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風花雪月
  日子流水般的飛快,99年的夏天逼近得如此之凶猛,期末考階段的清源和她的同學們不得不想出各種方法來防暑。新聞係的兩位美女為了高等數學的順利通過,竟想出了跑去學校招待所開房舒舒服服的睡了個飽。

   “考完試要請吃哈根達斯。”清源那個不可思議的晚上之後,常常用短信來確認這個叫流水的女的確重新回到了她的生命裏。

   “!敲詐這個窮苦的勞動民!”流水的短信完全不同於她懶散的風格,通過文字果然會給一種錯覺。清源捧著手機傻笑,想象不出流水那時候的表情。

   冬瓜一邊拉開衣領扇風,一邊執筆飛快的紙上寫程式。她不無鄙夷的下了個論斷:

   “戀愛中的女!”

   單清源抿嘴,還是藏不住嘴角的笑容。她回瞪了直搖頭的冬瓜。

   自習室頭頂上的白色鴻運電風扇有氣無力的扇著,教室裏坐滿了,散發出一股悶熱,清源即使坐著,也是一身的汗。剛寫了幾筆,一片黑影就遮住了她的習題冊,抬頭看,原來是李銳。

   “出來下。”李銳友好的朝冬瓜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對清源說。

   清源收拾好桌麵,這才跟著李銳到了教室外麵。

   月亮像個燈泡一樣閃閃發亮,照的低矮的灌木叢都難以神秘。空氣中漂浮著水汽,熱氣,就是沒有風。

   “什麽事啊?”清源黏糊得渾身難受。

   “校際交換生的申請聽說也報名了?”李銳雙手叉腰,帥氣的站台階下麵。

   “噢,那個很早就報了。”清源站台階上,看得到李銳額頭有些亮晶晶的汗。“怎麽了?”

   李銳不語,低頭歎了口氣。

   “怎麽?”清源皺眉,“去也不過半年時間,應該很快會回來啊。”她解釋。

   李銳摸摸頭,然後仰頭看台階上的清源,靜夜中雙瞳反射著月亮的光輝,閃閃發亮,他唇角微揚:

   “也報了。”

   單清源站得高高的,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掩藏不住喜悅的男生,她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如何說,蟋蟀草叢中死命的喧囂,天熱得要命了。

   考完,自然皆大歡喜,成績還沒有出來當然有一個暑假可以瘋狂的玩。

   寢室裏早就有忙著整理行李準備回家。

   冬瓜北方,大名董放放,因為喜食各種類型的瓜,故名。這會兒,冬瓜正愁著火車票的事情。正逢各學校放假,買車票著實麻煩。

   “當初學生會幫忙組織訂票的時候又不說。”單清源特意換了條白色連衣裙,綠色的小碎花鋪滿其上,想到一句廣告詞,清新爽潔不緊繃。

   “老鄉說能搞到票子的麽,現還沒個消息,急死了。”冬瓜坐床沿唉聲歎氣,順便把一堆書放入書包。清源嘲笑過她,說到了暑假肯定沒時間看書。冬瓜還狡辯帶著也是一種心安,自己安慰自己。

   清源看了看外麵毒辣的太陽,還是決定帶把傘去。

   “都不擔心回家的車票麽?”冬瓜抬頭看清源花蝴蝶一樣的寢室裏穿梭,“穿這麽漂亮出去勾引啊?”

   清源白了她一眼,表示不於她計較,心情極好的蹦出了寢室:

   “拜拜,冬瓜,去吃哈根達斯!”

   身後立馬遭遇一個維尼熊抱枕,還有冬瓜撕心裂肺的喊叫:

   “有好事也不帶去,真不夠朋友單清源!”

   冬瓜曾滿臉崇拜的看著南京東路上那家掛了紅招牌的哈根達斯專賣店,也曾一邊吸口水,一邊壯誌淩雲的宣稱:

   “以後一定要進外企!一定要拿高工資!!一定要來哈根達斯辦生日會!!!”

