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衛媗x薛無問
  浴池裏的水“嘩啦”響了幾聲,衛媗原先還有些惱火,可隨著薛無問的吻逐漸深入,她很快便鬆了心神,纖細的手臂似藤蔓勾纏住他的脖頸。

  浴池裏,白霧繚繞,熱氣騰騰,他們緊密相擁,濕漉漉的烏發飄在水麵交纏在一起。

  一吻畢,衛媗下意識往後退了退,生怕這廝又要胡鬧,她是當真受不住他再胡鬧第二回的。

  薛無問眼裏滿是欲·色,卻按捺住了男人惡劣的本能,哼笑道:“怕什麽,不弄你。”

  瞧了眼衛媗明明意亂情迷卻還不忘帶著點兒警惕的目光,他愈發覺著好笑,狠狠啄了下她的唇,埋汰她:“嬌氣。”

  說罷,他便從浴池裏起身,身上滾落的水珠砸入水麵,濺起一片水花。

  衛媗挪開眼,等了片刻又挪了回來,落在他背上那密密麻麻的傷痕上。

  不是不知道他從前作為武將,在沙場殺敵時定然沒少受傷,卻料不到他會受這麽多嚴重的傷。

  薛無問套上外袍,從一邊的黃梨木架子扯下厚厚的棉布帛,將衛媗從池子裏撈出來,仔仔細細地給她擦幹身子,又穿好寢衣。

  這位身份尊貴的世子爺長這麽大就沒幹過這些伺候人的事,如今幹起來倒是發現別有一番趣味。

  薛無問將衛媗抱出淨室,放在暖榻上,“在這等著,我去將被褥換了。”

  方才榻上一片狼藉,這姑娘麵皮薄,不願意讓底下的人瞧見,偏生又愛潔,這被褥今兒若是不換,她今夜指定睡不著覺。

  男人用那雙揮刀握筆的手摸索著換被褥,衛媗望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想起了年幼時撞見爹爹端水給娘親滌足的一幕。

  娘親那時候笑得很開懷,眉眼溫柔地笑著喚爹爹的小名。

  那廂薛無問勉強鋪好被褥,回頭便見衛媗愣怔怔地盯著他瞧。

  他走過去抱起她,輕柔地將她放在拔步床裏,低聲問:“想什麽?”

  他隻披了件外袍,外袍衣襟這會被拉扯得鬆鬆垮垮,露出了半截遠山似的鎖骨和精壯的胸腹。

  衛媗細長的指繞過他的胸膛,摸上他後背密密麻麻的傷疤,輕聲問:“這些傷,怎麽來的?”

  薛無問漫不經心道:“殺敵時挨的刀子。”

  衛媗緩緩撫過那些傷,從肩胛骨延續到後腰。

  “疼嗎?”

  薛無問“嘶”了聲,目光驟然一沉,啞聲道:“衛媗,你手再摸下去,我可忍不住要弄你第二回了。”

  衛媗停下手,抬起眼,執拗地問:“疼不疼?”

  “疼什麽?”薛無問掐了掐她下頜,好笑道:“當我同你一樣嬌氣麽?上戰場打仗,誰不挨個幾刀幾箭?”

  他吹滅了榻邊的燭燈,將她壓入柔軟的床褥裏,雙手撐在她肩側,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道:“睡覺。”

  這是他們第一夜同床共枕,也是衛媗離開青州後睡得最安穩的一夜。

  翌日起來,薛無問已經去鎮撫司上值了。

  窗外天光大亮,金燦燦的陽光從支摘窗傾瀉進來。

  衛媗想起前些日子佟嬤嬤說的,果子林的那棵荔枝樹還活著的事。

  青州的水土不適合養荔枝樹,原以為沒了衛家,那樹大約活不過冬天。

  沒曾想居然活到了現在,隻因青州那些赤誠的百姓們知曉那是她種的樹,一到冬日便自發給那樹搭個暖棚,讓它熬過了數載青州的凜凜寒冬。

  青州那片山水,還有那棵她親手種下的樹,早就成了她心裏的不能提,一提便是摧枯拉朽的疼。

  夜裏薛無問回來,便見屋子裏多了一幅畫。

  畫裏儼然便是二人在青州初次相逢的那片果子林,位於蔥蘢繁茂的林子中央的,是一棵結滿了飽滿朱果的荔枝樹。

  衛媗的畫技師承名師,筆觸細膩,栩栩如生。薛無問看著這畫便想起了五年前這姑娘坐在披風上瞅著樹上那幾顆荔枝的模樣,於是覷著她,笑問:“饞荔枝果了?要不要在院子裏給你種一棵?”

