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罰
  第二天一大早,林灼灼還在夢中就被霜降叫醒了。

   “姑娘,您今日第一天去族學,可莫要遲到了。”霜降提醒道。

   經霜降一說,林灼灼慢慢的醒過神來了。沒想到,她畢業多年,又要再次經曆每日早起去上學的事情。抱著被子打了幾個滾,睡眼惺忪的坐了起來。

   吃了幾塊糕點,林灼灼拿著準備好的東西去了族學。

   林氏族學包括兩部分,男學和女學。男學比較出名,在整個京城都小有名氣。女學的話,就比較普通了,裏麵幾乎全是林氏的姑娘或者是親戚家的姑娘。

   還沒進去,林灼灼就聽到了裏麵嘰嘰喳喳的聲音。離得近了,林灼灼終於聽清楚裏麵在說些什麽。

   “三姐姐,聽說侯爺找回來真的二姐姐了?”

   林書曦最近一直被林灼灼壓製,聽到這話,不耐煩的道:“對。找回來了。”

   “怎麽樣,是不是跟上次來的那個一樣?”

   “對啊,都是鄉下來的,大字不識一個,蠢得要死。”

   “哦~跟上次那個一樣啊?不知道大伯是不是又找錯了啊,那樣的姑娘怎麽可能是侯府的,連我身邊的丫鬟都不如。”五姑娘林書婧說道。

   “五妹妹,慎言,不管長得如何如何,那都是咱們的二姐姐。”四姑娘林書宛蹙著眉頭說道。

   “哎呀,四姐姐,你就是太好心了,那種土丫頭有什麽好維護的。出了門也要丟咱們林家的臉。真不知道大伯把她找回來做什麽,讓她在鄉下呆著不就好了。”

   “五妹妹說得極是,真不知道我爹把她找回來做什麽。”林書曦心有不甘的說道。

   林書宛既勸不動自己的妹妹,又不敢跟林書曦對嗆,微蹙著眉頭,一言不發。

   其他的幾個姑娘聽後,也在一旁說著之前林田妮惹過的笑話,然後順便諷刺林灼灼一番。

   林灼灼聽了一會兒之後,見快要上課了,施施然的走了進去。那些嘈雜的聲音在林灼灼出現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了。

   “咦?這是誰?長得好漂亮。怎麽從前沒見過?”

   “是啊,哪家來咱們族學讀書的姑娘?”

   “曦曦姐,這是誰啊?你聽說了嗎?”

   林書曦聽到大家對林灼灼的讚美聲,緊抿著唇不講話。

   林灼灼瞥了一眼臉色不善的林書曦,微微勾起來嘴角,笑著說道:“各位姑娘好,我是林書宜,也就是你們剛剛探討的侯爺從鄉下找回來的侯府二姑娘。以後咱們要在一起學習了,還請各位姑娘多多照應。”

   “啊?這位就是鄉下來的二姑娘?一點都不像鄉下來的。”

   “不是吧,跟前麵那位差距也太大了。”

   “我倒覺得是呢,這樣子才像是侯府的姑娘,之前那位一看就是假的。”

   聽著大家對她的議論,林灼灼在侍女的指引下,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在路過林書曦身邊時,停下來腳步。

   “三妹妹,昨日父親說了,讓你對我多多照應。隻是,你不照應我也就算了,沒得在背後講我的壞話。我雖然大字不識一個,但道理還是懂的,即便是在鄉下,也沒有妹妹罵姐姐的道理。妹妹這麽做,豈不是連個鄉下丫頭都不如?”說完,無視林書曦憤怒得快要冒火的眼神,微微一笑,繼續往後麵走去。

   林氏族學自然是要以西盛侯府為尊,在這十幾個小姑娘中,除了林書妧,身份最高的就是林書曦了,大家向來都是捧著她的。

   即便是林書妧,也不會在族學裏這般說她。而今日,林灼灼竟然敢如此直白的落她的麵子。

   “林書宜!”林書曦沒忍住,站起身來朝著林灼灼吼道。

   林灼灼可不是個受氣包,誰給她氣,她自然要加倍奉還回去。

   走到自己的位置前,慢條斯理的把東西放在桌子上之後,林灼灼微笑著說道:“看來三妹妹還真是不懂規矩,見了姐姐不打一聲招呼也就罷了,竟然敢直呼我的大名。聽說王嬤嬤今早已經回到正院了?不如姐姐一會兒就去跟母親說一聲,讓王嬤嬤多留幾日,好好的教育教育妹妹,好叫你知道什麽叫長、幼、尊、卑!”後麵四個字,林灼灼一字一頓,說得清清楚楚。

   “你!”林書曦真的快要被林灼灼氣瘋了。林灼灼不僅當眾訓斥她,還拿謝氏來壓她。昨日她好不容易說服她爹,把王嬤嬤給請走了,她可不想讓王嬤嬤再回來。

   不待林書曦說什麽,門口響起了腳步聲。

   “曦姑娘,上課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夫子走了進來,“直呼姐姐的名諱是不禮貌的行為,曦姑娘回去把《長幼篇》抄一遍,明日上課前交給我。”

