雜著玻璃碎屑遍地都是,就和那天那對末途男女引爆炸藥後的爆炸場景相差無幾,隻不過空蕩蕩的掛號大廳裏,群屍也走得不知去向。

  但出乎意料的是,我跪在地上翻遍滿地的藥盒,竟然找不到一粒打胎藥。我無意間一抬頭,才發現對麵牆上張貼有醫院的簡介,原來這裏是專業的骨科醫院。我大腿受傷時雖然在藥房躺了一個晚上,卻沒有留意到這些細枝末節。

  我失望地回到地堡,安慰小雨幾句不要著急,然後從指揮室裏找來濟城城區地圖,查看之後發現最近的人民醫院就在離地堡三公裏路程的解放路上,如果中途不出意外,那麽最多兩個小時,我就算步行也能取回藥品了。隻不過得等到太陽落山後,才能過去。

  晏小雨病怏怏地躺在休息室的真皮沙發上,那母鹿慘死的情景仍然在她心裏揮之不去。我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真想狠狠地扇自己幾個耳光。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我帶齊了武器彈藥及夜視裝備,在小雨款款地叮囑下走出了地堡。

  翻過路障行走一會,前麵影影綽綽出現了三三兩兩的喪屍身影。白天,這個世界是它們尤其是暴屍的天下,隻有到了夜晚,墨一般的黑暗才會讓我們感覺到些許的安全,這對千百年來追求光明的人類來說,是不是有些諷刺呢?

  我躲閃著順著奧體路向前,依次經過拓陽路、建設路、左轉穿過經十路,再疾步跑過空曠的萬泉廣場,前麵路口終於出現了解放路的路牌——似乎天朝每一個像樣點的城市,都有將街道命名為“解放”的嗜好。

  人民醫院就位於解放路的中部。來到醫院大門外,我正暗自慶幸這一路上有驚無險時,透過門廳玻璃,眼前一切頓時讓我瞠目結舌,掛號大廳裏滿滿當當盡是喪屍,在夜視儀的灰白影像裏,群屍猶似地獄裏的冤鬼,木然可怖。

  藥房在掛號窗口的右側,也就是說,要進到藥房,必須首先解決大廳裏的數百喪屍。我皺著眉頭,見大廳玻璃門被從裏麵用鐵鏈鎖死,玻璃門後又堆了不少鋁合金長椅,這想必是屍變初期人們的自救措施,誰曾料到災禍往往卻是從內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