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路
  趙寒月推開家門的時候,摸索著打開燈,看著沙發上直勾勾的看著她的楊韶華,她嚇了一跳。

   趙寒月摸摸胸口,順了順氣說:“都黑天了你怎麽也不開燈?”

   楊韶華看著趙寒月:“你沒事吧?”

   趙寒月換了鞋回臥室換衣服,她沒聽清楊韶華說的什麽,換好衣服走出來問道:“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楊韶華搖了搖頭避開了這個話題。

   趙寒月也猜出來楊韶華想說什麽,她給自己泡了個茶,問:“你不說我也猜的出來,你是想問我陸昭煜吧?”

   楊韶華點了點頭,沒說話。

   “大姐,都多少年過去了,你覺得我是那麽念舊的人嗎?”趙寒月攤開了雙手,反問:“就算我想起來他,也隻是因為在熟悉的環境裏,不夾雜任何情愫。”她舉起三根手指:“我發誓。”

   楊韶華看著她,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趙寒月湊到楊韶華麵前,說:“我看念舊的人是你吧。”

   楊韶華不自然的別開臉,反駁道:“沒有。”

   “那任昱璋給你的東西你怎麽現在還不敢打開?一直束之高閣?”

   “我……”楊韶華有些詞窮,她拙劣的倔強著:“我……”她語氣軟了下來,歎了口氣:“寒月,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趙寒月一愣,隨即點頭:“確實,我知道,你一直想著他。”

   楊韶華沒說話。

   “那個盒子不打開看看?既然都念著了,怎麽不打開。”

   楊韶華搖了搖頭:“算了。”

   趙寒月張了張嘴:“你們倆……真的就這樣了嗎?”

   楊韶華苦澀一笑反問道:“不然呢?如果是你,陸昭煜給你,你會打開嗎?更何況任昱璋做了些什麽事情,你我都清楚。我如果打開了,我對得起我爸嗎?”

   趙寒月沉默了,也不知道是因為陸昭煜還是任昱璋所做的事情。

   楊韶華握住趙寒月的手,說道:“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解決的。”她忽然抬頭笑著問:“今天上班很累吧?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趙寒月看著楊韶華落魄的背影,她的心裏顫了顫,“出去吃吧,我吃完飯散散步。我先吃烤肉了。”

   楊韶華手一頓,順手解開剛係上的圍裙應了一聲“好”。

   吃完飯倆人在路上散著步,楊韶華突然問:“你呢?”

   趙寒月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問:“什麽我?”

   楊韶華吸了吸鼻子:“如果陸昭煜回來找你。”

   趙寒月笑了一聲:“就拋開別的不說,你覺得人家大明星還能看上我嗎?”

   楊韶華糾正道:“都說了如果。”

   趙寒月不假思索的回答:“當然不會。當初我倆分手的原因不就是異地,感情淡了,人家有相貌,小姑娘前仆後繼,怎麽可能和我在一起?”

   楊韶華停下來腳步,看著趙寒月,她低聲的說:“是我太戀愛腦了。”

   趙寒月回頭彈了一下楊韶華的額頭:“不是你戀愛腦,是你太把她放心上了。”她感歎著:“其實看開了,也就沒什麽了,看當初咱倆要死要活的樣子,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楊韶華沒說話,她問道:“如果那個秦淮和陸昭煜同時來找你,你選誰?”

   趙寒月皺了皺眉:“楊小姐,你今天怎麽這麽奇怪?”

   “你說。”

   趙寒月想了想,肯定的說:“當然是秦淮。我很現實,就算陸昭煜再次喜歡我,你看看他的身份,那可是頂流哎。”她頓了頓:“都快三十了,現實一點,我想要安穩的生活。”

   楊韶華沒在說話,隻是悶頭往前走。

   “你今天怎麽回事?”

   楊韶華搖頭:“就是看著我爸現在挺辛苦的,覺得之前對不起他,尤其是因為任昱璋。”

   趙寒月沉默了許久:“我給你個建議,當然隻是建議,采不采納都由你。”

   “你說。”

   “當時都出了這種事了,你也知道你對不起你爸爸,這種情況,就算了吧,畢竟生你養你的是你爸爸,不是他,他幹了什麽事,你我都清楚。”

   “我知道。道理我都懂——”

   趙寒月打斷她:“真正能救你自己的隻有你自己。”趙寒月往前走了兩句,回頭看著楊韶華:“自己想想吧,我也不多說了。行了,別愣在那了,走吧。”

   楊韶華跟在趙寒月後麵,倆人走到了路的盡頭,準備轉彎的的時候,楊韶華喊住了趙寒月。

   “我想明白了。”

   趙寒月回頭,笑著看著楊韶華。

   “咱倆從路的初始走到了路的盡頭,走了這一趟,我想明白了,我們這一生就像是這一條路,有始有終。”楊韶華一頓,回頭看了一眼這條路:“還真的是一眼望不到邊。”她回過頭,“這條路每天都會有人走,就像我的人生每天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走的人很喜歡走這條路,走的人不喜歡走這條路。喜歡走這條路的人,有的人是因為他能感受到路在接受他,有的人是因為執念。”

   “我每天遇見這麽多的人,總會有一個是和我靈魂高度契合的,而不是因為心中的執念。”

   趙寒月笑了。

   楊韶華繼續說:“你說的對,我們都快三十了,是該過一些安穩的生活了。我不像你,在體製內,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都穩定,我有公司,那種爾虞我詐的地方,一點都不安穩。”楊韶華堅定的說:“我的工作都這麽不安穩了,我的家庭一定要安穩。”楊韶華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況且,我不想在經曆一次那件事情,我不想看著我爸那樣渾渾噩噩。”

   趙寒月走過去,拉起來她的手:“想好了就好,我知道,你放下他可能會很難,可你要知道,這種愛情在父母麵前,不值一提。”

   微風吹起來道路上的紙張,在空中飛了幾下,落在了馬路的積水處,慢慢沾濕,暈染,直至與汙水同流合汙。

   “你看什麽呢?公交車來了。”楊韶華戳了戳趙寒月。

   趙寒月收回目光,跟在楊韶華身後上了公交車。

   留下那個分不清到底是水還是紙的東西在原地。

   沒有什麽東西是汙濁後可以再次清白的。這張紙是如此,任昱璋也是如此,陸昭煜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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