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精
  沈其煜見林灼灼並沒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傷心難過, 看起來極有精氣神的樣子, 便沒提白天發生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說的, 而是做的。

   又跟林灼灼說了幾句話, 坐了一會兒之後沈其煜就離開了。

   直到沈其煜離開了許久,霜降進來收拾東西的時候,林灼灼才反應過來,納悶兒的問了一句:“所以,瑾王今今日為何要來?”

   霜降想了想,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雞骨頭:“難道王爺是來吃燒雞?”

   林灼灼搖頭:“他又不知道咱們今晚上會吃燒雞,怎麽會因為這個來呢。”

   “那他有跟姑娘說什麽嗎?”霜降試探的問。

   林灼灼繼續搖頭:“沒有。要是有的話我也就不茫然了。他什麽也沒說, 吃了大半隻燒雞, 喝了五杯水, 然後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走了。”

   “王爺會不會是因為今日白天發生的事情呢?他是不是覺得您受了委屈,想要過來安慰您?”霜降猜測。

   林灼灼想了想剛進來時沈其煜說過的話,持續搖頭:“並沒有。因為我說了一句‘倒黴催的’, 他好像還生氣了。可看他後麵的表現, 又不像是在生氣。”

   “那到底是生氣還是沒生氣呢?”霜降不解。

   林灼灼也想的腦殼疼,困意漸漸襲來:“我也不知道。算了,不想了。”

   自從見到了失憶的沈其煜, 林灼灼就覺得自己每次都在雞同鴨講,倆人極少能在一個頻道上。她感覺沈其煜有點莫名其妙, 她永遠都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麽。

   不相信她說的話, 但又對她沒有惡意。

   “那姑娘還吃東西嗎?聽您的話您剛剛也沒吃多少?”

   想到那兩個消失的雞腿, 歎氣:“不吃了, 睡覺。”

   **********

   第二日一早,等商議完大事兒,正要退朝的時候,西盛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明厚帝頓時一愣:“愛卿,這是怎麽了?”

   “皇上,臣……哎,臣……臣那女兒……哎……”西盛侯說幾個字就要歎一口氣,讓人聽著著實難受。

   明厚帝問:“到底怎麽了?愛卿的女兒?可是朕賜婚給瑾王的那位?”

   “正是。臣有負皇恩。”

   “嗯?說清楚,到底怎麽了?”

   接著,西盛侯就開始裝模作樣的訴苦了,甚至還自己添加了一些,把事情說得非常嚴重:“皇上,昨日臣的二女兒書宜去長公主府上做客時,被承嘉郡主當著眾人的麵指著鼻子罵‘土包子’,還動手打了書宜。柔芯郡主也說書宜鄉下來的不懂規矩。兩位郡主的汙言穢語臣都不好意思說出口……總之,言語間極盡難聽之意。書宜規矩極好,又得嫻姑姑盛讚,被當眾羞辱了之後哭了一下午,晚上睡覺時趁著丫鬟不注意就要……就要……自盡,說自己沒臉嫁給瑾王了。”

   說著,西盛侯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那眼淚也跟林灼灼似的,說來就來。

   真真像一對父女!

   “臣聽說之後,心疼的整宿睡不著。臣這女兒丟了十八年,在鄉下養了十八年,好不容易找回來了。臣隻想好好疼著,不想讓她受如此大辱,也不想她就此香消玉殞了。要不然還是請皇上收回成命吧,臣不想讓她當王妃,隻想要一個全須全尾的女兒。”

   “求皇上成全臣的一顆愛女之心吧。”說著,西盛侯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西盛侯這些感人肺腑的話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不僅把自己女兒遭受的罪陳列了出來,還添油加醋的告了別人的狀。同時,還不忘洗白一下自己女兒,誇讚了一番。

   最後,還向皇上和眾人展現了自己愛女之意,以及不慕名利之心。

   高,真是高!

   沈其煜要不是昨晚親眼見了林灼灼的樣子,真的是要信上幾分了。

   不過,雖然西盛侯編了假話,但正好於他有利。怎麽說也是未來的嶽父,隻要不是什麽原則性的大問題,他還是會站在他這一邊。見西盛侯一邊哭,一邊不著痕跡的看了他一眼,沈其煜就明白西盛侯的意圖了。

   他輕輕瞥了西盛侯一眼,臉上麵無表情。

   西盛侯心裏頓時就慌了起來。

   這也是因為西盛侯不知道昨晚沈其煜曾偷偷去過他們府上,如果知道的話絕對不會擔心。正是因為不知道,所以心裏沒底。非常怕自己把這出戲給搞砸了。

   萬一沈其煜當場順著他的話說退婚怎麽辦?那不是玩笑開大了麽。

   正忐忑間,隻聽坐在上首的皇上說話了。

   “西盛侯,你家二姑娘現在如何了?身體有沒有大礙?”至於西盛侯說得退親一事,明厚帝暫時沒搭理。很顯然,這事兒的重點不是退親。

   一聽這話,西盛侯忐忑的心放下去一半:“多謝皇上關心,幸好丫鬟們發現的及時,身體倒是沒什麽大礙。隻是,臣今日來的時候女兒還在以淚洗麵。”

   明厚帝放心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站在下首的兒子。也不知道兒子在想什麽,似乎臉色不太好看。

   接著,明厚帝不悅的問道:“這兩位郡主竟然做了這種事嗎?西盛侯放心,待朕查明了,一定會給府上給林姑娘一個滿意的交待。”

   不管怎麽說,林灼灼都是他封的王妃,這兩個郡主要真是做了這樣的事情,也太不懂事了!

