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回電報
  高士傑側頭問:“那你姑夫打算怎麽辦,又轉回來賣相機嗎?”

  萬曉莉說:“相機和膠卷的渠道姑夫很熟,這些天他讓買膠卷的人交訂金,每人五百塊。到昨天晚上,已經有十五六個人交錢了。

  “姑夫打算再去鄭城,重新進一趟貨。除過買相機,打算多囤點膠卷。讓別人照相去,他隻賣膠卷。

  “姑夫說,上次失算了,把拍證件照這麽好的機會留給別人。這次一定要扳回來。”

  高士傑說:“又是朱曉華,氣死我了。上次賣給我照片和底片,還坑了我一千塊。”

  萬曉莉說:“底片和照片還留著嗎,要不我們去找他退錢。”

  高士傑說:“算了,不管怎麽樣照片和底片也拿到手了。這事就這麽算了。如果你姑夫去買膠卷的話,我可以資助他,算我入夥。我們要多買點膠卷……”

  此時,萬曉莉忽然咳嗽一聲,蹲了下來。

  雙方相距不過三四米,朱曉華緊急閃身,走進路邊的一家商店裏。

  萬曉莉蹲下來,重新緊了緊鞋帶,又重新站起來往前走。

  朱曉華沒有再跟上去,等他們再走遠點,轉身出了商店。

  朱曉華自言自語道:“原來萬曉莉的姑夫也要去鄭城買膠卷。而且,對方這次顯然想卷土重來,重新殺入照相市場。”

  朱曉華想到了早上接到的那封電報。

  如果讓萬曉莉的姑夫成功介入照相市場,那麽自己必然多了個對手。

  最主要的,對於照相市場來說,膠卷就是戰略資產,小小的一盒膠卷決定著相機、照相館、甚至景區的運轉,有著四兩撥千斤的作用。

  自己絕不能放任這種資產被別人搶走,尤其是萬曉莉的姑夫。

  此人連續多次敗在自己手上,如果讓他們翻身,自己務必多了一個勁敵。

  朱曉華當機立斷,騎上摩托車往就近的郵局趕去。

  他照著電報上的地址,給萬寶路批發市場老板和古夥計發去電報。

  電報上隻有三個字:“要,速來。”

  發完電報後,朱曉華徑直回到照相館。

  小丁、金大民等人都很驚訝:“朱哥,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長虹家園那邊不拍照了?”

  朱曉華說:“我有其他事,這兩天可能要去鄭城一趟。長虹家園那邊,先由金大民頂著。”

  他跟金大民交待了兩句,要金大民接替自己的位置去長虹家園拍照。

  金大民收起相機,說:“好嘞,樂意效勞。”

  金大民一路小跑著趕往長虹家園。

  朱曉華想象著長虹家園那邊,唐一民一人手忙腳亂的樣子,心想,目前也隻能如此了。比起拍照,囤積膠卷,搶占先機才是更重要的事。

  照相館裏前來拍證件照的人絡繹不絕。朱曉華跟小丁、金氏兄弟吩咐了幾句,便匆匆回家。

  弟弟、妹妹已經去上學,家裏空無一人。

  他拿鑰匙打開門,進入弟弟、妹妹的房間。房間裏擺放著幾隻麻袋,袋子裏放著成捆的現金。

  他拿起床上妹妹朱曉燕記賬的本子,瞧了瞧。

  記賬日期停留在昨天,用鉛筆寫就的“總計”那一欄,寫著一個數字:96080元。

  也就是說,房間裏,所有的鈔票加起來,已經馬上達到十萬元。

  他們朱家,或者說,他朱曉華現在已經有了近十萬元的身價,且是現金。還不算照相館的資產,相機、膠卷、暗房等。

  如果算上這些資產,他的身價至少在十五萬。

  十五萬,對於曾經身價五十億的他來說,簡直就是零花錢,根本不值一提。可是這十五萬,對這裏的人們來說,卻是可以改變命運的存在。

  這十五萬,可以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弟弟、妹妹,包括小丁、唐一民、金氏三兄弟,他們所有人的命運。

  朱曉華把這些鈔票搬運到客廳,找來繩索,把袋口紮緊。

  他估算了一下,按洛城三十萬的拍照需求計算,至少需要三十萬張膠片,合一萬兩千盒,約一百二十箱。

  按照之前的批發價,至少需要十二萬塊。

  但是,整個萬寶路市場未必能一次性提供這麽多的貨。

  且自己的本金也隻有九萬不到十萬,還要留夠買顯影粉、定影粉、相紙等耗材的錢。

  他決定隻帶一半,帶六萬塊去買膠卷。

  六萬塊,差不多五六十箱貨,正好裝滿一車。

  準備好鈔票後,朱曉華安靜地坐在門口走廊上曬太陽。

  連續多日的奔波後,現在是難得的休閑時刻。

  他找出那張隨身攜帶的洛城地圖,仔細研究起來。地圖中央呈圓形放射狀,整個洛城劃分為城東、城西、城南、城北。

  地圖上,城北標注了三個地點:拖拉機廠、洛城曲藝團、長虹家園。

  目前僅僅開發長虹家園,以及維持照相館本部的運轉,就已經非常吃力。如果要拿在整個洛城市場,那將是一場又一場的硬仗。

  如何保證這些硬仗能夠打勝?

  核心自然在膠卷和暗房上。

  隻有保證自己有充足的膠卷供應,保證暗房能大規模洗照片,前方的進攻才不會吃緊。

  後方的騰挪回旋才會遊刃有餘。

  朱曉華坐在門口,曬著暖暖的太陽,思考著未來的規劃。不知過了多久,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或許是長時間奔波,突然放鬆下來,整個人一下子就睡得特別沉。

  睡夢中,他又看見了三十多年後的情景,或者說自己重生前的情景。

  他的黃埔一號基金公司,參投兩家公司上市,上市前夜,他和同事們去高級餐廳裏慶祝,一幫人喝得酩酊大醉。

  回家時,他自己開車,然後車掉進海裏了。

  一個多月後,車子被打撈起來,他的遺像被掛在了房間裏。

  遺像前,一對男女擁抱在一起。

  女的穿著紅色長裙,背對著遺像,頭發遮住了臉。

  男的穿著西裝,頭發縷縷梳向腦後,正是自己的同學兼合夥人李誠軍。

  良久,李誠軍鬆開了紅裙女人。

  女人說:“沒想到過了好幾個月,車子還能打撈上來。”

  女人後退一步,緩緩轉過了身,側麵朝向牆上的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