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處
  離開福生茶館之後, 沈其煜立馬回了宮裏。

   走在路上,夜白忍不住問了一句:“主子, 剛剛林姑娘說的事情您信了嗎?”

   “半真半假。”

   “主子何意?”

   “她就是個小騙子,滿口的謊話。今天跟本王說這,明天說那。一會兒說認識本王,一會兒又假裝不認識。事情絕對不像她說的那麽簡單, 肯定還會有其他的事情被她隱瞞了。本王要慢慢的找出來。”說這些話時,沈其煜咬了咬牙。

   聽了沈其煜的話, 夜白試探的問了一句:“那皇上那邊咱們還要不要再……”

   沈其煜擺了擺手:“不必了。之前是本王想多了, 想必父皇並未插手。隱瞞事情的應該隻是林二姑娘一個人, 本王肯定跟她之間發生了什麽。你再去仔仔細細調查一下林二姑娘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情。”

   從賜婚那日的情形以及今日林灼灼的表現中不難看出來, 這些事情應該跟父皇無關。而真正有關的,應該隻是林灼灼。

   夜白頓時鬆了一口氣。不查皇上了,這說明主子也終於相信他了。

   “是, 主子。”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困難, 有什麽難言之隱, 這樣的話, 本王更應該娶她了。娶回府上, 本王好好的保護她!”

   夜白:……他怎麽覺得林二姑娘最害怕的人似乎就是他們家主子。

   可是他不敢說。

   林灼灼一個人在屋裏趴了半天之後, 終於站了起來。這會兒她也想明白了,很明顯,瑾王並沒有認錯人, 他記憶中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她。

   隻是, 估計是被小白拱了一下, 記憶發生了錯亂。非得認為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些什麽。

   她明明已經說了實話了,可看瑾王的臉色,並沒有相信她。

   真是讓人頭大!她怎麽不管說真話還是假話,瑾王就是不相信她呢?她有這麽像個騙子嗎?

   “霜降,你覺得你家姑娘我像是個騙子嗎?”

   霜降搖了搖頭:“不像。”

   “瑾王看起來很蠢嗎?”

   霜降快速的搖了搖頭:“不蠢。”

   所以,既然她不像個騙子,瑾王也不蠢,那他為什麽就不相信她呢?

   灌了一口茶水之後,林灼灼喪氣的下樓去了。

   走到一樓,突然想起來上次從這裏帶走了一些桂花糕,連忙讓小廝準備了兩份新的。

   正打算給錢,掌櫃的卻一臉恭敬的道:“姑娘不必給錢,剛剛跟您在一屋的那位公子已經給了。”

   林灼灼抿了抿唇:“哦。”

   帶著兩份桂花糕,林灼灼回府去了。

   到了府上,剛想吃一塊,這會兒突然想到她如今有兩個弟弟了。使勁兒聞了一口香氣之後,跟霜降道:“一份給五少爺送過去,一份給林公子送過去。”

   “是,二姑娘。”

   下午,林書吾過來看她了。

   自從發生了昨日的事情之後,別看下人們都是一副激動的樣子,而且對她比之前恭敬了許多。然而,西盛侯府人口簡單,而且也沒人跟她熟悉,所以,這還是第一個來看她的人。

   林書吾本就打算來看看林灼灼,無奈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間。

   林書吾來的時候林灼灼正坐在窗邊發呆。

   雖然她才是成親的主角,然而,根本就不需要她做什麽。

   “書吾過來了。”

   “嗯。”

   “聽說你要嫁給瑾王了?”林書吾問道。這還是他今日在族學裏聽到的。昨日他並沒有跟著去賞花宴,從族學回來之後一直在讀書,也沒人跟他說這些事情。

   結果今日一到族學裏,往日那些瞧不上他的人全都圍了過來,對他異常的殷勤,有些人言語中極盡阿諛奉承之意。這可把他嚇得不輕。

   後來才得知,原來林灼灼要嫁給瑾王了。

   “是啊。怎麽,書吾是過來勸我不要嫁給他的嗎?”

   林書吾搖了搖頭:“不是。”

   “上次我要嫁給陳三公子你不還是不願意,怎麽今日換成瑾王了,你就同意了?”

   林書吾皺了皺眉:“陳三公子不學無術,怎麽能跟瑾王比。瑾王讀書習武樣樣精通,什麽事情都做得好,別人怎麽能跟他比。”

   林灼灼挑了挑眉,她著實沒想到,瑾王在林書吾心中的評價這麽高。

   “是麽,真的這麽厲害?”

   林書吾點了點頭,開始細數瑾王的光輝事跡。

   林灼灼看著越說越激動的林書吾,心想,沒看出來啊,她這弟弟竟然是瑾王的小迷弟。

   說了半晌,突然想到了林灼灼,見林灼灼始終不發一言,問道:“難道姐姐不喜歡瑾王嗎?”

   林灼灼喪氣的說道:“喜不喜歡又有什麽用,現在皇上已經賜婚了,想躲也躲不了了。”

   林書吾聽了這話,心裏一緊,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林灼灼一眼,臉色不善的質問:“你不會又想逃吧?”

   林灼灼頓時嚇了一跳,連忙捂住了林書吾的嘴巴。

   “你胡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跑了?”

