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沈青洵從一旁取來了帕子, 替她把手擦幹。

   還濕著, 擔心她要著涼。

   “渺渺可記得自己快過生辰了?”

   宋初渺將手縮了回來, 微微歪著腦袋看他,然後點了下。

   她寫下:“爹爹昨日也提過了。”

   說起來,宋初渺記憶中過的生辰,已經很遙遠了。

   那時候爹在,還有娘。

   後來剛被賣掉時,她也記著自己的生辰。

   那日大著膽子偷了農婦的一個蛋吃, 算作自己的生辰禮。

   再後來,日子這麽挨過去, 她都不記得這回事了。

   這一回不是爹提起,她險些也要忘的。

   宋安昱有意替女兒補上這麽多年的生辰, 本意是想要大操大辦,擺上幾日的宴。

   但經過上回的事, 他思來想去後,還是特地來問過閨女的意思。

   宋初渺阻止了爹爹的這個想法, 隻想在家中簡簡單單一頓家宴就好。

   若操辦宴席, 會有太多的人和眼光,她不適應,也不喜歡。

   宋安昱隻想要女兒高興,見她這麽想, 自然就聽她的。

   沈青洵告訴她過幾天要同父親隨君南下, 她生辰的當日, 自己並不在京城。

   宋初渺似有些意外, 但也隻點點頭,寫著:“沒關係的。”

   “可有什麽想要的?”他問。

   宋初渺抿著唇,認真想了想,然後搖搖頭。

   沈青洵笑:“真的?那就不送了,到時候沒有禮收可別難過。”

   宋初渺乖乖點頭,寫著:“不會的。”

   問她想要什麽,宋初渺一時真說不出來,如今她不缺什麽。

   再說表哥一直都有送她東西呀。

   沈青洵見她不要禮物還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心尖像是被她的目光一陣揉捏,軟得不成樣。

   他的傻姑娘。

   ……

   一個轉眼,到了聖人移駕的日子。

   宋安昱是要陪著女兒的,自然也就留在京中。

   定安侯一行則帶兵先聖駕一步出了城。

   嘉和臨行前命人去備了禮,到時候記得給送到宋府上去。

   大皇子來時,正巧聽見,疑惑道:“送什麽禮呢?宋府?”

   嘉和正高興著,嘴角一揚道:“是啊,聽說宋家那個姑娘快要過生辰,備點禮送去。”

   方韋見她這個模樣,就猜到她又不知動了什麽不好的點子。

   “宋家的姑娘……”方韋琢磨了下,才想起來最近似乎有聽說過。

   據說實際上模樣生得嬌美動人,聽得他都有些好奇了。

   他問了嘉和一句。

   嘉和哪會說宋初渺半句好話,隻將她說的一無是處,又醜又啞。

   方韋的興致被嘉和三兩句話潑滅,瞬間打消了那點念頭。

   沈璋一行走後,侯夫人姚槐在府上忙著操辦大兒子的婚事。

   老大年紀不小了,而對方府上也有此意,所以成親的吉日就挑得比較近。

   就定在來年開春後不久。

   姚槐不是大門戶的出身,上陣殺敵不怵,但操辦起這些事就沒打戰那麽順手。

   她想起宋初渺來,小姑娘如今在宋府管著家呢,興許能幫上一手。

   舅娘差人來問,宋初渺自然答應了。

   隻是侯府在忙的是大表哥的婚事。

   她不懂,覺得自己並幫不了什麽。

   回京後宋初渺在侯府小住過一陣,此回再來,卻發現府上大不一樣了。

   下人們麵上都帶著喜色,忙忙碌碌來來去去,角落裏堆放著好些蓋了紅綢的雜物。

   宋初渺乍一見還有些拘謹,一路入內後也漸漸被府上喜慶的氛圍侵染,眉眼間浮上了一絲歡喜。

   今日表小姐要來的事,夫人已經提前吩咐過。

   下人們再匆忙,見了她時都斂了聲息放緩腳步。

   離了幾步遠外低頭見禮,然後離去,生怕驚到表小姐。

   姚槐正在院子裏吩咐事,順道接了下小丫鬟抱著的一疊搖搖欲墜的布料,撣撣手一轉身,便見宋家的小姑娘正站在院門外往裏瞧。

   跟走丟了的,伸著爪兒試探的小貓似的。

   姚槐一笑,招呼她快些進來。

   她嫁入侯府這麽多年了,就算一開始不會,學上個半載,也早知如何操持家事。

   打理侯府都這麽多年了,也嫁過一回女兒,哪裏是真忙不過來需要幫襯?

