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擇他
  葉非晚這幾日一直在王府中,她本就是餓出來的毛病,大夫調理了幾天身子,又喝了幾天固本培元的藥湯,人也逐漸恢複過來了。

   封卿上次擅闖皇宮一事,似乎被朝堂那些人知道了,這一次,他惹出來的動靜不小。

   一貫被稱作“閑王”的靖元王,突然行為反常,老皇帝和其餘皇子那邊瞬間謹慎了起來,封卿似乎也在應付那邊的事情,鮮少出現在後院。

   如今想來,那日她被從皇宮接出後,再沒見過封卿一麵。

   不過卻也沒什麽可唏噓的。

   天色已經入了秋,京城本就偏北,並不算暖和。

   這一日,難得陽光晴朗,雖不算溫暖,卻仍舊讓人瞧著那太陽便心裏暖洋洋的。

   也是在這個時候,葉府那邊來人了,說葉長林要見她一麵。

   自上次回門之後,便再沒見過爹了,如今那邊親自來人請,她自然不會回絕,封卿不在府上,她連人都不需要知會,收拾了一番便帶上芍藥坐上了葉府的馬車。

   葉府依舊繁華,葉非晚看著那寬大的門,她知道……權勢更迭,一朝首富終不會富過兩朝,用不了多久,葉府……也許就要衰敗了。

   唯一慶幸的是,爹和兄長不曾貪慕虛榮,她雖不能阻止天下大勢,卻可以保全他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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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長林正等在正廳門口處,葉非晚一轉過庭院,便看見他穿著一件黑色錦袍,外麵套著件厚厚的披風,臉色比起上次見麵更加瘦削了。

   “爹?”葉非晚匆忙上前,“您怎麽等在這裏?外麵風大……”

   “怕什麽,”葉長林輕哼一聲,“我如今身子骨還硬朗著,倒是有人,十天半個月不知回來看看我,羨漁也開始忙絡著家中生意,這偌大的葉府隻我一人,不在外等著,難不成在屋裏等死啊?”

   “您說什麽呢!”葉非晚嗔怪一聲,滿眼無奈,“您身子骨健康著呢,等什麽死!”

   “難說咯,”葉長林低歎一聲。

   “爹?”葉非晚聲音有些低了下來,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些忐忑。

   “你這是什麽表情?”終究也板不了太久的臉色,雖還故作生氣,眼裏已有笑意,“你爹我還活的好好的呢!”

   “是啊,”葉非晚笑了出來,用力點點頭,“您一定會繼續好好的活下去的,女兒保證。”

   前世,爹死在了被貶去江南的路上,兄長和玄素一直在江南,兄妹二人再未見過一麵。

   “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葉長林撫了撫胡須,轉身任由她扶著,朝正廳裏走去。

   正廳內門簾足夠厚,裏麵暖洋洋的,葉非晚將葉長林的披風摘了下來,交給芍藥,這才問道:“爹,您叫我來,可是有事?”

   爹雖說刀子嘴豆腐心,卻鮮少因為想她,便讓家丁去王府尋她。

   葉長林沉默片刻,抬頭望著她:“聽說你前不久進宮了?”

   葉非晚一怔,倒沒想到這件事傳的這麽遠。

   “封卿入宮找你那件事,朝堂上都傳開了,我也是和幾個大人喝酒是聽說的,”葉長林解釋了一嘴,沒忍住輕哼,“上一次我瞧著封卿對你不錯,可算是沒看走眼,他若是敢不管你,看我怎麽……”

   說到這兒,才有察覺到一個商賈之家如何能對付王爺?隻得閉嘴。

   葉非晚望著葉長林的神色,她想說其實並非如此,封卿從未將她放在心上,可終究話到嘴邊變成了:“是啊,他真的對我很不錯呢,爹。”

   葉長林的神色輕鬆了些,懶懶的靠著身後的木椅:“如此這般,我也放心些了。”

   “爹?”

   “封卿這番動靜,鬧得不小,”葉長林眯著眼睛,“聽說,太子那邊這幾日連三皇子那邊都不管了,全力調查封卿,雖說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可這幾日,封卿在朝堂上怕是舉步維艱。”

   皇族之事,從來都是最細微的動靜都不放過,更何況,這一次封卿確實大膽了些。

   擅闖皇宮,這須得多大的膽量。

   “是嗎?”葉非晚呢喃一聲,心中倒是不著急的,前世封卿運籌帷幄之間,已經掌握了生殺大權,他的能力,她是從不懷疑的,“爹,您呢?”她反問。

   “我什麽?”葉長林望著她。

   葉非晚沒有應聲,隻看了眼芍藥,芍藥立刻醒悟過來,揮退了一旁的伺候丫鬟,轉身戴上屋門走了出去。

   偌大的正廳,隻有父女二人,葉非晚方才開口:“您手中握有半個國庫的財富,若是您的話,您覺得,朝堂之上劍指乾坤之人,是誰?”

   葉長林靜默片刻,良久長歎一聲:“晚晚果真是長大了……”

   “……”葉非晚抿抿唇,未曾言語。

   “太子實力雄厚,身後有太傅、丞相兩大家族,太子妃更是皇後的侄女,然其剛愎自用,難成氣候,”葉長林接著道,“三皇子倒是有智謀,身後更是有太師一族相護,可是,他太過狡詐,難承重任。”

   葉非晚心口微動,爹其實……心裏通透著呢。

   “還有呢,爹,”葉非晚問道,“封卿呢?”

   “他……”葉長林頓了頓,“胸有城府,難猜其人,可其母妃不過一早逝妃子,背後無人。”

   葉非晚微微抿唇:“爹,擇他。”

   “誰?”葉長林皺眉。

   “封卿,”葉非晚望著葉長林的雙眼,“權勢更迭,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葉家到時勢必成為眼中釘肉中刺,擇封卿,葉家雖衰勢不可阻,但女兒尚可保葉家一命。”

   擇封卿,便是最後的勝者,最後不過就是“杯酒釋財富”的下場,若擇了其他人,選錯了立場,怕是……葉家都不保。

   葉長林望著眼前的小女兒,良久低笑一聲。

   “爹?”

   “晚晚,爹當初,將你嫁給封卿時,便已做了選擇。”他豈會……讓自己的女兒將來成為階下囚?

   “爹……”葉非晚雙目怔忡,她從不知,爹竟想的這般遠,“您……早就知道……”

   “我說過,封卿非池中魚,那時也隻是猜測,如今聽你這般說,不過肯定了爹的猜測罷了,”葉長林眯了眯眼,“你娘生前最放心不下你,爹怎會讓你不痛快一生?”

   娘……葉非晚垂眸,她對娘的印象並不深,可是……爹長久未續弦,定是對娘愛的極深。

   突然……很是歆羨:“謝謝您,爹。”她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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