  荔枝樹這樣的樹種,到了北地便很難活,養活這麽一棵樹屬實是費錢費力。況且,青州那棵荔枝樹是祖父帶她種的,意義到底不一樣。

  衛媗搖了搖頭,淡淡道:“荔枝樹在盛京活不下去,我隻是想起青州了。”

  一邊的佟嬤嬤也笑著附和道:“荔枝樹難種還招蟲,世子不若種兩棵臘梅樹罷。從前歲安院就有兩棵臘梅樹,姑娘一到冬天便要折幾支臘梅放在屋子裏。”

  薛無問看了衛媗一眼,笑著應下。-

  幾日後,無雙院的院子裏便多了兩棵高大的臘梅樹。

  這兩棵樹來到無雙院的頭兩年冬天還未能開花結果,一直到了成泰五年的冬天,才順順利利地開了第一蓬花。

  一叢叢花朵如雲似霧,連路過無雙院的風都多了絲清雅的香氣。

  這是衛媗住在無雙院的第四個年頭,因著這兩棵臘梅樹,整個定國公府的人都知曉,世子爺對這位來曆不明的姨娘當真是寵到天上去了。

  還有人私底下猜測,這位魏姨娘說不得能哄得世子將世子夫人的位置給了她。直到靜心堂的老夫人開始給薛無問相看適齡的小娘子,這傳言才漸漸銷聲匿跡。

  薛老夫人給薛無問相看的事,衛媗一早就聽佟嬤嬤說了。相比起憂心忡忡的佟嬤嬤,衛媗反而沒那麽在意。

  不是因為不在意薛無問,而是她從一開始就知曉她不能同他長相廝守,她任性地貪了一晌歡愉,而這歡愉貪不了一輩子。

  薛無問遲早要成親,而她也遲早要離開定國公府,去做她必須要做的事。

  他的柔情蜜意給她編織了一個大網,幾乎要叫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可她從來沒忘記她姓衛,也沒忘記她背負的仇恨。

  她人雖困在這院子裏,卻不是什麽事都不知曉的。

  沈聽每月都會定時給她送信,這位阿弟從前的貼身隨從因著數次大功,眼下已經成了白水寨寨主的義子,偷偷在盛京裏安插了不少白水寨的人。而遠在青州的褚世叔也偷偷聯係了外祖父的舊部,與掌控了大半青州軍的秦尤分庭抗禮。

