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火葬場
  第6章 火葬場

   接了一會,我們仨端著滿滿一盆的黑狗血轉回二狗他姑丈家,發現他二姑正坐在門檻上傻笑。

   我走上前去,說你走不走,不走我可就動手了!他沒有回我,傻傻瞄了我一眼,繼續發笑,我心裏一狠,整盆黑狗血都潑了出去。

   那血還沒濺到二狗她二姑身上,我肩膀就被人狠狠拍了一下,響起了我爺的聲音,別潑!

   可那會為時已晚,黑狗血一沾上二狗他二姑她就開始慘叫,那叫聲,比牛場殺牛還慘,傳出去好幾裏。

   我心裏涼了一下,難道黑狗血潑錯了?

   回頭一看,我爺麵色低沉得嚇人,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跟我說黑狗血是純陽之物,那惡鬼還在二狗他姑體內,你黑狗血一潑,不是把他封死在二狗他姑身體裏頭,正合了他的意了嗎!

   我當場就傻眼了,站在原地,腦袋全空,看著我爺拿出他的鐵尺羅盤在二狗他二姑身上摘了一縷青煙扔進他的羅盤裏,然後從黃布袋裏掏出一個藥散包,囑咐二狗他姑丈趕緊把人抬下去好生休養。

   二狗離我遠遠地站著,剛才我爺說的話他都聽到了,我看到他眼裏冒出的眼光都是怨恨,他一定在恨我,那小黑從小就是他養大的,可是因為我的失誤卻把它給殺了,還是他親手宰的。

   人漸漸走光了,就剩我一人還站在原地。我沒想到我的第一次這麽狼狽,就跟我現在的樣子一樣,頭發散亂,衣服沾滿泥土。

   我爺處理完手尾看到我還站在那裏走過來說了我一句:還待這幹嘛,跟我回去。

   我抽了抽鼻子,往二狗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二狗杵在門外,看到我看到他轉身進了門,我的內心一陣低落,跟在我爺後頭,垂頭喪氣地往家裏走。

   回到家裏,發現我爺已經在屋裏等著我了,手裏還拿著藤條,那種兩指粗細,四條卷在一起的藤條。我一進門,不等他喊我就跪在了他跟前。

   知道錯了嗎?我爺的聲音平淡如水。

   知道。我低著頭,不敢看他,眼眶裏淚水早已在打轉。

   啪的一聲。藤條抽在我背上。

   學不專術,好大喜功,我叫你潑黑狗血,我叫你不聽話。

   啪啪,又是兩下,抽得我後背發疼,被汗水一浸,疼得寒毛都倒豎了起來。

   我教你做人,教你堪輿,你卻用下三濫的法子,你知道你這一盆黑狗血潑下去,搞不好他們兩人都得魂飛魄散。

   我爺冷冷地說完這話,把藤條一扔,就不管我了。

   我那淚水登時就禁不住了,滋滋落了下來,我倒寧願他打我一頓,也好過他冷冰冰地扔下藤條就走。

   我知道他這些年沒少操心,每天都在想怎麽給我找本命功德,可是沒想到如今我卻是叫他如此失望。

   想著想著我不由掩麵哭了起來,可是我又不敢哭出聲,跪在地上,努力的用手蓋住我的臉。

   哭著哭著,淚腺裏存的淚水就哭幹了,開始想我今天做的事,可是腦袋卻一片空白,直愣愣地看著那根藤條,盯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朦朦朧朧有人推了推我,我驚了一下,沒想到睡著了,回頭一看,發現我爺站在我身後。

   我剛想解釋,我爺就擺了擺手,說昨天的事發生就發生了,今天跟我去收一下手尾吧,你自己惹出來的事總得承擔起來。

   我哦了聲,起來換了身衣服,跟我爺出門,來到菜市場買了斤五花肉還有一筐雞蛋,我問我爺這是要幹嘛?

   我爺說你昨天差點把二狗他姑的魂搞沒了你不用買點豬肉蛋去給人家補補元氣啊!

   我悻悻地點了點頭,臉一下子紅了。

   來到二狗他二姑家,發現她人已經好轉了,隻是被鬼上了身,陽氣有些減損,我爺教了她些固本養陽的法子,然後就帶著我走了。

   本來我還想去找二狗,可是那小子遠遠地看到我就跑了。

   出來以後,我以為我們就回家了,誰知我爺帶我搭上了我們那唯一的班車,10路。

   這趟車是去往市裏的,車開了半個鍾頭,售票員喊了個站,東山站,我爺招手,示意跟他下去。

   我心裏頭納悶,這東山站我知道,十裏八鄉有人去世了都得往這送,因為這裏有市裏唯一的一個火葬場。

   火葬場在東山站下後往東走三四公裏的山裏頭裏,四周青山綠水,山環水抱,以前我爺還特意帶我來看這裏的風水,說這裏是陰木之地,有利於逝者往生。

   我倆打了個摩的,循著山裏的水泥路來到半山腰的火葬場。那的哥是個年輕人,額頭一片黑,我和我爺都發現了,本來我想說出來,可是我爺搖了搖頭。

   一路憋到火葬場的大門前,望著那離去的的哥身影,我問我爺為什麽不讓我講?

   我爺說,你發現了沒,剛才咱們下車的時候天還晴著呢,一進山就變得烏黑了起來,那小哥沒問題,是這裏的風水出了問題了!

   我抬頭一看,果然發現頭頂不知什麽時候壓著一片黑雲,讓人感覺心裏壓了塊石頭。

   我們往裏走,在警衛室報了名頭,很快就有人出來接我爺。我爺在這一片的名聲還不錯,出來接他的這火葬場的站長,肥肥胖胖的,臉有點像鼓鼓的福袋,中間往裏凹,說話微仰著身子。

   他一見我爺就恭敬地和他握了握手,說自從上次給了他那符頭後就再沒做過惡夢。

   我爺說都是小事,先把正事辦了吧。

   我心道最近也沒聽哪家人家裏有人過去了,何來的正事?可是又不好問,隻能跟在胖站長的後頭進了火葬場,進去一看,發現人還挺多,吵吵鬧鬧,有些家屬情緒十分激動。

   胖站長說沒辦法,全市就這麽一家,誰家死人了都往這裏送,有些排隊排久了就生氣,可是我們也沒辦法,死人是越來越多,人手是越來越不夠。

   我看到我爺皺了下眉頭,站在入口處端詳著那些家屬,我也看了過去,一看才知道我爺為啥皺的眉頭,因為那些家屬,大部分額頭上都裹著一團黑氣。

   一般來說這是不應該的,火葬場雖說是陰寒之地,但這裏的選址設置什麽的肯定都是請過行家來看過的,就算是陰寒之地,那也應該是那種溫潤的陰寒,對一般人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可是包括剛才那個小哥還有這些家屬,貌似從進來火葬場之後就沒看到一個正常的人。

   我心裏在想著,可是我爺卻什麽都沒講,抬了抬手,示意胖站長繼續帶路。

   我們七拐八彎,來到了火葬場的停屍房,胖站長從守屍的老頭那取了鑰匙,領了我們進去。

   這停屍房溫度極底,嘶嘶冒著冷氣,一些沒排到隊火化的死者都會暫時停放在這裏。

   胖站長領我們來到了一個冰櫃麵前,那冰櫃外頭貼著照片和名字,劉解放,一看就是個上了年紀的人,胖站長一拉開,我湊上前一看,登時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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