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租磚窯
  朱曉華說:“如今那也隻能厚著臉皮去問問那些勞改的人,看看他們身上有沒有錢。”

  平時,這些勞改犯的家人們會過來,有的也會送錢、送糧票進來。

  肖隊長沒有反對。

  朱曉華回到集體宿舍,把農場籌錢辦事的情況告訴了眾人,又把目前還缺十多塊錢的事說了。

  眾人聽說後,窮小子唐一民帶頭捐五毛,其他人也三毛、五毛、八毛地往上湊。

  部分勞改犯有意討好朱曉華,捐得比較多,一塊、兩塊地捐。

  這個年代,大家普遍還比較窮,富裕的終究是極少數。看著他們從衣兜裏、襪子裏翻找出幾毛、幾塊的人民幣,朱曉華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想,這筆錢,得想辦法賺回來還給大家。

  最終等差不多湊齊五十塊錢的時候,朱曉華停止了捐錢。他數了數,勞改犯宿舍這邊共收到十五塊多。加上肖隊長那邊的捐款金額,五十塊已經綽綽有餘。

  次日大清早,朱曉華如約出現在磚窯主人劉大強家門前。

  他把五十塊錢交到劉大強的手裏,說:“這是我們農場的一點心意,租用您的磚窯,也不能白用。”

  劉大強一愣,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這麽有心。自己已經答應讓他們免費使用了,他還是專門送錢給自己,而且金額還不小。

  劉大強,張嘴樂了,說:“既然這樣,我就收下了。隻要磚窯閑置的時候,你想用隨時可以用。另外,如果燒磚的過程中,有什麽不懂的,隨時可以來找我。”

  朱曉華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朱曉華說:“那真是太感謝您了,不過說真的,燒磚經驗我們沒有您多,可能到時還真得請您在旁邊指點指點。”

  劉老頭樂了,點頭說:“這個好說。”

  他的磚窯,恐怕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他還擔心這些人不會用,把磚窯弄壞了呢。

  有他在旁邊指導,一來燒磚時不會出錯,二來他的磚窯也不會遭殃。

  另外,看在這五十塊錢的份上,他也自然願意答應。如此以來,對他來說,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都比較合適。

  雙方商量既定,劉老頭便帶領朱曉華去察看磚窯。

  土紅色的磚窯矗立在一片開闊的黃泥窪地裏,距離磚窯百米左右的地方便是黃土丘。

  劉老頭用手撮起黃土,拇指搓一搓,黃泥便如細沙般隨風飄揚。

  劉老頭說:“這兒的黃土極細,質地極好,是製作紅磚的上好原材料。你們燒磚時可以就地取材,節省了很多人力物力。如果不是今年要給兩個兒子蓋房子,人手不足,我還會接著燒。現在房子升級換代,整個洛城的紅磚,是供不應求。隻要你能燒出來,基本不愁賣。”

  聽到劉老頭的話,朱曉華眼前一亮,看來,燒磚,這條路算是蒙對了。

  兩人在磚窯附近轉悠了半天,又深入磚窯裏看了看,等再出來時,唐一民和守衛們已經帶著十幾個著便裝的勞改人員出現在磚窯旁。

  劉老頭一愣:“這麽著急呀,人都帶過來了。”

  朱曉華一笑:“是呀,很多地方等著磚急用。”

  朱曉華當即安排這些人去挖泥、篩料、裝模具,劉老頭偶爾指點一下,告訴這些人坯料做好後,如何擺放才能幹得更快。

  朱曉華盤算著,十五天時間,每燒一輪磚需要七天,十五天最多隻夠燒兩輪,這四千塊磚沒有任何殘缺地賣完,最多勉強賺夠五百塊錢。

  萬一中途出現閃失,那麽答應肖隊長的任務恐怕就無法完成了。

  想到這裏,他不禁隱隱有些擔憂。

  磚窯的勞動分工完成後,他又匆匆回到了農場,再次去了肖隊長的辦公室。

  “磚窯那邊安排妥當了?”

  剛見麵肖隊長就急切地問。

  朱曉華點點頭,“可是,那邊人手明顯不足,我想把農場裏四十多名勞改犯全都調過去。”

  肖隊長看了眼窗外的農場,農場裏的麥田一望無際,還有大量的麥子沒有收割。

  現在是農忙時節,割麥子是必須要優先完成的任務。

  肖隊長說:“這些麥子全部割完,估計還需要三四天。即使要全部調過去,也要等三四天之後再說。”

  朱曉華說:“我想明天就把他們的大部分都調過去。”

  肖隊長眼前一亮:“你有辦法提前收割完這些麥子?”

  這裏的麥子,每到農忙時節,就是他的頭等大事,一刻也不能耽誤。

  而且通常每年都需要前後忙半個月,還從來沒人能縮短工期。

  朱曉華說:“我想組織大夥晚上連夜通宵幹……”

  肖隊長猶豫了一下,這種辦法固然能縮短時間,但在一天之內就完成三四天的工作量依然不太可能。

  他滿腹猶豫地看著朱曉華。

  不知道他究竟懂不懂這裏的規律。

  肖隊長說:“如果你能收割完這些麥子,我不反對。”

  他也想看看,這個腦袋裏想法與眾不同的朱曉華,究竟用什麽辦法能縮短工期。

  傍晚時分,所有人在麥田裏集合。

  朱曉華當眾宣布,晚上所有人要通宵勞動。

  當天天氣晴朗,晚上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把麥田裏照耀得猶如白晝。

  四十多名犯人,除過守著六個豬圈的牛解放外,其餘人員全部到齊,連修理茅廁的張青、張揚兩兄弟也手執鐮刀,站在隊伍中。

  眾人看著遠處豬圈旁孤零零的牛解放,有人感歎,“他取名叫放解牛,奈何接下來的半年卻要與豬為伴了。昨天晚上,他怕豬又跑了,直接睡在豬圈邊。”

  有人嗬嗬一笑,附和道:“牛被解放了,跑了,自然隻能喂豬了。”

  朱曉華坐在地頭的椅子上,頭頂支著一架簡易涼棚。

  他掃視了一眼整齊的勞動大軍,目光停留在破洞中山裝小夥,以及那個麻花辮姑娘臉上,說:“唐一民、小丁留下,其餘人開始割麥子。”

  小丁便是當日慫恿霍哥比武前抱拳行禮的麻花辮姑娘,正是她的慫恿,才讓朱曉華有了率先偷襲霍哥的機會。

  她今年剛滿十八歲,聽到朱曉華的話,轉動著一雙靈活機警的眼睛,模樣甚是討人喜愛。

  在這些勞動大軍裏,朱曉華現在唯一能相信得過的,暫時隻有唐一民和小丁這兩人。

  其他人嘛,有些不熟,而大多數人,都曾經跟隨霍哥、牛解放等人欺負過原來的未曉華。從感情上來講,他一時間還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