   她不過是借這話請宋初渺來坐坐罷了。

   沈如辛也有回府幫過忙,私下裏還同她說過老三的那點心思。

   她起初詫異,但知道後一想,頓時就明白了沈青洵的種種舉動。

   三弟這事,沈如辛是斷不會說給沈曆昀和沈衛驄聽的。

   但娘不同,又都是女子之間,獨處之時還是能夠說一說的。

   但她沒想到母親一轉頭,還將此事告訴了父親。

   之前沈青洵來找沈璋討過七星的事,姚槐也是知道的。

   除了有些感慨外,倒沒什麽別的想法。

   當初將他養在身邊時起,定安侯府就早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無論聖上要如何做,那孩子如何抉擇,他們要做的也僅是助他。

   可真如沈如辛所言的話,那卻是另一樁事了。

   畢竟是當親兒子般養大的,兒子心尖上放了喜歡的姑娘,當爹娘的定然重視。

   可夫妻二人關上門一琢磨,又覺得這事他們好像摻和不上。

   反正就沈青洵的性子,從小到大,他們也沒能怎麽管著他。

   以前管不了,將來也管不得了。

   姚槐隻回京的那日見過一眼宋初渺,站在父親身旁瘦瘦小小,眼眶紅彤彤的,著實可憐。

   也不知回去了這麽久,小姑娘如何了。

   姚槐心裏關心她,眼下一見,嬌嬌柔柔的小姑娘,比那時候氣色好多了。

   安安靜靜往那一站,別提多討人喜歡。

   她怕外頭風大,就拉著宋初渺進屋。

   宋初渺有些奇怪,舅娘隻拉著她說話,還備了小食茶水,卻不見她提有什麽要幫忙的。

   她便寫著問她:“府上很忙呀,我要幫做什麽嗎?”

   姚槐覺著她比小時候還要乖,還要好看。

   又想著老三那個冷冰塊也懂疼人了,更欣慰了。

   她笑著道:“不用,都忙差不多了。”

   宋初渺一來,姚槐就將雜事先放在一邊,同她說著話,問了問近況。

   得知還算不錯,也放心多了。

   她拍拍小姑娘手背道:“若是有人欺負你了,隻管來外祖家找人。包括青洵那小子。”

   宋初渺便認真寫:“他沒有欺負我,表哥很好的。”

   從小旁人都道表哥又凶且壞,其實他真的很好。

   所以她也要告訴舅娘。

   姚槐一看眼都笑彎了,外甥女一本正經的模樣也惹人喜愛。

   她又想起了從小愛舞刀弄槍的沈如辛,心道自己怎麽就沒生出這樣嬌滴滴的一個女兒。

   姚槐又隨口一問:“渺渺可隻是覺得青洵好?不過等到將來他娶妻生子了,那可就忙了。興許你一年半載的都見不上他了。”

   宋初渺一聽,愣住了。

   連眼睛都忘了眨。

   良久,她才淺淺地將吸進的一口氣呼出。

   她似乎才意識到,表哥將來也會成親,會娶妻生子的。

   而這事,在舅娘提起前,她從未曾想到過。

   大表哥快要成親了。

   就連二表哥很快也會成親的。

   那等他將來也成了親,她是不是就見不著他了?

   表哥也不會有空再常來宋府,再耐心地和她說話。

   也無暇再送她那些小玩意。

   一想到這些,宋初渺的心底裏似乎有什麽尖尖的刺冒了出來,又撓又紮。

   叫人有些難受。

   宋初渺想著這些時,麵上倒是瞧不出來什麽,隻是明顯遲緩了一下。

   姚槐看在眼裏,輕輕一笑,轉而說起了別的。

   兒子的大事,做娘的當然要多操操心。

   宋初渺被姚槐留了大半日。

   說了會話,又吃了些甜食,困時還小歇了會。

   最後坐了馬車離開時,她才懵懵地反應過來。

   她好像什麽忙也沒有幫上啊。

   想到這個,宋初渺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就侯府上所見那樣忙碌的樣子,她也不知自己能做什麽,怕反而添了麻煩。