  至於盛京的官場,從沈聽送來的信還有薛無問平日的隻言片語裏,她大抵也推測出太子府還有衛霍二家倒下後,究竟是那些人得了利。

  譬如如今官運亨通有著從龍之功的首輔淩叡、因著寵妃王貴妃而一榮俱榮的世家王氏一族,還有……坐在金鑾殿上的成泰帝。

  撥開雲霧後窺見的真相,讓她心底愈發冰涼,也愈發絕望。她一個深居在閨閣裏的女子都知曉太子府一案分明是冤案,更何況是盛京這些浸淫官場裏多年的官員。

  這些人裏,不少人曾得過祖父的照拂與點撥。他們心底興許也是憤怒的,卻無人敢出聲。

  隻因害得衛家滅族的人,是他們誓死效忠的皇帝。

  成泰五年的冬天,赴京趕考的舉子從大周各地湧入了盛京。這一年,無雙院裏的臘梅開得格外豔麗。

  而定國公府,來了位嬌客。那人對衛媗來說,竟也是個舊人。

  瀛洲王氏的嫡女王淼。

  衛媗與王淼有過數麵之緣,從前王淼去青州看望她的姑母王瀧時,也曾受邀來過衛家。

  小姑娘比她小幾歲,喊她“衛媗姐姐”時喊得極甜。如今六年過去,小姑娘都要談婚論嫁了。

  王淼到了定國公府便住進了靜心堂的偏院,日日陪著薛老夫人誦經抄經書。

  自打她來了定國公府後,府裏的閑言細語便多了起來,大多繞不過無雙院。

  世家望族裏的兒郎未成親便納妾,多少於名聲不利。若是定了親,對方的家族提出不滿,那些有了通房妾室的世家子弟多半會在迎娶妻子前,將通房妾室攆走。

  下人們紛紛議論著魏姨娘什麽時候會被攆走,隻不過才剛議論了沒幾日,一個愛嚼舌根的婆子便被薛無問直接發賣了出去,發賣前還生生挨了十個板子。

  那婆子原先是靜心堂的粗使婆子,王淼住進靜心堂後,她便被提到了偏院去伺候王淼。

  大抵是以為王淼入了薛老夫人的眼,日後會成為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為了討未來世子夫人的歡心,這才多嘴埋汰了衛媗幾句。

  話說出口的第二日,她便被薛無問攆走了,王淼還替她求情,可惜郎心如鐵,薛無問理都沒理她,親自讓暗一找了人牙子過來將人領走。

  經此一事後,定國公府再無人敢議論無雙院。

  如今的王氏一族因著王貴妃,在大周可謂是烈火烹油。王淼作為王氏一族的嫡女,被薛無問如此打臉,心裏自是不忿。

  她對無雙院的魏姨娘從來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隻知曉是個容顏極盛的藥罐子。

  於是三番四次派人來無雙院請魏姨娘到靜心堂一聚,隻衛媗從來不理,便是她如今無家族可依靠,也輪不著王淼來敲打她,尋她的晦氣。

  王淼身邊伺候的苗嬤嬤大抵是氣不過,趁著除夕這日,薛老夫人與薛無問去宮裏赴宴,特地在無雙院外夾槍帶棍汙言穢語地刺了幾句。

  佟嬤嬤氣得渾身發抖,想出去同那苗嬤嬤吵嘴,卻被衛媗攔住了。

  “算了,嬤嬤,這樣的事遲早會來。”衛媗麵色平靜地折下兩支開得正荼蘼的臘梅,抱在懷裏,笑得很是溫和,“你要知曉,定國公府禦下極嚴,若不是老夫人允許,前些日子靜心堂哪能傳出那些閑言碎語?今兒那苗嬤嬤又怎能順順利利地來到這,在外頭指桑罵槐?”

  佟嬤嬤麵色一白:“薛老夫人對姑娘——”

  “老夫人不是討厭我,不過是要讓我明白,薛無問早晚要成親。”衛媗打斷佟嬤嬤,淡淡一笑,道:“若我起了貪婪的心思,那便快快歇了那些癡心妄想,安心做個姨娘。若我沒有那等子不切實際的念頭,那府裏的流言還有方才苗嬤嬤說的話,自自然然傷不到我。”

  衛媗進了屋,慢慢地將懷裏的臘梅枝插入花瓶,繼續道:“王氏一族在當年的事上不無辜,薛家大抵瞧不上王家,不可能同王家結親。王淼這些日子的行事更是失了風度,老夫人怎可能讓這樣的人做薛家的未來主母?”

  這幾年薛無問在錦衣衛裏混得風生水起,去歲便做上了指揮使,在金鑾殿裏更是頗得成泰帝賞識,是個禦前紅人。

  他身後有定國公府一脈,本身又能力卓絕,儼然一香餑餑,饒是他名聲有損,這盛京依舊有不少高門大戶前仆後繼地要將女兒嫁與他。

  衛媗看得明白,薛家大約不會從盛京裏挑人家,多半是在肅州給他定下個家族並不顯赫卻素有賢名的姑娘。

  思及此,衛媗望了眼窗外飄著的柳絮般的雪花,輕聲道:“嬤嬤,我們該離開了。”-

  皇宮,紫宸殿。

  薛無問從殿內走出,大步往宮門去,玄色筒靴很快便沾滿了雪沫子。

  暗一在宮門外侯著,一見他出來,忙把手上的大氅遞了過去,道:“世子可是要回府了?”

