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她的安排(重點精彩)
  “哎。”葉梓萱突然勒緊了韁繩,翻身下馬。

  眾人一怔,皆停下,看著她。

  葉梓萱行至河邊,隨意地撿起一塊石頭,朝著河裏頭丟了過去。

  淩墨燃翻身下馬,行至她的身旁。

  她隻是靜靜地瞧著那石頭砸入了河裏,激起的隻是一個漩渦,而後便又歸於平靜。

  她勾唇一笑,“所有的一切,到最後不都是歸入這平靜。”

  連她不也是這樣嗎?

  在這洪流之中,她又算什麽呢?

  而自己當初掙紮著的想要反抗的又是什麽?

  葉梓萱深吸了好幾口氣,轉眸對上淩墨燃那雙如墨的眸子。

  她抿唇不語。

  嵇蘅與皇甫默對視了一眼,竟然相對無言了。

  皇甫尚陽重重地歎了口氣,許是感受到了她內心的無奈與不得已吧。

  這世上,哪裏有逆天改命一說?

  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重生的,可是,如今她在一步步地走入另一個怪圈裏頭。

  而這個怪圈……想來是一早便已經注定的。

  葉梓萱不知道為何,像是被什麽捆綁住了一樣,變得有些束手束腳。

  能夠讓她肆無忌憚的,又是什麽呢?

  是老太太給她的疼愛?

  葉梓萱又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如今老太太刻意地避開,想來也是發現了這一點。

  葉梓萱狠狠地吸了口氣,又慢慢地吐了出來,這才轉身往回走。

  淩墨燃佇立在原地,望著那石子沉下,過了好一會,也才上馬。

  葉梓萱抬眸看向他,報以微笑。

  這一刻,殘陽如血,她今兒個穿了一身霞色衣裳,眉眼間帶著幾分地飛揚彩光,碎發隨著那微風肆意晃動,她揚鞭策馬,竟然與那夕陽融在一處。

  皇甫尚陽扭頭看向嵇蘅道,“她這是怎麽了?”

  “許是頓悟?”皇甫默插嘴道。

  “也許吧。”嵇蘅低聲道。

  幾人便也不遲疑,策馬離開。

  半月之後。

  幾人順利抵達京城。

  這廂。

  皇後先前因鳳體抱恙,後來更是張貼皇榜,如今,聽說當真來了一位神醫,皇後的病情好轉。

  葉梓萱回了葉府,便聽到了這個事兒。

  長公主那,葉梓萱正在琢磨著該如何回稟。

  她看著手中沉甸甸的兵符,陷入了沉思。

  葉梓琴前來,“大姐姐,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

  “三妹妹。”葉梓萱見葉梓琴眼底的烏青更重了。

  葉梓琴歎口氣,“這些時日你不在京城,眼我都不習慣。”

  “怎麽了?”葉梓萱渾身還透著一股疲憊。

  “你不知道,這幾日京城裏頭接連發生了怪事。”葉梓琴湊近她,忍不住道。

  “什麽怪事?”葉梓萱想著,“與誰有關?”

  “長公主。”葉梓萱附耳道,“長公主有孕了,不過,自從她有孕之後,這京城內便接二連三地發生怪事。”

  “嗯?”葉梓萱一怔,“這一路上,我並未聽見什麽消息。”

  “長公主有喜那日,便有一個遊方道士去了大駙馬府,斷定,長公主腹中的胎兒乃是紫微星下凡。”她說道。

  “這豈不是帝星?”葉梓萱雙眸閃過一抹驚訝。

  “誰說不是呢?”葉梓琴連忙道,“此事兒好巧不巧地還傳入了宮中,如今連皇上都知曉了。”

  “那長公主還有好?”葉梓萱淡淡道,“流言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的確如此。”葉梓琴又道,“聽說原本皇上已經要將大駙馬調入京城了,可是,因此事兒,便讓大駙馬依舊留在了渡城。”

  “渡城?”葉梓萱皺眉道,“何時動身的?”

  “昨兒個。”葉梓琴想了想道,“長公主卻被留在了京城。”

  “那長公主那?”葉梓萱又道,“這幾日發生什麽怪事了?”

  “長公主先前在城郊的莊子內,驚險了一條白蛇。”葉梓琴直言道,“而且,是一條巨蟒。”

  “白蛇?”葉梓萱眨了眨眼,“我記得太祖皇帝之所以稱帝,便是因有人在他的祖籍發現了一條白蛇,白蛇乃白龍轉世,預示著真命天子。”

  “對。”葉梓琴暗自歎氣,“還有大駙馬府內的李子樹上竟然開了桃花。”

  “這怎麽可能?”葉梓萱萬萬不相信。

  “李代桃僵。”葉梓琴暗自歎氣,“緊接著,護城河上突然又出現了一塊石碑,上頭寫著吾皇在南府。”

  “南府?”葉梓萱驚訝道,“大駙馬府不就在南府嗎?”

