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溫酒姑娘太可憐了!
  清涼閣。

   四爺大馬金刀的進了院子。

   他穿的是身常服,因走路過急,衣擺隨風而動,應了那一句來勢洶洶。

   清涼閣正房房門緊閉,四爺狹長的鳳眸冷冷一眯。

   好個溫酒,以為躲著他就沒事了?

   疾步上前,還不待將門踹開,便聽屋子裏頭一女子帶著哭腔問:

   “山楂,爺會討厭我嗎?”

   四爺腳步頓住,皺眉仔細聽。

   屋子裏頭的女子苦笑了聲:“你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討厭的吧。

   我年紀不大,活了這麽些年,也嚐盡了這愛上一個人的苦楚。

   我的爺,怕是不久之後,就再不複相見了...”

   四爺擋住想要上前的蘇陪盛,背著手站在廊下不動,顯然,還想要繼續聽下去了。

   “初見他,他說話還漏風呢。”屋子裏頭女子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淡淡的苦處。

   “電閃雷鳴時,他總是怕的睡不著,卻又不想被人知道,硬是不要人守夜。

   我偷偷溜進去陪著他,等他熟睡再偷偷溜走。”

   “那一年,他十歲,我八歲。”

   “咳咳咳…山楂,回想起來,那是最為開懷的日子。”

   “姐姐,你怎麽樣?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幫你請大夫。”又聽另一個焦急的聲音,該是那個叫山楂的。

   “不用了,本也時日無多,我想和你說說話…”

   “後來,他長成了少年,比我足足高了半個頭。

   姑姑說,要給他選福晉了。”

   “我又開懷,又忐忑,慢慢有了大逆不道的想法。”

   “我想做他的福晉...”

   “不過,這想法很快就被掐死了。

   我的身份,連選秀也沒辦法參加。”

   聽到這裏,蘇陪盛心裏咯噔一聲,忍不住看向四爺。

   見四爺眉頭皺成一個結了,他也替溫酒捏一把汗。

   這話,大逆不道啊。

   隻是,他這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身為奴才,他理解溫酒的話,甚至感同身受。

   那個紫禁城裏,他們奴才不是人,生死都是主子一句話,這肚子裏頭的愛恨情仇,又有誰會在意呢?

   若說情意,溫酒姑娘才是最先碰到主子的那個人。

   但是,在福晉跟前,她依舊是個奴才。

   隻是因為,選秀時候萬歲爺隨手一指,說福晉是福晉。

   情意啊,在身份權勢跟前,不值一提。

   蘇陪盛想起曾經對溫酒的誤解,鼻子有些發酸,都是苦命的人啊。

   屋子裏頭,女子淡漠的聲音再次傳來:“再後來,德妃娘娘說,給四爺定了親事,還將那女子的畫像拿給我看。”

   “那是一個優秀的女子,出生名門望族,父親是鼎鼎有名的將軍,母親更有皇族血統。

   她是家裏唯一的女兒,萬千寵愛嬌養長大,容貌美麗,性格端莊,再適合四爺不過了。”

   “沒過多久,他們就成婚了。

   新婚那一夜,整個府上遍布紅綢。

   我在廊下一直守著。

   看著天空由明變暗,再由暗變明。

   那一年,他十三歲,我十一歲。”

   外頭的蘇培盛哭的鼻涕淌出來,他拿袖口擦了擦,紅著眼眶巴望著往屋子裏頭瞧,險些趴在門上了。

   四爺被蘇陪盛看負心漢的眼神看的額頭青筋都跳了起來,磨著牙拎他的衣領將人給扯到後麵來。

   四爺心中煩悶,幾次想要踢開門,卻又忍住了。

   喜歡爺的多了,這就是她膽敢爬床的理由?

   不對,這女人不止爬了床,她還膽大包天的給自己下了藥!

   甚至還敢潑他的冷水,對他動粗,把他敲暈!

   士可忍孰不可忍!

   當下,他冰寒的眸子瞟了一眼還在擰鼻涕的蘇培盛。

   都怪這蠢奴才,哭個什麽勁兒啊?

   害得自己差點就被蠱惑!

   打定主意要踢門進去,又聽屋子裏頭女子顫抖著聲音說:“後來,我做了讓自己不恥的事,我爬床了,甚至用了藥。”聲音哽咽,似乎哭了。

   四爺鬼使神差楞在了原地。

   又聽那個山楂說:“姐姐,你爬床之前,還是咱們府上的受人景仰的掌事宮女,如今連個名分都沒有,人人碰見我們都要嘲諷兩句,這又是何苦呢?”

   “何苦?”女子輕輕笑了聲:“有什麽苦不苦的,我想放縱這麽一回。算是給自己這十年癡戀一個結局罷了。”

   “最後,還是不忍心了。”

   “爺不喜歡我,我又怎能勉強爺呢?”

   “山楂,大夫說,我得了絕症,治不好,可能活不過明年。

   為了爺的清白,我打暈了他。

   一個爬了床的勢力女人死了,爺應不會傷心吧?

   這樣,挺好的。”

   “今年,他二十歲,我也十八歲了。”

   溫酒隻覺得心髒滾燙,難受的緊,眼淚止不住的劈裏啪啦的往外掉,淚水甚至將畫像都給模糊了。

   這種擁有別人記憶的感覺,怪怪的。

   那些情感像是深刻的刻在心裏麵似的。

   又那麽一刻鍾,溫酒甚至真的感覺深愛著一個男人。

   “姐姐,你什麽時候生的病,我一點都不知曉,姐姐啊...怎麽會這樣!”山楂哭的淚眼模糊:“你等著,我去給你找大夫…”

   溫酒扯住她:“不用,我早就叫人看過…”

   “嗚嗚嗚...”門衛蘇培盛拚命的捂個嘴,哭的一抽一抽的。

   沒想到妹妹這麽年輕,竟然就生了治不好的病。

   從前她做的壞事,真的隻是為了讓大家不要想念她!

   “主子,要不奴才去請太醫過來吧?溫酒姑娘太可憐了。”

   本來心思堅定的四爺,此刻內心也是動搖了幾分。

   這溫酒從到自己身邊,便是心思不純!

   細細想來,幼年時她的樣子已經模糊了。

   他隻記得,她時長將自己的事情告知額娘,令人生厭。

   留在前院又整日同丫鬟爭風吃醋,惱人的很,偏又是額娘送來的,不好處置。

   如今,記憶最深的,是那個死女人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的白嫩爪子!

   還有,他現在某個地方還被她踢得微微痛!

   四爺本一心想將人弄死,這一刻,他卻是不知道是否要進去...

   他從未聽過女子的心思,也從未被人這般濃烈的喜歡過,這感覺...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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