   正想著,坐著穩穩當當的馬車卻猛地一晃。

   素夏先一步反應過來,忙緊抓著姑娘,免得她摔過去了。

   馬車正在回宋府要經過的街上,突然驚了馬,揚蹄要狂奔。

   馬車驟然加快,震晃不停。這一下太過突然,宋初渺心頭一緊,隻來得及伸手抵住窗沿,不知要如何。

   就在這時,一道男子的身影閃現在急衝的馬車前。

   他身法飄逸如風,也不知是何時出現在前頭的,一伸手扣住馬嚼,猛地往下一拉,就將躁亂的馬控製了下來。

   馬掙了兩下,沒掙脫開,這才漸漸安分了。

   他輕輕在馬腦袋上一拍,揚唇露出一個燦亮的笑來。

   馬車停下後,被嚇著的素夏才掀了簾子出來。

   宋初渺經過剛才的驚險狀況,心還跳得很快。

   她輕撫了撫胸口,緩了下後才探出了頭。

   她看見了那個幫她們停住馬車的男子。

   身形直挺,眉眼輪廓很深,像刻鑿出來的一樣。

   見車簾掀起他側頭看了過來。

   撇嘴一笑時,整個人都生動了。

   赫連俟鬆了手來到車前問:“小姐受驚了嗎?”

   宋初渺反應過來是在與她說話,不知覺間點了下頭,又想著什麽忙搖搖頭。

   近了,她發現這個人生得很好看,可又有哪兒好似不太一樣。

   赫連俟終於和他傾心的仙子說上話了,難掩心裏的高興。

   素夏雖然也感謝這人出手,可見他盯著姑娘在看,又忍不住皺了眉頭。

   宋初渺衝他頷首,又拉了拉素夏。

   素夏知姑娘意思,同他道了謝。

   赫連俟一擺手:“不用,嗯……”他伸手點了點下巴,想起來了,“這叫舉手之勞。”

   “也是我和小姐有緣啊。”

   宋初渺聽他多說了幾句後,再打量他容顏,漸漸明白了不一樣在何處。

   他好像,不是很像大越人。

   赫連俟這時又道:“姑娘可真美,就像是落了凡的仙子一樣。”

   並不相熟,這話聽來實在孟浪。

   可奇怪的是由赫連俟字字道來,卻一點也不惹人厭惡。

   他的眼神裏是單純的讚賞和喜歡,誇獎的話語絲毫不吝嗇,聽起來又真心實意。

   不過素夏還是覺得不妥,而且這人也著實有些古怪。

   公子姑娘的,最麻煩的就是欠下什麽人情,萬一糾纏起來就完了。

   她忙道:“方才謝公子相助了,請問公子是何處府上的?我們也好送上謝禮。”

   赫連俟抬手一擺,聲音輕躍道:“啊,這就不必了。”

   他抬手時,特意將手背顯露在宋初渺的眼前。

   宋初渺看過來時,正好發現他手背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

   她驚訝地眨眨眼,他剛剛受傷了?

   赫連俟手背上的傷口,像是拉馬嚼時不甚被馬嘴邊上的鐵口劃傷的。

   他故意顯露出來,果真引起了宋初渺的不安。

   宋初渺回車廂內,很快又取了張紙給他看。

   是不放心,想要給他請醫的意思。

   不管怎麽樣,她的馬突然受驚,是這個人出手拉住的。

   否則還不知這樣衝下去要發生什麽呢。

   而他又是因為這事受得傷。

   宋初渺便有些過意不去了。

   赫連俟心道,她長得像仙子,也果真仙子心腸。

   不愧是他一見鍾情之人。

   他裝作驚訝問她:“仙子妹妹不會說話?”

   素夏一聽,差點把唇咬著了。

   這人什麽毛病,怎麽就叫上仙子妹妹了?

   赫連俟說完不等宋初渺反應,便揚著唇笑起,深邃的眼睛亮如星辰:“那也無妨。”

   宋初渺抿了下唇,倒沒有覺得他如何。

   隻是感覺他說話的方式,也和他的容貌一樣有些不大常見。

   興許是因為他不是大越人的緣故?