  “是。”葉梓琴感歎道,“故而,如今京城內也是鬧得沸沸揚揚的。”

  怪不得長公主讓她前去蘭溪鎮呢,而且還將駙馬的親衛兵符給了她,看來,這一切早在長公主預料之內。

  葉梓萱不由地感歎,這位長公主的心思當真縝密。

  她騰地起身,將那兵符收了起來。

  “大姑娘,不好了。”秋月突然闖進來。

  “怎麽了?”葉梓萱看向她道。

  “長公主出事了。”她看向葉梓萱道。

  “出了何事?”葉梓萱又問道。

  “長公主滑胎了。”秋月看向她道。

  “這麽快?”葉梓萱不可思議道。

  “皇後親自趕過去了。”秋月皺眉道,“太後下了懿旨,讓您即刻入宮。”

  “太後?”葉梓萱皺眉,“為何是我?”

  “奴婢也不知曉。”她說罷,便看向她,“乃是太後跟前的宏嬤嬤親自來的。,”

  “我知道了。”葉梓萱連忙起身,也顧不得換衣裳,而是直接去了外頭。

  因她剛剛回來,還來不及換洗,身上還沾染著塵土。

  等她行至宏嬤嬤跟前,便見宏嬤嬤朝著她恭敬地行禮。

  “太後有難,還請葉大姑娘相助。”宏嬤嬤連忙道。

  “好。”葉梓萱點頭道。

  葉梓萱便隨著宏嬤嬤一同入宮。

  等到了宮門口,便瞧見淩墨燃也在。

  葉梓萱一怔,看向他,“這……”

  “待會莫要多言。”淩墨燃越過她的什時候,低聲叮囑。

  葉梓萱便也不多言了。

  二人一個是去勤政殿,一個是前往太後寢宮。

  葉梓萱行至太後寢宮內。

  她恭敬地行禮,“臣女參見太後。”

  “起身吧。”太後看向她道。

  “是。”葉梓萱緩緩地起身。

  “過來。”太後又看向她。

  “是。”葉梓萱便小心地上前。

  太後仔細地看過她之後道,“哀家有一事兒要讓你去辦。”

  “還請太後吩咐。”葉梓萱倒也不含糊。

  太後輕輕點頭,而後便附耳與她說了幾句。

  葉梓萱驚訝地看向她,“太後這是……”

  “滑胎?”太後冷笑道,“這外頭的風言風語,說多了便都當真了。”

  “是。”葉梓萱明白,便朝著太後行禮,便要退下。

  太後隨即給了她一塊令牌,“去找他,將這令牌給他,他日後便聽命與你。”

  “這……”葉梓萱一怔,不可思議地看向太後。

  “這是哀家承諾給葉老太太的。”哀家說道,“原本,這本就屬於她。”

  “是。”葉梓萱心中惴惴不安,卻也是滿腹疑惑。

  太後此言,難道這是老太太先前便都安排好的?

  葉梓萱不知道老太太到底去了何處?

  可是如今……

  她卻很清楚,不論如何,她都要去做。

  她目光堅定地出了寢宮。

  待到了外頭,便見有人正在等她。

  葉梓萱走上前去,“郡主。”

  “走吧。”皇甫尚陽看了一眼太後寢宮,看向她道。

  葉梓萱一愣,“好。”

  待二人出來之後,皇甫尚陽顯得有些頹敗。

  “郡主可是覺得這個時候太後不疼愛你了?”葉梓萱問道。

  “也不是。”皇甫尚陽看向她道,“我清楚,太後是太疼愛我了,故而才不會讓我受半點委屈。”

  “你知道便好。”葉梓萱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背,“我要去一個地方,怕是不能帶著你,不過,你可以去江邊酒樓等我。”

  “好。”皇甫尚陽點頭道。

  葉梓萱便目送著皇甫尚陽離去。

  她徑自坐著馬車,卻朝著葉府前去。

  隻是在拐角的時候,她快速地從馬車後頭閃過,快速地離開。

  無月已經落下。

  “主子。”無月看向她。

  “有個件事兒,我要問你。”葉梓萱知曉,太後給她這令牌,本就是個奇怪的舉動。

  既然說此物本就屬於老太太,那麽,她也該確認之後才可。

  隨即,她便將那令牌拿了出來。

  無月瞧見,當即便恭敬地跪下。

  “果然如此。”葉梓萱沉聲道。

  “還請主子吩咐。”無月恭敬道。

  葉梓萱低聲道,“你是老太太留給我的?”

