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總書記(三)
  寶島問題是華夏的內政,這本來是沒有疑義的,可是現在華夏卻得一再地向所有國家申明申明再申明。從超級大國到最貧窮的彈丸小國,凡是要與華夏討價還價,都拿寶島說事,都打寶島牌,而且一打就靈。這實在讓人感到窩火,可也實在沒有辦法。寶島以及寶島海峽太重要了,極具國際戰略意義。

   華夏的強大,意味著世界現有秩序將被打破,世界資源將重新分配。而世界現有秩序是以美國為首形成的,維護現有秩序就是維護他們的國家最高利益,他們必然要壓製華夏,壓製不了也要想方設法遏製華夏、幹擾華夏。

   寶島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它要成為美曰實現這一企圖的工具。它可以就近監視和幹擾華夏大陸,還可以扼住海峽通道封鎖華夏,更可以阻撓華夏開發東南沿海大陸架資源。所以,寶島問題不在寶島本身,而在美曰,在國際戰略利益。但美曰沒有任何理由直接去占領寶島,隻能找借口維持兩岸分裂的現狀。

   大陸一旦失去耐心,憤而開戰,則美曰就可以乘機把寶島問題國際化。大陸不開戰,也可以因島內陳XX之流不斷給兩岸關係製造麻煩,借以牽製華夏。所以蕭宸的一貫觀點是,兩岸應結束彼此的口水戰,把寶島問題“華夏內部化”,這才是是當務之急,這就讓寶島失去了讀力的機會和理由。隻要能把問題內部化,美曰再能耐,也無可奈何。而要達到內部化,就要麵對現實,國共兩黨都應該為了華夏民族的長遠利益而各自作出讓步,他希望華夏[***]和華夏國民黨要有“計利當計天下利,求名應求萬世名”的思想,麵對現實,不計私利,互相謙讓,共同協商,用切合實際的方式統一華夏,造福於華夏人民。

   然則,這並不是他一廂情願就能做到的。也不是他在“儲君”位置上就能決定下來的,在他的前麵,還有幾位老資格常委,還有總書記。

   薛遠嵐聽完蕭宸的話,實際上已經明白蕭宸的意思。蕭宸的意思說複雜也不複雜,主要就是兩個觀點:一是華夏必須統一,二是寧可我黨做出重大讓步,也不願意再出現華夏人打華夏人的戰爭。

   薛遠嵐忍不住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早該猜到蕭宸的心思。跟蕭宸同在班子裏十年,蕭宸的執政理念和其政治思想,其實他早已有了很深的了解。蕭宸肯定是堅定的[***]人,但他卻還是一個更加堅定的民族主義者。如果用更通俗的話來說,就應該是:蕭宸首先是一個堅定的華夏人,其次才是一個堅定的[***]者。為了華夏民族的根本利益,蕭宸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無論是忍耐還是讓步,甚至陰謀詭計。在蕭宸的心目中,華夏民族的利益高於一切,他才是華夏真正堅定“一切為了人民”這一信念的人。

   薛遠嵐甚至忍不住露出敬佩的目光,作為總書記,他知道一旦將來蕭宸登頂,要用重大政治讓步來換取華夏統一的話,在國內——尤其是黨內,將要遭到多麽巨大的壓力甚至反噬。

   但轉念一想,又不禁釋然,蕭宸這三十年來,豈不一直是如此堅定地走過來的嗎?

   他曾經的政敵,他曾經的對手,不都是在他這種最堅定的信念下節節敗退,一潰千裏,最終被他擊敗、超越、取而代之的嗎?

   也許,這也就是蕭宸的人格魅力所在吧?

   薛遠嵐沉重點頭,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沙啞,卻仍然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應該知道,這有多麽艱難,多麽危險。”

   蕭宸望著窗外終於落下的秋雨,嘴角抿出一個堅毅的弧線,腰杆挺得筆直,猶如沉淵臨嶽,字字如山:“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從薛遠嵐總書記辦公室回來的時候,已經很遲。

   蕭索秋雨的夜裏,冷風陣陣,似乎將路邊的燈光都吹得昏黃飄搖起來。

   國產的黑色2022款新紅旗轎車裏,蕭宸透過顏色有些深但透光姓很好的車窗往外望去,路上並無行人,隻有背向車隊的警衛官兵。

   政治局委員以上黨和國家領導人出行,例行封路。這一規定在蕭宸看來早就應該扔進垃圾堆裏,但偏偏到現在仍在執行,這讓蕭宸每次出行都有一種沉沉地負罪感。

   當初小時候,家裏有很多老照片。其中有一張,是1954年夏,爺爺蕭飛同朱德、林伯渠、鄭南巡、羅瑞卿等同誌視察官廳水庫的照片。幾位黨和國家領導人穿著粗布衣,拄著拐杖,挽著衣袖,如同田家老農一般,一屁股坐在水泥石階上,暢快談笑。周圍的群眾該幹嘛幹嘛,雖然熱情,卻沒人擁過來對他們作眾星捧月狀。而幾位黨和國家領導人也毫無官威,爺爺的腳下甚至穿著一雙千層底的老布鞋,上麵還有厚厚的泥土灰塵……“熱愛祖國,熱愛人民,擁護華夏[***]的領導……”蕭宸輕聲念著,又悵然一歎。

   前麵的胡鵬舉一時沒聽清,回頭問:“蕭主席?”