   “是,嫻姑姑。”林書曦一臉頹喪的說道。

   嫻姑姑其實在他們林氏族中輩分極高,若是按照輩分來叫,她們這一輩的要叫老老老姑奶奶了,即使西盛侯也要在姑奶奶前麵加兩個老字。

   由於嫻姑姑不過是四十多歲的模樣,所以讓大家統稱為姑姑。

   這位姑姑極有才華,曾得過先帝的讚賞。之前曾嫁過世家,隻可惜年輕的時候丈夫就死了,在婆家過得異常艱難。因著父親心疼她,便把她接了回來。歸家後,便在林氏族中做個女先生。

   對於這樣一位才高八鬥又輩分極高的先生,沒人敢跟她嗆聲,所有人都乖乖聽話。

   接下來,嫻姑姑一句廢話也沒有,打開書本就開始講起課來。至於林灼灼這個應該是‘什麽都不懂的’初學者,她理都沒理,也沒照顧她的課業。

   好在,林灼灼不是真的不懂。嫻姑姑雖然表情嚴肅,但講的內容卻是生動有趣,深入淺出。林灼灼聽得津津有味。

   一個時辰後,讀書課和圍棋課全都上完了,嫻姑姑不留一絲眷戀的離開了,一個眼神都沒給林灼灼。所有的學生都開心了,除了林灼灼。

   林灼灼有些頭痛,今日的先生實在是太過高貴冷豔了,講課如行雲流水一般,講完就走。所以,她識字這項技能到底如何才能在大家都知道的情況下學會呢?

   就在林灼灼收拾東西的時候,有個族學裏伺候的侍女過來了。

   “二姑娘,嫻姑姑說您還不能走。您要跟著奴婢識字一個時辰才能離開。”

   林灼灼微微眨了眨眼。

   林書曦終於逮著機會嘲笑林灼灼了:“二姐姐,原來嫻姑姑沒空教你識字呀,我們的字可都是嫻姑姑教的。哎,誰讓你是鄉下來的呢,嫻姑姑又忙,隻能讓下人教你了。”

   林灼灼見林書曦沒長記性,還敢懟她,立馬懟了回去:“學問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隻要這位姑娘會我不會的東西,我自然樂得跟她學。至於她是誰,是主子還是下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哼,姐姐莫不是——”

   這話沒說完就被林灼灼打斷了。

   “三妹妹慎言,別忘了王嬤嬤哦!還有,回去別忘了抄書,再見~”林灼灼笑著朝著林書曦揮了揮手。

   林書曦見林灼灼拿著王嬤嬤威脅她,一時之間沒敢再說什麽。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林灼灼開始識字了。

   “多謝二姑娘剛剛為奴婢講那一番話。”春字說道。

   “客氣了,開始上課吧。”林灼灼已經迫不及待了。

   “好。”

   林灼灼這邊學得如火如荼的,另一邊,李姨娘見女兒一臉不爽的走進來,連忙關心的問道:“三姑娘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林書曦把東西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不開心的道:“還能有誰,還不是那個鄉下來的蠢貨。”

   李姨娘微微蹙了蹙眉。最近幾日,林書曦和林灼灼已經吵嚷過好幾次了。然而,每次都是林書曦敗下陣來,從來沒討到過任何的好處。

   那位鄉下來的姑娘外麵看起來極有氣質,又非常的溫婉,實則是個厚臉皮的。把所有的嘲諷都當做是一種裝可憐的武器,任由別人怎麽說,她就是不生氣不說,還會強詞奪理的把別人懟回來。

   “姨娘,你可要幫幫我啊,你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受委屈吧?”林書曦搖著李姨娘的胳膊說道。

   李姨娘靜靜的看著林書曦,問道:“今日發生了何事?”

   林書曦雖然有些不想講,但李姨娘跟她關係最親,她便把今日的事情如實道來。

   “也不知道嫻姑姑怎麽想的,隻罰了我一個人,明明那鄉下來的村姑也犯錯了好不好?”林書曦越說越生氣。

   李姨娘冷不丁的說道:“三姑娘,我之前就跟你說過,讓你不要去招惹她,你怎麽就是沒記住呢?”

   林書曦抿了抿唇,一臉的不悅:“她處處搶我的風頭,還挖苦我,我怎麽可能就這麽便宜了她。”

   “三姑娘,我且問你,你可還想嫁給陳國公府的三少爺?”

   雖然不解李姨娘為什麽突然轉移了話題,林書曦立馬說道:“當然不想,誰會願意嫁給那個又醜又胖的蠢貨!”

   “既然不想,那就不要再去招惹二姑娘。”李姨娘道。

   “嗯?姨娘,你可是想到辦法了?”林書曦一臉驚喜的說道,說完,立馬明白過來,“林書宜?”

   李姨娘把食指放在了唇邊,低聲道:“你祖父跟別人定下來的親事,你父親也沒辦法。但,如果論最合適的人選,從上到下,正好輪到二姑娘。”

   林書曦瞪大了眼睛,激動的說道:“是啊,姨娘,我之前怎麽沒想到呢。如今林書宜回來了,她排在我的前麵,肯定是她嫁過去而不是我。”

   “所以,三姑娘,即便是二姑娘搶了你的風頭又怎樣?她表現的越是優秀,越有可能被陳國公府看上。到時候,也就能更加順利的嫁過去。你也就不用嫁給這樣的人了。”

   “姨娘,你怎麽不早跟我說,早跟我說了這個,我絕不會針對林書宜。”林書曦埋怨。

   “既然現在知道了,以後在外麵注意些分寸。切記,不要說漏嘴了。”

   “嗯,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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