  “不是,是大太太。”無月又道,“這令牌乃是葉家家主持有。”

  “葉家家主?”葉梓萱挑眉,“所以說,葉家的家主?”

  “不知道主子是從何處得來的?”無月不解道。

  “太後給的。”葉梓萱並未隱瞞。

  “這……”無月皺眉道,“太後知道這令牌?”

  “嗯。”葉梓萱苦笑道,“是不是很可笑?”

  “屬下反倒覺得,太後不過是受人之托吧。”無月直言道。

  葉梓萱輕聲應道,“帶我過去不就知道了。”

  “是。”無月連忙應道。

  隨即,無月便帶著葉梓萱去了一個地方。

  那地方,七拐八拐,而且機關諸多,而葉梓萱幸好懸著沈無雙學了這些,不然,根本不可能找到。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難道師父教她也是老太太授意的?

  如此一來,葉梓萱的腳步有些加快,畢竟,她已經許久不見老太太了。

  待出了密道,便瞧見麵前的院子,她怔愣了半晌,而後往前走去。

  “屬下參見主子。”麵前突然落下一個黑影,恭敬地朝著她行禮。

  葉梓萱看著那蒙著麵紗的人,隨即將令牌拿了出來。

  隨即,便瞧見四處落下不少人黑影,恭敬地跪在了她的麵前。

  葉梓萱冷聲道,“老主子呢?”

  “屬下等隻認眼下的主子。”麵前的男子道。

  “你叫什麽?”葉梓萱問道。

  “屬下玄參。”麵前的男子回道。

  葉梓萱的嘴角明顯抽搐了幾下,而後將他臉上的黑紗給掀開。

  玄參那張冷峻的臉便這樣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所以說,哪裏有什麽玄武門收到的暗殺,本就是你一早便奉命前去的?”葉梓萱盯著他道。

  “這……”玄參應道,“不然,屬下怎麽能事先待在主子的跟前呢?”

  “哼。”葉梓萱冷哼一聲道,“所以說,那密道內的枯骨到底怎麽回事?”

  “是屬下事先放進去的。”他又道。

  “你特意引淩墨燃前來,是為了什麽?”葉梓萱盯著她道。

  “那枯骨的確是花蕊。”玄參直言道,“不過,是……老太太讓屬下放進去的,說是為了主子好。”

  “哎。”葉梓萱重重地歎氣,而後道,“所以說,淩墨燃也是被老太太算準了的?”

  “這……”屬下斂眸道,“屬下不知。”

  “我知道了。”葉梓萱擺手道,“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太後那,讓我查明滑胎之事,你那處,隻管按照尋常來就是了。”

  “是。”玄參恭敬地應道。

  葉梓萱轉身,便離去了。

  不過那腳步帶著幾分地置氣,可見,她這心裏頭是憋著氣的。

  葉梓萱加快腳步,往外頭走。

  等重新回到了馬車內,她便看向秋月與春花。

  春花與秋月被葉梓萱看的有些渾身發抖。

  葉梓萱又道,“你二人是老太太給我的?”

  “是。”二人垂眸應道。

  “哦。”葉梓萱淡淡道,“老太太可還有什麽叮囑的?”

  “沒有。”秋月與春花連忙道。

  葉梓萱冷哼一聲,歪著頭,不理會這二人。

  秋月與春花見她如此,不知該如何開口。

  葉梓萱想了想道,“我是不是很傻?”

  “不會。”春花連忙道。

  “大姑娘可聰明了。”秋月也附和道。

  “嗬嗬。”葉梓萱嘴角一撇,便不理會她們。

  秋月與春花對視了一眼,而後便也不多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梓萱才說道,“去大駙馬府。”

  “這個時候?”秋月看了一眼天色。

  “這不天亮了?”葉梓萱沒好氣道。,

  “是。”秋月與春花也不敢多言。

  葉梓萱到了大駙馬府,緩緩地下了馬車,仰頭瞧了瞧,並未瞧見皇後的儀仗,想來是已經離去了。

  她便讓秋月前去叩門。

  沒一會,角門便打開了。

  從裏頭出來一位嬤嬤,連忙朝著葉梓萱這處前來。

  “葉大姑娘請。”那嬤嬤低聲道。

  葉梓萱隻是輕輕頷首,便直接入內了。

  長公主此時,正躺在床榻上,麵色泛白。

  葉梓萱到了之後,外頭候著宮婢,不過葉梓萱瞧見了眼熟的麵孔,看來皇後還在。

  她便等在外頭。

  待嬤嬤通傳之後,她才進去。

  等入內之後,葉梓萱行至寢殿內,便朝著一旁的皇後行禮。

  皇後見她這樣,便說道,“起來吧。”

  “是。”葉梓萱便起身。

  “難得你來看她。”皇後低聲道。

  “臣女乃是前來查長公主滑胎之事。”葉梓萱倒也沒有隱瞞。

  “太後讓你來的?”皇後問道。

  “是。”葉梓萱回道。

  “哎。”皇後重重地歎氣,“其實,也不是什麽壞事。”

  葉梓萱抬眸看向皇後道,“皇後娘娘也相信了外頭的那些流言蜚語?”