   她哪敢跑啊,她要是跑了,這侯府豈不是要跟著遭殃,尤其是她的兩個弟弟。

   “上次你就跟那個林公子偷偷計劃著要逃跑,保不齊這次還想跑。”

   林灼灼終於想起來了,那日不就是她跟這個弟弟第一次見麵麽,兩個人不歡而散。原來那日她跟貴子的對話都被他聽去了啊。

   “沒有,我怎麽可能會逃呢。這可是皇上賜婚,我想跑也跑不了啊。”林灼灼泄氣的說道。

   “你知道就好。”林書吾說道,說著,又不知想到了什麽,補充道,“而且,你要是跑的話,就是抗旨不遵,整個侯府都要跟著獲罪,你多想想這些人吧。”

   這話昨日西盛侯也這樣說過。

   林灼灼摸了摸林書吾的頭發:“你放心,我不會跑的。就算為了你我也不會跑啊。”

   聽到後麵這句,林書吾的臉一下子紅了,扭捏的說道:“誰讓你為了我了。”

   “嗯嗯,不隻為了你,也為了大家。”

   “總之,瑾王是個好人,是個很厲害的人。多少人想嫁他都不成,卻被姐姐如願了。姐姐你要珍惜。”

   “哎,知道了。”

   聽了這話,林書吾這才放心的離去了。

   林書吾走後,林灼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她知道,瑾王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身份高貴,多少人夢想著嫁給他。

   可問題就在於,初見之時,他曾拿著劍指著她,對她的態度非常不客氣。可如今不知道怎麽回事,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逆轉,突然說喜歡她。

   就算她再白癡,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她順勢嫁給了瑾王,有一日瑾王突然恢複了記憶呢?那時候,瑾王就知道他不喜歡她了。她呢?會不會被瑾王當成是一個騙子?會不會被瑾王責罰?

   一想到這些事情,林灼灼就覺得頭大。

   不過,總歸昨日讓瑾王答應了她一件事情,如果哪日瑾王真的恢複記憶了,大不了和離,相信瑾王到時候也不會殺了她。不過,轉念一想,那承諾是兩個人私底下定下來的,沒有外人在場,萬一瑾王恢複了記憶之後不認了怎麽辦?

   看來,還是找機會落實到紙上才好!

   另一邊,李姨娘和林書曦陷入了不甘和憤怒之中。

   “姨娘,您看看,那些下人們一個個的都跑去竹林院巴結那個土包子了。拿給我的都是剩下的。”林書曦抬手掀翻了桌子上的糕點。

   李姨娘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突然,急轉直下。她找回來林灼灼本是為了替自家女兒擋災,沒想到災沒擋成,反倒是把女兒想要嫁的人給搶了過去。

   這如何不讓人憤怒。

   隻是,事情發生的太快,又是皇上賜婚,李姨娘一時之間也沒想到好的法子。

   林書曦兀自發了一會兒脾氣之後,見自家姨娘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模樣,走過去搖了搖李姨娘的胳膊,說道:“姨娘,我不甘心。憑什麽那個土包子能嫁給瑾王,我就隻能嫁給陳因璘。大家都是一樣的,怎麽差別就這麽大。”

   李姨娘聽了這些話,心裏也著實難受。她嬌養著長大的姑娘,到頭來竟然混的還不如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這瑾王妃的位置,本就應該屬於她女兒。可皇上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她也沒有辦法。不過,陳因璘那邊,還是可以想想法子的。

   “你放心,就算嫁不成瑾王,姨娘也不會讓你嫁給陳國公府的庶子。”

   聽了這話,林書曦一點高興的神色都沒有。

   就算不嫁給陳因璘,嫁給其他人,她也不可能嫁個跟瑾王差不多的人。以她的身份,也就隻能成為王爺的側妃。這般一想,越發的嫉恨林灼灼,憑什麽啊,她也是庶女,卻可以成為瑾王的正妃。

   “姨娘,嫁不了瑾王,女兒嫁給別人有什麽用?”

   李姨娘聽後,連忙說道:“你忘了,你祖母這幾日就要回來了。當務之急不是瑾王那邊,而是要推掉陳國公府的親事。”

   林書曦心裏打了個激靈。她差點把祖母給忘了,如果祖母回來了,是不是會逼著她嫁給陳因璘啊。

   “姨娘,怎麽辦?”

   “這幾日你在你父親麵前好好的表現,其他的事情姨娘來想辦法。”

   “嗯。”

   另一邊,興王府。

   此時已經是晚上,府上載歌載舞,好不歡樂。

   陳因璘看著開心的興王,問道:“王爺,可還需要我爹去西盛侯府講理?”

   興王就著舞女的手喝了一口酒,眯著眼睛,愉悅的說道:“不必。昨日是本王想錯了。瑾王娶了這麽一個出身鄉下,身份又低的姑娘,本王開心還來不及,咱們幹嘛要反對?”

   “啊?”陳因璘一時沒明白過來。

   “切,陳三,說你蠢你還真的蠢上了,竟然道現在還沒明白過來。瑾王娶個身份低的姑娘,這對咱們王爺有利。咱們王妃可是我們趙國公府嫡出的姑娘,比那侯府庶出的不知道高了多少。皇上好不容易同意了,咱們去反對了,萬一皇上後悔了怎麽辦?”趙嶠孺麵帶譏諷的說道。

   陳因璘聽了這話,這才反應過來。

   “王爺英明啊。”

   興王想到那日在寺中見到林灼灼時,林灼灼那糟糕的性子,得意的點了點頭,斜睨了陳因璘一眼:“這不是一箭雙雕的好事兒麽。瑾王娶了個身份差的姑娘,而你也不用娶這個鄉下姑娘了。”

   陳因璘笑著道:“的確,我還要感激瑾王呢。”

   “來來來,喝酒喝酒,慶祝我們瑾王殿下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興王興奮的說道。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開心的模樣。

   其實興王的擔心非常的有道理,因為,在經曆了一日的沉澱之後,明厚帝突然發現自己那日被自己的兒子給套路了。

   那日也不知怎的,昏頭昏腦的就答應下來了。

   今日聽到太傅、丞相等人一說,突然有些反應過來了,也有一些些的動搖。

   西盛侯府那姑娘的身份是不是太低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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