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病
  不僅西盛侯關心瑾王的終身大事, 宮中有人比他更加的關心。

   在瑾王上次離京之前, 皇上和蘇貴妃就已經跟瑾王商議好了, 等他回來就要娶正妃。然而,瑾王失憶了,這件事情也就擱置在了一旁。

   如今已經過去大半年, 結果蘇貴妃再次跟瑾王提起來時,瑾王卻一臉的無辜:“母妃,這些事情兒臣都不記得了,等兒子記起來時再說吧。”

   蘇貴妃被這句話氣得不輕,一整宿沒睡好。過了沒兩日, 又把瑾王叫到了宮中商議此事。

   瑾王又再次推脫了。

   等到第三次被蘇貴妃叫進宮裏的時候, 瑾王僅留了一句“不恢複記憶不娶妻”就出宮了。

   看著蘇貴妃傷心的模樣, 可把明厚帝給氣得不輕,二話不說把瑾王趕出京城,讓他去京郊大營練兵去了。

   可練兵依舊不能解決問題,蘇貴妃又再次試圖把瑾王叫到宮中。結果這下好了, 瑾王自己練兵練上癮,直接脫掉。

   萬般無奈,蘇貴妃想了個法子。

   裝病!

   果然,一聽這個消息, 瑾王立馬從京郊大營趕了回來。

   **********

   林灼灼這邊也不知道西盛侯正在算計她的親事問題,她正忙著在族學裏識字以及學習琴棋書畫。

   如今字已經認得差不多了, 要開始動筆寫了。隻是, 她這雙拿慣了硬筆的人哪裏能習慣得了軟筆。練了幾日, 每日都弄得滿手都是墨汁,還浪費了不少紙。

   在聽到霜降說她這一天得用費一兩銀子的紙時,雖然不是花的她的錢,但窮得太久又小家子氣的林灼灼開始心疼了。

   摸著上好的紙張,她實在是下不去筆。這紙也太貴了,給她這種初學者著實有些浪費。

   再加上,嫻姑姑對於她識字很快練字很慢有些失望,林灼灼想要出去透口氣。

   謝氏也不拘著她,一聽她的意圖,給了她十兩銀子。

   林灼灼爽快的道,這一個月府上都不用再給她準備紙張了。

   出了門之後,林灼灼立馬開心起來。整日在府中學習,她都快要忘記自己是身在一個繁華的古代京城裏。看著路上的建築,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心情無比舒暢。

   逛了許久,吃了一些好吃的,這才找到了一家賣紙張的店鋪。花了二兩銀子就買了一個月的用量,剩下的八兩銀子可以攢起來了。

   她現在雖然衣食無憂,但真的很缺錢。做人得有危機感,沒錢就覺得沒有安全感。

   林灼灼開心的跟霜降一起回府,結果,剛出了門往右邊一看,迎麵就有兩匹快馬騎了過來。

   看著速度極快的兩匹馬,林灼灼第一反應不是後退,而是一把抱住霜降,動作利落的往旁邊倒去。

   結果,倒下了十來秒之後,那兩匹馬才快速的從身邊過去。後麵那匹馬上的人還回頭看了一眼。

   想到剛剛的那兩匹馬,林灼灼想罵人。她真的是太蠢了,把馬的速度想太快,想成了汽車的速度。雖然馬已經過去了,可林灼灼卻實在是不想從地上爬起來。

   太尷尬了,簡直不能再丟人了!

   她不起來不代表霜降不起來,霜降被林灼灼壓了許久,弱弱的問道:“姑娘,咱們還要在地上趴多久?”