  薛無問披上大氅,提步上了馬車,揉著眉心“嗯”了聲:“今夜無雙院吃什麽了?”

  暗一愣了下,呐呐道:“屬下不知,屬下哪敢打聽無雙院的事?”

  自家這位世子整日裏就像隻猛獸一般盯著魏姨娘,不許旁人多看她一眼,也不許旁人議論她。

  府裏的暗衛誰敢往無雙院偷瞧一眼?

  薛無問瞥了瞥暗一,從鼻子裏哼了聲,旋即推開窗牖散身上的酒氣,道:“昨日順天府審的究竟是何案?為何鎮平侯府會派人去尋了寧坤?”

  寧坤是如今的順天府尹,此人背靠首輔淩叡,是淩叡的黨羽之一。

  聽薛無問問起這案子,暗一瞬間就來了精神。

  “聽說是個窮酸舉子偷了鎮平侯府那位大小姐的玉佩,人贓並獲之下,被抓進了順天府,年關一過,便要判刑了。”

  暗一搖了搖頭,“鎮平侯府的大小姐早年流落民間,年初才找了回來。屬下聽人說,那舉子似乎同這位大小姐有舊怨,二人都被一位老大夫收養過。唉,我瞧著啊,這舉子多半是冤枉的。罪名一定,他便是不死,功名也保不住。”

  眼下來盛京的外地舉子,都是衝著明年的會試來的。這少年功名被擼,他的科舉之路也走到了頭,日後怕是連個有盼頭的前程都無。

  薛無問淡淡道:“他若是能撐住一口氣,等到明年,興許還會有轉機。”

  宗家那位老謀深算的家主相中了順天府尹這個位置,手裏大抵拿捏著不少寧坤的把柄。他的侄子宗彧這幾年在臨安城做縣令,屢破奇案,頗得百姓愛戴,有“青天大老爺”的美譽。

  宗家若是放手一搏,再有朱毓成從中斡旋,宗彧說不得真能做上順天府尹。

  宗彧此人,薛無問略有耳聞,是個不畏強權、追求公道的好官。

  那舉子若真是含冤入獄,隻要他等來了宗彧,生機便來了。若明年宗家落敗,宗彧不能順利執掌順天府,那也隻能怪他命不好。

  這世間不公之事何其多,不是每個人都能沉冤昭雪的。

  暗一也知曉世道便是如此,心裏再是可惜,也不再多說,老老實實駕起馬車往朱雀大街去。

  大雪簌簌地落,將滿是泥濘髒汙的街巷覆上一層細細的白。抬眼望去,這銀裝素裹的天子之城,是幹淨得不能再幹淨了。

  馬車轔轔,在雪地壓出兩道長長的痕跡。

  薛無問回到無雙院,守著無雙院的暗六悄悄上前稟告了下午苗嬤嬤來過無雙院的事。

  薛無問目光微涼,轉了轉指間的扳指,冷聲道:“派個人到外祖母那,就說她老人家再不將人叫走,我就要親自送她走了。”

  世家之間盤根錯節,多多少少沾點親。薛無問的外祖母與王淼的祖母便是遠方表姐妹,王淼勉強能喚他一聲“表哥”。

  隻他對這位表妹是當真沒半點情分,自從王淼住進靜心堂後,他連去給祖母請安都去得少了。

  如今王淼縱容下人欺到無雙院來的行徑更是叫他厭惡,今兒在宮裏,成泰帝還問他是否要同王家這位四娘子喜結連理,被他一口拒了。

  眼下淩叡一黨權焰滔天,王貴妃寵冠後宮,王家那位老夫人倒是大著膽子將主意打到定國公府來了。

  隻他們薛家,還真不屑同王家結親。

  薛無問在宮宴裏飲了不少酒,身上滿是酒氣。原先怕熏著衛媗,想先去耳房沐浴了再去正屋尋她。

  可知曉了下午發生在無雙院的事,哪還等得及?