   宋初渺想著治傷要緊,便催著素夏在附近找了間醫館。

   赫連俟看了大夫,又做了包紮。

   宋初渺聽大夫說沒什麽事,一顆心放下了,也就打算回府去了。

   出了醫館,赫連俟晃了晃包著繃布的手,對她道:“我叫赫連俟。”

   宋初渺聞言點了下頭。

   這個人,好像不管別人接不接話,都能自顧自說下去。

   “請問姑娘芳名?還有芳……哎就是多大年紀了。可議親了嗎?”赫連俟接著道,“實不相瞞,我對姑娘一見傾心。”

   “若仙子妹妹還沒有議親的話,你看看我怎麽樣?”

   素夏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人,震驚到忘記言語。

   而赫連俟說這話時,是低頭看著宋初渺的,收起原本的輕鬆隨意。

   笑得認真,神色也很認真。

   赫連俟雖這樣問,但其實早就知道了。

   知她叫什麽,多少年歲,還經曆過什麽。

   也知她說不了話,畏寒體虛。

   但這些都不打緊,因為他真的很傾慕她。

   自上回將李長五救出送走後,赫連俟一直沒離開,就待在京城。

   和沈青洵交了一次手,他算是再不敢拿自己小命開玩笑了。

   好在他最拿得出手的是輕功,最擅長的就是斂減氣息,隻要再離得他遠一點,無人能夠發現他。

   他留在京城暗中觀察,也慢慢了解了宋初渺。

   原來她不是定安侯府上的小姐。

   而定安侯的三公子,也不是她親兄長,是表兄。

   又原來,那個沈青洵對待宋初渺時,與對旁人截然不同。

   怪不得赫連俟覺得自己那天也沒說什麽,卻被沈青洵追殺的險象環生。

   原來男人也能妒醋成這樣的。

   歎哉。

   不過那又如何呢,仙子妹妹又沒有定親。

   誰能說就一定是他的人?

   而且仙子妹妹這副懵懵懂懂的模樣,恐怕壓根不知道她表哥心悅她。

   那他為何就不行?

   雖然赫連俟心裏是這麽想,但在沈青洵離開京城前,迫於性命的威脅,他果然還是不太行的……

   直等到他離京了,他今日才尋到她出府的機會,使了點大越國書文裏爛俗的小法子。

   他既然喜歡仙子妹妹,可也要仙子妹妹認識他才行。

   赫連俟話一出,素夏已經驚呆了。

   她懷疑自己耳朵不好,或者眼前的男人腦子有疾。

   氣呼呼瞪他一眼,轉身扶了姑娘回車上。

   什麽人呀,才見麵就說這種話,實在太放浪了!

   之前被相助的好感也都消散無蹤。

   宋初渺聽了也怔怔得驚訝,但卻不像素夏在生氣。

   以她的感覺,男子這番話聽來是誠摯的,也沒有調笑的意味在。

   至於辱笑的惡意,也是沒有的。

   那麽,便是認真的?

   赫連俟的這番話太突然了,落在宋初渺耳裏,更多的是迷惑。

   被扶上車時她回頭看了一眼。

   赫連俟站在原處,沒有再纏上來。

   見她看來,便揚起唇衝她擺擺手。

   馬車駛動,風卷了下窗簾子。

   再看去時,那兒已沒了人影。

   素夏回來後氣就平息了,就當是出門遇了個瘋子。

   而一個路遇之人,宋初渺也沒有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隻是在她沒仔細覺察到的地方,仍有什麽像凝成了一團水珠似的,在她心底悄悄地翻轉著撥動。

   過完這個冬日,再一年她就及笄了。

   很多姑娘都是在及笄前一年就先定下了親事。

   但若不是近來沈曆昀定親,姚槐又說的那些話,還有路上所遇的那個古怪的人。

   宋初渺大概絲毫不會想起這些。

   想起,也僅是念頭一滑而過罷了。

   ……

   過了兩日,夜晚,院子裏隻有風偶爾在吹動的聲響。

   平常這個時候,在宋初渺身邊做事的兩個小丫鬟都歇去了。

   院子裏就顯得安安靜靜的。

   宋初渺坐在房中,無事可做,翻著陶娘子新送來的賬冊在看。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想起什麽抬了頭,覺得有一絲奇怪。

   素夏之前和她說離開一下,要去雜房收拾一下東西,可好像去了很久也沒有回來。

   她是去哪了?