   林灼灼被這話臊得滿臉通紅,慢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了。

   隻聽霜降一臉茫然的問道:“姑娘,咱們剛剛為什麽……”

   “咳咳,那什麽,還好剛剛沒撞到我們。”林灼灼拍了拍身上的土開始左顧右盼的轉移話題。等看到剛剛買來的紙已經弄髒的時候,林灼灼頓時氣悶。

   霜降率先開口:“姑娘,怎麽辦啊,紙已經髒了,不能用了。”

   林灼灼看著髒了的紙,頓時覺得心塞,這可是二兩銀子啊。

   人總要為自己的愚蠢行為買單。

   閉了閉眼,林灼灼任命的又走進了店鋪,重新買了二兩銀子的紙。這一次,她抱得死死的。

   **********

   皇宮

   到了宮裏之後,沈其煜突然想起來一事,問道:“剛剛來的路上是不是撞到了人?”

   夜白琢磨了一下說道:“並未。您的馬還沒過去,那姑娘遠遠的就抱著婢女摔倒在一旁。”

   沈其煜微微蹙眉:“你是說她們是故意的?”

   夜白想了想,沒對這個問題做出來回答,而是說道:“屬下看著那人似乎是西盛侯府的二姑娘。”

   一聽這話,沈其煜的臉色變了變。

   自從那日見了林灼灼之後,過了沒幾日,他便去了京郊大營,一直沒來得及處理這件事情。而這些日子,他一直都沒有再夢到那個姑娘。

   此時一聽到那個姑娘的信息,心中頓時又有些茫然。

   “主子,要不要跟西盛侯說一下,那姑娘的舉止——”

   夜白的話還未說完,隻見沈其煜銳利的眼神看了過來。

   “一會兒出宮之後去打聽一下人有沒有受傷。”

   夜白心中一凜:“是。”

   交代完之後,沈其煜匆匆忙忙去了蘇貴妃的寢殿,到了的時候,禦醫剛剛把完脈,正一臉嚴肅的走了出來。

   沈其煜微微蹙了蹙眉,快步走進了蘇貴妃的寢殿。

   看到沈其煜身影,蘇貴妃臉上的表情立馬冷了下來。

   見狀,沈其煜關心的問道:“母妃,您身子如何了?”

   雖然他依舊沒能想起來蘇貴妃,可這些日子以來,蘇貴妃對他的好情真意切。而且,大腦雖然忘記了,可是身體卻非常的誠實,心裏對蘇貴妃非常的熟悉和親近。

   隨著越走越近,沈其煜感覺同樣的場景似乎突然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頭微微一痛,沈其煜忍不住伸出來手撫了撫額頭。

   看著兒子痛苦的模樣,蘇貴妃的冷臉再也維持不住了,著急的掀開被子跑了過來,一臉關心的問道:“煜兒,你這是怎麽了,可是頭又開始痛了?禦醫呢,快把禦醫叫回來。”

   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之後,沈其煜的頭漸漸的不痛了。

   “不用了,兒子的病不要緊。”沈其煜道,“母妃的身子如何了?您怎麽下來了,快快躺回床上去。”

   剛剛看到兒子頭疼,蘇貴妃哪裏還顧得上裝病。此時見兒子雖然無礙,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仍舊非常擔心。

   “都怪母妃,讓你把你叫回來了。肯定是路上騎得太快,風吹的頭痛。你快坐下歇會兒。”

   沈其煜仔細打量了一下蘇貴妃的臉色,不知為何,剛剛頭痛過後,有一個念頭浮現在了腦海中。

   母妃在裝病。

   “嗯,母妃還是回去躺著吧。”沈其煜不動聲色的說道。

   蘇貴妃見沈其煜已經說了幾次,便躺了回去。

   剛躺下,就聽沈其煜說道:“母妃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老毛病了。”蘇貴妃隨口答道。

   “這次是心痛還是頭痛?如果是心痛就別再找黃太醫了,張太醫治心痛治得好,也知道母妃需要什麽藥。要是頭痛,就……”

   這些話全都不是沈其煜此時最真實的想法。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景,這些話脫口而出。說著說著,沈其煜察覺到了不對,有些說不下去了。

   而這時,蘇貴妃一臉驚喜的看著沈其煜:“煜兒,你可是想起來什麽了?”