   單清源大笑而逃。

   流水說:

   “敗給了,請吧。”

   下了地鐵南京東路站,走了幾步,大太陽下麵暴曬的南京東路依舊熙熙攘攘。清源眯著眼便看到了那塊醒目的紅色招牌。

   流水早那兒等了,黑色的t恤,短短的發染了棕色。清源進門被冷氣吹得打了個哆嗦,就看到流水坐靠窗的位子朝她招了招手。

   清源微笑,不由自主。

   流水懶洋洋的靠著椅背,給了清源個無限懶散的笑容。

   清源走過去,那日夜色中的流水顯得那麽得不真實,以至於直到今天真真切切的再次看到她之前,清源都會懷疑那個夜晚是不是她某夜夢中的幻覺罷了。

   流水更瘦。左手雷打不動的一隻護腕,這次是白色的,阿迪達斯。

   “笑什麽?”流水等清源坐下,湊上來問,“今天可把全部家當都帶來了。”

   清源低頭笑,看見桌麵下的宣傳廣告上清清楚楚的標著3個數字:168。

   “真的不怕吃窮?”清源就是覺得和流水聊天很輕鬆,就算他們已經整整分離一年。

   流水皺眉,看了看清源,再順著清源的目光看了看桌麵,以極深沉的目光凝視清源:

   “美女——”

   清源大笑,惹的流水也笑著,閑閑得靠椅背上,一手擱桌,一手放鬆的擱椅背上。

   店堂裏的冷氣開得恰到好處,外麵肆虐的流火陽光透過玻璃竟成了病貓,暖暖的照流水抵著桌子的手上,清源看著麵前神情慵懶的流水,和第一次見到的流水慢慢重疊起來。

   那時候,還沒有發生過很多事情;那時候,流水還是幸福的吧;那時候,陽光也像今天這樣的明媚。

   清源忽然感覺一陣舒適,心情從未有過的放鬆。她眯著眼看著流水,對自己說,她想她,很想。

   “點吧,小丫頭。”流水努努嘴,示意清源桌上的菜單。

   清源搖頭:

   “點吧,看能承受什麽價錢。”她不懷好意的笑。

   流水撇撇嘴,說道:

   “貌似們家清源牙尖嘴利起來了。果然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八婆。”

   清源哭笑不得,索性隔著桌子用力捶了她一下。

   “哪有!”竟有些小女聲撒嬌似的抱怨。

   流水不自覺地臉色一沉。

   “對了,流水,見房子裏有個電腦,暑假能不能讓借用下?”清源沒有注意到流水的表情,徑自問。

   “怎麽?暑假不回家?”流水皺眉。

   “作業太多了,也知道們計算機係的老要編程,學校放假後電腦房關閉了,挺麻煩的,搬來搬去如果麻煩的話,跑那裏去用一下可以麽?”清源雙手抱拳,可憐兮兮的乞求。

   流水不作聲,流水翻著菜單,流水說:

   “不太方便吧,若果偶爾也要回來。”

   清源本來做乞求狀,忽然心漏跳一拍,連帶著笑容也慢慢隱去。

   她抿唇,放下雙手:

   “知道了。”她說。

   流水淡淡的看著她低下頭去,不自然的撫著下巴。

   說曹操曹操就到。

   “說什麽呢?”忽然有個溫柔的女聲打斷沉默,劉若果身穿淡米色職業套裝,提著手袋,淡妝出現。

   清源略有些吃驚她的出現,一時眨著眼站了起來,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

   流水卻早就預料到似的舒展雙臂,先給了若果一個擁抱,然後招呼著若果坐自己身側。

   “跟說過想點什麽就點什麽,買單的來了。”流水笑著,看向身側。

   “清源妹妹坐啊,別站著。”劉若果儀態大方的笑,牽了清源的手拉她坐下。

   清源腦中一片空白,任由若果拉著坐下。

   “啊,若果姐姐不上班?”半天才反應過來一句話。

   劉若果職業性的微笑:

   “午休出來。流水跟說過的事情,所以說要不這頓來請,畢竟流水受傷的時候一直是支持。謝謝,是個善良的好女孩。”說話說的滴水不漏,清源苦笑。善良的好女孩,這是流水告訴她的麽?

   “點吧點吧。”流水招呼著。

   單清源隻覺哈根達斯的冷氣越來越厲害,她邊吃冰淇淋邊聽對麵兩低聲淺笑的時間裏,冷徹了骨髓。

   作者有話要說:為清源默哀三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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