  快步入院,推開了寢屋的門。

  屋子裏,衛媗正窩在榻上看書,聽見門開的動靜,與薛無問對視一眼便放下書,下榻趿鞋,上前給解了他身上的大氅,道:“我讓嬤嬤去給你煮一碗醒酒湯罷。”

  這姑娘鮮少會主動給他脫衣裳,偶爾下值回來,也是他胡攪蠻纏捉著她的手,才能請得她紆尊降貴地給他解衣裳。

  今兒她倒是主動,不僅給他解衣裳,還不嫌他一身酒氣。

  往常他吃了酒回來,她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兒總會皺起鼻子,靜靜瞅著他不說話,那模樣瞧著就是在嫌他熏人。

  他被她看得一笑,總會故意將她摟入懷裏,啄著她的唇,道:“我曉得我臭,衛大娘子忍忍。”

  薛無問垂眼看著衛媗,目光晦暗不明。

  落在頭頂的目光沉甸甸的,衛媗抬起眼,撞入男人黑黝黝的眸子裏。

  四目相對了好一會,薛無問將她扯入懷裏,低下頭,柔聲道:“生氣了?給你咬一口?”

  說著便將唇湊了過去,碰了碰她的唇角,讓她在他唇上豁個口子泄怒。

  衛媗怔了下,抬手推他,卻死活推不動,隻好作罷。

  這男人身上的肉都是硬邦邦的,推得狠了疼的人反而是她。

  衛媗別開頭不看他,“你認真些,一會把醒酒湯喝了,我有話與你說。”

  薛無問的眉眼冷了下來,他抱起她,坐在榻上,淡淡道:“我又沒醉,你想說甚現在便說。隻是衛媗——”

  他盯著她的眸子,笑道:“你說的話我若是不愛聽,那我便要用我的法子讓你說不出話來。”

  他這人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副不大正經的模樣,喜歡逗她,偶爾還要故意惹惱她。

  眼下這副眉眼含笑,可笑意卻不達眼裏的模樣,衛媗隻見過三次。

  第一次是在青雲山,她拒了他,他笑著祝她與周懷佑有情人終成眷屬。

  第二次是在成泰二年,她離開肅州,悄悄前往盛京,被他半路截住,問她是不是不喜肅州不喜他。

  第三次便是現在。

  衛媗摳了下指尖,平靜道:“我們衛氏一族的女子從不為妾。你也到了該娶妻的時候了,既如此,我們便,唔——”

  一句話尚未說完,薛無問便堵住她的唇,轉身將她壓入榻上。

  他狠狠地吮著她的唇,而後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道:“接下來的話,你不必說。我知曉你想說什麽,但我不會答應。”

  他了解這姑娘,她從來就沒想過要留在無雙院同他過一輩子。

  興許她覺著她同他好幾年,便當做是償還了他的救命之恩。可他要的,從來不是她的報恩。

  他要的是她的一輩子。

  薛無問眼尾漸漸洇上一層赤色,他將頭埋在衛媗的頸間,沙啞著聲音道:“衛媗,是你先招惹的我。不能你說開始就開始,你說結束就結束。”

  衛媗喉頭一哽,想再說些什麽,可唇很快又被他堵住,這人當真是一句話都不讓她繼續說。

  很快他的手肆無忌憚地探入她的小衣內,衛媗閉上了眼。他太了解她的身體,沒多久她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男人在榻上慣來是又溫柔又霸道,總喜歡將她折騰到失控。還喜歡起壞心,不許她閉眼,要透過亮堂堂的光看她的眸子。也愛把拇指探入她唇舌裏,不讓她閉上唇,寧肯被她咬到鮮血淋漓,也要聽她從唇舌間逸出的聲音。

  情到深處,他低頭在她耳邊沉聲道:“衛媗,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不會讓你委屈一輩子,成不?”

  衛媗輕輕發顫。

  她何嚐不想要一輩子?無雙院就是一座隔絕了世間所有風雨的牢籠,她在這裏,一邊沉淪一邊清醒,一邊是火一邊又是冰。

  她喜歡他,可終究過不去衛家霍家的滔天大恨,也不想誤了他,更不想去賭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能有多矢誌不渝。

  衛媗用力攥緊了被褥,迷糊間,聽見薛無問道:“衛媗,我們要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