   兒子的這些話,跟上次戳穿她裝病時說的內容以及口吻簡直一模一樣。

   沈其煜微微蹙眉,看著蘇貴妃期待的眼神,終究還是誠實的搖了搖頭:“沒有。”

   蘇貴妃頓時又失望了。

   沈其煜看著蘇貴妃失望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動,問道:“母妃,您可是希望我能想起來所有的事情?”

   蘇貴妃想也不想的答道:“這是自然,母妃自然希望你早日想起來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嗎?包括那個……”姑娘嗎?

   終究,沈其煜還是沒能問出口。如果西盛侯府的二姑娘不是他要找的人,那麽他想要找的人到底去了哪裏?

   “嗯?包括什麽?”蘇貴妃問道。

   “沒什麽。”沈其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岔開話題問道,“剛剛太醫怎麽說?”

   蘇貴妃扯了扯嘴角:“老毛病了。”

   “嗯?什麽老毛病?”沈其煜一臉認真的問道。

   看著兒子這副懵懂無知的模樣,蘇貴妃氣不打一處來。什麽老毛病,這還用說嗎?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每次見著兒子她都會問一遍,而每次兒子都會搪塞她。

   剛剛兒子說出來黃太醫這個名字,分明就是戳穿她裝病,這會兒竟然還敢用這樣的表情和語氣跟她說話。

   “母妃什麽老毛病難道你不知道嗎?興王如今府中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而你呢?別說孩子了,你連正妃都沒有。昨個兒青妃還抱著興王的兒子來母妃這裏炫耀,你說母妃心裏有多難過?”蘇貴妃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舊話重提,作為兒子,沈其煜一個字也不敢反駁,隻能跪下來請罪。

   “都是兒子不孝。”

   “你就是個不孝子!”蘇貴妃哽咽的說道,“每次母妃讓你娶妻,你都要推拒。好不容易你答應了,結果又失憶了,現在還不認賬了……”

   蘇貴妃話匣子一打開,開始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

   等到訓斥的話告一段落時,沈其煜想到了林灼灼那張臉。

   “母妃,兒子可以娶妃。”

   蘇貴妃正喝口水潤嗓子,打算一會兒繼續說下去,沒成想卻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你說真的?”

   沈其煜抬起頭來看向了蘇貴妃:“隻是兒子要娶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你什麽時候有了喜歡的人,母妃怎麽不知道?”蘇貴妃詫異的問道。

   沈其煜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畢竟是自己生的兒子,蘇貴妃立馬明白了沈其煜的意思,問道:“難不成,還是夢中的那個姑娘?”

   沈其煜艱難的點了點頭。

   蘇貴妃聽後,氣得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夢中的姑娘?明明就沒有那個姑娘,你竟然還說要娶她。你這不是存心的麽,說了半天,你還是不想娶妻,隻是哄騙母妃罷了!”

   沈其煜臉上的神色未變,認真的看向了蘇貴妃:“母妃,真的沒有那樣一個姑娘嗎?”

   蘇貴妃看著沈其煜不信任的眼神,頓時火大:“自然是沒有,難不成母妃會騙你不成?”

   沈其煜想到這件事情可能是父皇從中阻撓,而母妃說不定也是幫凶,便沒再說什麽。

   “既然母妃身子無礙,兒子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您。”

   說罷,不顧蘇貴妃的挽留,離開了皇宮。

   蘇貴妃氣得狠狠地砸了一下床。

   還以為失憶了能好說話一點,結果一提到這件事情,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一樣的倔!

   真不知道她怎麽就生了個這樣不知男女情愛的兒子。

   到了晚上,暗衛來報:“西盛侯府的二姑娘並未受傷。”

   沈其煜點了點頭,揮揮手讓暗衛退下去了。

   低頭看著桌子上全京城長得像夢中姑娘的畫像,沈其煜沉默了許久。

   這一晚,他再次夢到了林灼灼。

   醒來後,沈其煜吩咐:“去查一下西盛侯府的二姑娘。”

   想到西盛侯府二姑娘的那副作態,夜白心裏一緊,麵色微帶猶豫,看著沈其煜難看的臉色,說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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