   昨日那事兒鬧得那麽大,各家的夫人回家之後早就跟自家老爺說過了。所以,朝堂上的人聽到西盛侯的話紛紛議論起來。同情西盛侯和林灼灼的居多,不信的人少。

   “啟稟皇上,西盛侯說的事情臣昨日也聽夫人講了,西盛侯所言不虛,兩位郡主的確當眾辱罵了林姑娘,實在是太不知禮數了。”

   “皇上,臣記得去年承嘉郡主還跟六公主在外麵打過架,您上次就輕輕饒恕了。這一次說什麽都不能饒了她!不過是一個郡主罷了,竟然敢打公主和王妃,太不知上下尊卑了。”

   “是啊,嚴禦史說得有理。皇上,一定要嚴懲。一個姑娘家膽子也太大了一些,太目中無人了。簡直不把皇家放在眼裏。”

   “咳,王愛卿言重了。”明厚帝輕輕提醒了一句。

   興王聽著眾人一邊倒的在罵季平王,頓時抖起了機靈。

   “父皇,兒臣覺得兩位郡主沒說錯啊,林姑娘的確是鄉下長大的,想必規矩方麵確實不太懂。況且,這兩位郡主還是小姑娘呢,就沒必要較真了吧。”

   眾人聽後,全都靜默了片刻。心想,興王也太蠢笨了一些吧。沒聽到麽,大家的重點都放在了季平王的女兒承嘉郡主的身上。而皇上剛剛那句話,看似不悅,其實聽語氣就聽出來了,非常滿意。

   大家說的是兩位郡主嗎?說的是有異心的季平王啊!

   這時候跳出來給承嘉郡主求情……嘖嘖,也太不懂皇上的心了吧。

   瑾王聽後,站出來說道:“是嗎?那承嘉郡主打了本王王妃的事情呢?就這麽算了?”

   “嗬嗬,那個,瑾王,既然打都打了,總沒必要跟小姑娘計較不是。”興王說道。

   瑾王冷哼一聲:“本王可沒你那麽好的度量。興王妃被打了你可以不計較,想必王妃的娘家國公府會計較吧。但本王的王妃被打了,不僅西盛侯府不會就這麽算了,本王也絕不會就這麽算了。”

   興王看了一眼臉色不好看的嶽父,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這不是曲解我的意思麽?”

   瑾王已經懶得搭理他了。

   西盛侯聽到瑾王的這番話,倒是把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看來瑾王還是如他所料的一般,對他們家女兒極其上心。

   明厚帝聽著兩個兒子的吵嚷,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說道:“誠如瑾王所說,的確不能就這麽算了。兩位郡主本應是京城貴女的典範,結果卻當眾做出來這般事情,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咱們東熙。”

   興王聽到明厚帝幫著瑾王說話,臉色立馬不好看了。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麽瑾王說什麽都是對的,他說什麽都是錯的!

   “多謝父王為兒臣的王妃做主。”沈其煜說道。

   接著,大臣們也附議:“皇上聖明!理應嚴懲。”

   最終,皇上做出來禁閉、登門道歉、給她們安排教養嬤嬤的決定。

   “父皇,這事兒交由兒臣來做吧。”沈其煜突然站了出來,“兒臣府上有兩個教養嬤嬤,規矩極好。”

   明厚帝詫異的看了一眼沈其煜,這兒子向來不怎麽上心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今日怎麽突然有了閑心想要插手呢?想到受罪的姑娘是他的準王妃,明厚帝又覺得,兒子真的是太喜歡那位林姑娘了。

   心中泛酸:“嗯,那就交給你去辦吧。”

   說完,也不想搭理這個兒子了,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西盛侯,道:“西盛侯,林姑娘的委屈朕都知道了,也會懲治那兩位郡主。朕知道你是心疼女兒,但是,這種要退親的話就不要再提了。”

   西盛侯心裏一緊,連忙道:“多謝皇上。瑾王一表人才,學識淵博,京城中的姑娘都想嫁給他。這等好事兒落在了臣女兒的頭上,臣就跟做夢一般。時時覺得女兒不夠優秀,配不上瑾王,有些忐忑。所以今日才會如此。既然皇上開口了,那麽臣以後再也不說了。”

   這話讓明厚帝聽得非常滿意:“嗯,退下吧。”

   在西盛侯退下去之前,沈其煜誠摯的說道:“此事皆因本王而起,侯爺放心,我今日就會去府上給二姑娘道歉。”

   西盛侯聽後,眼前一亮,低頭說道:“多謝瑾王殿下。”

   沈其煜的話一出,重臣們看西盛侯的眼神都變了。哎,他們怎麽就沒這麽好命呢,有個瑾王這樣事事為他閨女著想的女婿,這女婿不僅貼心而且還位高權重。怎麽什麽好事兒都被他給占去了?

   真讓人羨慕嫉妒恨!

   西盛侯今日大獲全勝不說,還收獲了意外之喜,下了朝之後,臉上的笑意就止也止不住了。

   聽著眾人或恭喜,或酸溜溜的話,全都笑著應付過去了。

   沈其煜出了宮之後,讓夜白去莊子上帶回來兩個嬤嬤。

   半個時辰後,嬤嬤來了。

   “你們要去教養的兩個郡主,不僅辱罵了本王的王妃,還想要打她。你們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屬下明白。”

   “嗯,萬事有本王擔著,盡管去做。若是一個月後,這兩個人毫發無傷……”

   “主子放心!”

   “你們這次是皇上賜下的,想必他們不敢怎麽著你們。若真有意外,記得及時通知本王。”

   “多謝主子關心,屬下定會小心行事。”

   “嗯。跟本王去兩個府上吧。”

   “是。”

   沈其煜定要讓人知道,不管是誰,得罪了他的王妃,他都不會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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