  “天命如此。”皇後淡淡道,“你可知曉,何為人言可畏。”

  “臣女愚鈍。”葉梓萱低聲道,“倘若查不出長公主滑胎之事,那這謠言便坐實了,日後,長公主要想再有自己的孩子,怕是更難了。”

  皇後雙眼翻紅,聽著葉梓萱的話道,“那也總比如今這般好。”

  葉梓萱便也不多說什麽。

  皇後看向她,“去瞧瞧慈兒吧。”

  “是。”葉梓萱垂眸應道,便轉身行至床榻旁。

  長公主皇甫慈正躺在床榻上,瞧著像是剛吃了藥,睡下。

  不過因睡不踏實,如今正皺著眉頭睜著雙眼,她也聽見了葉梓萱的話,低聲道,“我不能讓我的孩子白白犧牲。”

  顯而易見的,長公主的脾氣倔強,故而,她看向葉梓萱的時候,也是如此說的。

  葉梓萱聽著她的話,低聲道,“太後讓臣女前來,便是為了查清到底是何人所為。”

  “嗯。”長公主皇甫慈難得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而後看向她道,“如今我反倒覺得,當初讓你前去蘭溪鎮,是最正確的選擇。”

  葉梓萱附耳道,“那兵符?”

  “暫且留在你那處。”長公主皇甫慈又道。

  “是。”葉梓萱垂眸道,“不過蘭溪鎮的情況複雜,大駙馬如今回了渡城,還是萬分小心的,清楓山莊不是好招惹的。”

  “你去了一趟,便看的如此清楚了?”皇甫慈驚訝道,“我可是在那裏待了許多年呢。”

  “先前去了一趟烏溪鎮,不過,凶手已經找到了,可是,卻不是什麽好事兒。”葉梓萱便將蘭溪鎮的事兒都說了。

  皇甫慈聽過之後,低聲道,“倒是難為你了。”

  “如今,怕還是要當心。”葉梓萱又道。

  “放心吧。”皇甫慈低聲道,“我這處,也有了安排。”

  “是。”葉梓萱垂眸道,“臣女必定不會辜負長公主的期望。”

  “太後能將此事兒交給你,可見對你很是信任。”皇甫慈又說道,“你如今隻管去辦就是了,這大駙馬府內的人任由你差遣。”

  “是。”葉梓萱垂眸應道。

  “我也有些累了。”皇甫慈像是放鬆了,竟然就這樣睡下了。

  皇後坐在不遠處,二人說了什麽,她並未聽清楚。

  不過,她也不想問,畢竟,很多時候,她著實不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女兒。

  畢竟,自幼,長公主便是跟在太後身邊長大的。

  而她與皇甫慈的親近,也僅限於表麵。

  葉梓萱瞧著皇後這般,又看向長公主,她突然想到了扈氏與葉梓琴。

  突然覺得,皇後比扈氏反倒強一些。

  不過,想起適才皇後的那番話,她又覺得先前對於魯家的事兒,又做的有些不對了。

  皇後當初為了魯家不卑不亢,聲明大義,可是如今在麵對自己女兒的事兒上,反倒退縮了。

  皇後看出了葉梓萱的心思。

  她低聲道,“你隨本宮出去走走。”

  “是。”葉梓萱垂眸應道,便隨著皇後一同走了。

  待出去之後,皇後帶著她去了一個相對空曠的地方。

  她低聲道,“你是覺得我對這孩子沒了太過於冷漠了?”

  “是。”葉梓萱倒也沒有掩飾。

  “哎。”皇後重重地歎氣,“適才本宮若不那麽說,很快,便會傳到了旁人的耳朵裏頭。”

  葉梓萱大抵明白了,在這大駙馬府,也全然不是可信賴的人。

  而皇後是擔心她的一番言語,反倒生出旁的事端來。

  比如,讓皇上對長公主心生猜忌,怕是到時候,連長公主也會……沒了性命。

  葉梓萱這才道,“是臣女短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