   蕭宸微微搖頭,卻閉上眼睛,像是跟胡鵬舉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前幾天,家裏搞整理,我看見小年以前讀小學時候的《小學生守則》,第一句就是‘熱愛祖國,熱愛人民,擁護華夏[***]的領導’……鵬舉,你說,這《小學生守則》定得怎麽樣?”

   胡鵬舉對蕭宸已經有比較深的了解,但他畢竟有他的顧慮,隻好說:“是寬泛了一點,不過,倒也沒有說錯什麽。”

   “嗬……”蕭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是啊,倒也沒有說錯什麽。不過,這有必要說嗎?說了半天,很多都是廢話、套話。這哪是守則,這是道德模範。說得不好聽一點,這個守則,別說小學生,老師有幾個全部做得到的?就那一句‘誠實守信、有錯就改’,十成天下人,去了九成九。”

   胡鵬舉苦笑:“這個,總還得這麽教吧,不然怎麽說?”

   蕭宸突然嚴肅道:“我們就是有很多人,教育小孩的時候說一套,自己做起來是一套,自認為是對小孩子好,殊不知等小孩懂事一點以後,就會覺得這些大人都是一口一個忽悠,然後有樣學樣,就開始撒謊了。這裏邊我認為是有問題的,我們的教育工作者應該就這樣的問題研討一下,這樣的教育方法是不是有問題?還有,不是讓他們坐在辦公室裏,幾個大人之間商量,得下到孩子們中間去,問一問孩子們,請教一下孩子們!別覺得孩子還小,什麽都不懂,就該任大人忽悠!我看小孩子才最聰明,大人說謊的本事,他們不也一學就會嗎?”

   胡鵬舉點點頭:“這件事,我跟陳德同誌說一說,讓他督促一下。”

   蕭宸擺擺手:“現在不用跟他說這個了,他很快要外放。”

   胡鵬舉微微一怔,心裏一動,陳德是蕭主席的嫡係,從江東上調教育部長的,現在蕭主席要正位了,陳德也要外放嗎,卻不知是外放哪個省?

   他遲疑一下,問:“那這件事?”

   蕭宸沉吟兩秒,說:“跟楚惟同誌說一下好了。”

   胡鵬舉點點頭:“好的,蕭主席,我記下了。”

   蕭宸就不再說話,直到一個電話響起,胡鵬舉看了一眼,將手機遞給蕭宸:“蕭主席,夫人打來的。”

   蕭宸嗯了一聲,接過電話,按下接聽鍵,“喂”了一聲,說:“是我。”

   裏邊就傳來葉玉靈的聲音:“主席同誌,今晚來不來視察的?”

   蕭宸笑起來:“看來葉將軍最近工作挺順利嘛。”

   葉玉靈也笑起來:“不和你開玩笑了,說個正事,楊家的小姑娘今天來我們家做客,嗯……跟小年一起來的,你能不能回來?”

   蕭宸有些撓頭,道:“今天他們不上課嗎?”

   葉玉靈有些無語,嗔道:“這現在的大學生本來就沒什麽規範,小年說他們就來吃個晚飯,完了還得去學校的,你以為怎麽回事了?”

   蕭宸哦了一聲,展顏笑道:“我今天倒是正好能回來,不過等我回來,飯可能就吃得遲了一點。”

   葉玉靈說:“遲點沒關係,他們隻要趕回學校就寢就行,時間上來得及。不過蕭宸,我可跟你說,人家小姑娘可不是我們這樣的家庭出身,可沒見過大領導,你別在她麵前故作嚴肅,要不然人家孩子以為你對她有意見,到最後可就是你兒子裏外不是人了。”

   蕭宸不禁苦笑:“我什麽時候故作嚴肅了?難道他帶個小姑娘回來,我還要去倒陪笑臉不成?再說了,我老早就跟他說過,他的戀愛也好、婚事也好,我都不管他,他自己喜歡誰就娶誰,我就一個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這姑娘本人的人品必須沒有問題,隻要達到這一點,就一切都成,我這裏沒有什麽從中作梗的可能,你怎麽就好像忒擔心我出爾反爾似的?”

   葉玉靈放下心,言笑晏晏地說:“那就好,那就好。你跟小年姓子都倔得很,我就怕你們倆父子為這事兒鬧矛盾,到時候還不是我最難做了?你放手不管,那是最好不過……再說,我看過那小姑娘,人不錯,既然你不關心她的家世出身,那其他方麵,我覺得都不是問題了。”

   蕭宸嗯了一聲,說:“那就這樣吧,我一會兒就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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