   宋初渺將賬冊收了,正要起身,忽聽緊閉著的門輕響了一下。

   不像誰叩響的,更像是被什麽細小的石子砸了一下。

   宋初渺不知是否聽岔了,伸手揉了下耳朵,便聽房門又響了下。

   她在原處站了會,想了想,才走過去小心地將門開了一條縫。

   房門外正對著院中的小石桌,她一眼看去,麵上有絲驚訝。

   石桌正對著房門那兒出現了一個男子,長發鬆鬆垮垮挽在腦後,有種風流不羈的氣質。

   正是前幾日拉停了她驚馬的男子。

   赫連俟見她出來,揚起一個明亮的笑,釋放起人畜無害的善意來。

   然後伸指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那日他雖然語出驚人,但舉止還是頗一板一眼的,而這會卻隨意自在許多,更顯露他本性。

   宋初渺在門後打量了他半晌,見這個人確實沒有惡意,便拽緊了披風出來。

   出來時伸手撈了把邊上的紙筆墨,免得打著手勢表達不清。

   赫連俟出現在她的院子裏,顯然是衝她來的。

   看上去好像輕易不會走,那她也有話要問他。

   她徑直在赫連俟對麵坐下,寫下幾字將紙張遞給他。

   “你不用讓我安靜的,我本就說不出話。”

   赫連俟在見她緩緩過來時,眼裏閃過一道詫異,再看過她寫的,笑容更大了。

   若他這樣悄悄然出現在別人那,那些女子肯定該尖叫了。

   哪還像她這樣,如此淡然和氣走來,還坐下與他說話。

   赫連俟頓時更添好感。

   仙子果然和其他的大越貴女不一樣。

   “若仙子妹妹想,自然有的是辦法引人過來。”他說道,轉而又問,“仙子妹妹不害怕?”

   宋初渺眨著眸子搖了下頭。

   赫連俟若是想做惡事,她肯定是害怕的。

   但他顯然不會。

   否則他早闖進她的房內了,而不是坐在院中,拿石子輕丟她的門。

   沒察覺到赫連俟有惡意,而且他眼神也清亮。瞧著倒像是好人。

   但她還是皺著眉頭寫道:“素夏呢?”

   赫連俟解釋:“我見她忙著也累,就讓她小睡一下。過些時候就會醒,不會傷到她。”

   可以說,這座城裏,能夠防住如風一樣悄無聲息的他的,除了皇宮,也就是定安侯府了。

   他進入宋府,可謂十分輕鬆。

   見宋初渺聽過他解釋後舒展了眉頭,赫連俟突然坐直了身子,神色也正經起來。

   他說道:“突然之間的,唐突仙子妹妹了,你別生氣。隻是有些心意當時還沒有說清楚。”

   “我赫連俟心悅姑娘,是認真的。今後想娶姑娘,也是認真的。”

   “我雖不是大越人,但喜歡大越國,去過大越國的萬裏河山。”

   “我是個遊俠兒,早些年遊曆時運氣好,挖了處寶藏。所以我很富有,可以給你一輩子花不完的錢財,一定不會讓你受苦。”

   “你要是不想離家,我能入贅,你若想嫁出去,我可在京城買下大宅,照你喜好布置,添置仆從。”

   “你想遊曆四海大川,我可以陪你走。若想看看異國風土,我也能帶你出境。你不能說話,可我很能說。”

   “我的輕功很好,這世間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就算是上天摘星星,我也能帶你去到最近的那一處。”

   赫連俟突然說了這麽長一段話,將宋初渺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眨眨眼,一下沒反應過來。

   赫連俟話落便打量著她的神情。他掏著心窩子說這番話,心道是個女子也該感動了。

   可仙子眼裏似乎並沒有多少觸動。

   僅是懵神。

   她好像並不大能懂他說的這麽些話,究竟代表著什麽意思。

   赫連俟難得沉默了片刻後,恍然間想到了些什麽。

   他傾了傾身問道:“仙子妹妹,你知道什麽叫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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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洵:我的三十米長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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