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相傳這棵樹是一位到中土傳教的天竺高僧, 從佛祖的誕生地藍毗尼帶入神州親手種下的,至今已有一千年之久。藍毗尼是佛門聖地,傳說園內的一草一木極有靈性,加之它又長久吸取天地精華, 早已超脫凡塵,便成為有口皆碑的神樹。

   京中盛傳,對著這棵千年菩提樹許願最是靈驗,因為能直達天聽。諸多光環加身, 無論男女老幼,均對它趨之若鶩。大覺寺為了保護神樹, 每年隻許一千人來此祈福許願, 且在此祈福許願之人,三年之內不得再次踏入。

   菩提樹本生長在南方,移植到北方後一直養得精細, 像冬日裏周圍都放著火盆,這個時候樹下便點了一排一排的紅蠟燭, 替代往日的炭火。冬日到這裏來許願的, 都要捐碳火或是點上一支蠟燭。此刻蕭雲旌就拿著火折子,點那些已經熄滅的紅燭。

   “怎麽不進來?”蕭雲旌聽到腳步聲靠近, 並不抬頭看她, 聲音一如冬日的雪那般沒有溫度。成靖寧站在門口,一時語塞, 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我已經好了, 你進來吧。”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動靜, 蕭雲旌總算站直了身體,吹熄了火折子對她說。

   “哦。”成靖寧邁步進入院中,步伐很沉重,她身邊跟著的墨竹同樣如此,乖巧得像隻小土狗。

   “今天對不起了,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成靖寧走到樹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蕭雲旌好像不領情,就這麽看著她,瞅不出情緒。

   蕭雲旌的可怕,在前幾年就有傳說,墨竹聽說他殺人不眨眼,喜喝人血,這時又見到人,更是戰戰兢兢,小聲對成靖寧道:“姑娘,許過願之後趕緊回去吧,奴婢實在怕得很。”

   成靖寧點了點頭,也小聲道:“我也是。”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哪怕成靖寧和墨竹都壓低了聲音說話,仍一字不漏的灌進蕭雲旌耳中。他已盡量收斂身上的殺氣和戾氣,現在還那麽明顯?皺眉沉思間,成靖寧已帶著墨竹繞到另一端,等看不到人之後才雙手合十許願,把手裏的寶牒往樹上拋。

   許是太過緊張,平日裏力氣大的成靖寧發揮失常,拴住竹筒的紅綢並未掛在樹上,在枝丫間走了一遭後垂直往下掉。正在可惜的時候,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接住掉下來的竹筒,縱身往上一躍,靈敏的在樹間攀爬,到頂端之後把紅布係在枝幹上,打了個死結。

   “這樣就不會掉了。”蕭雲旌幹淨利落的下來,拍去手上的灰塵和渣滓,“以後別叫我叔叔,我沒那麽老。”

   “哦……”成靖寧木木的點頭,果然是在為這個生氣,下次不喊叔叔就是了。

   “我先走了。”蕭雲旌還在反省中,不在此地多留。

   成靖寧點上蠟燭,滴蠟把紅燭固定好,又朝菩提樹拜了拜,祈求今年平安順遂。回廂房那邊,素齋已擺好了,成華瑤在門前等得望眼欲穿,見到人回來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總算回來了。”

   用過素齋後,成靖寧到半山的小院兒接了雪兒,和成芙寧道別後跟著戴老夫人一行人回侯府。沈老夫人等人還沒回來,成靖寧顛簸了一路,回來之後就洗了臉和腳,爬上床躺下,“我先歇一會兒,祖母回來後再叫我。”

   夢裏是蕭雲旌那張凶神惡煞的臉,雖然很英俊,但比她畫的惡鬼還可怕。她在深山林子裏死命的跑,後麵是拿著劍尾隨的蕭閻王,成靖寧怕極了,一路狂奔,最終站在山崖邊上,前後都是死路,成靖寧早已駭破了膽。

   “你跑啊,怎麽不跑了?”平日裏不苟言笑的蕭雲旌,這時候笑起來有些陰森恐怖,又像一個油腔滑調的混混,看上去可惡至極。

   成靖寧站在懸崖邊,俯身往下看,底下是輕煙白霧,朦朧一片,登時嚇得腿腳抽搐。她還在猶豫跳不跳,身後的人就先送了她一程,一腳把她踹了下去。“救命!”她張揚著四肢,在浮空中胡亂揮動。之後不知怎的,她竟然開始往上浮,飄了一陣子之後,失重一般的往下掉,啪嗒一聲落入深潭中。

   潭裏有許多魚,個個都有十來斤重,成靖寧興奮至極,想著把這些魚都做成水煮魚、麻辣魚、青椒魚和烤魚,於是她不知從哪裏撿來一個木桶,開始捉魚,一捉一個準,裝了滿滿一桶,再下水時,看到水底有一具被泡得發脹、有些巨大且微腐的死屍。死屍和她打了個照麵,瞪著一雙空洞的眼睛看著她,成靖寧突然就被嚇醒了。

   抱著被子坐起來,用力甩了甩頭,旁邊蹲著三隻貓,排排坐著,很乖巧,齊齊抬頭看著她。“還好是夢……”白日夢很快煙消雲散,成靖寧洗過一把冷水臉後就忘了。站在穿衣鏡前看了看,好像又長高了,她終究沒辜負成、沈、顧三家的優良基因,開始成長了。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沈老夫人便帶著小輩們去令國公府。原本成振清和顧子衿回顧府,不過顧府那邊約好初三上門,是以夫妻兩個跟著沈老夫人去給舅父拜年,今年依照去年的例子,成靖寧待在府中,不去走親戚。

   中午準備用膳時,甄媽媽進屋來稟告說,老侯爺帶著二房三房的人回侯府給荀太夫人拜年了,這時候都在景斕堂那邊說話。“我知道了,派人通知祖母和父親了沒有?”荀太夫人還活著,就是有聖旨也不能攔住他們過年回來拜見長輩,而且隻要不長住,小小的住上幾日,也無人敢說什麽。

   “沈大管家已派人去了。”哪怕沈老夫人吩咐過,沈時也不敢硬性阻攔。

   “現在二房三房都不敢亂來,倒不必擔心,另外讓管家和白媽媽派人看住那邊。”少了成振功和成振聲兩個禍害,二房三房現在翻不起浪來,唯一的麻煩就是成啟銘。

   “老奴立刻去辦。”甄媽媽得了令退下,小丫鬟們依次把飯食送進來,成靖寧獨自對著三菜一湯,思索著接下來成啟銘又會起什麽幺蛾子。

   還好,府上風平浪靜。下午申時,沈老夫人等人回府,當即命人叫成靖寧去瓊華院。顧子衿擔心成靖寧被欺負,一見麵就拉著她問道:“我們不在的半日,家裏可有事發生?那邊……沒尋你麻煩吧?”

   “沒有,太奶奶和祖父估計不想見我,所以沒理我。”成靖寧猜測說。很顯然,太夫人、老侯爺和二房三房才是一家人,大房就好像是破壞他們一家和諧的大惡魔。

   “不說那邊了,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去。今天你沒去國公府,紅包和禮物給你帶回來了。你舅婆還問起你了。”沈老夫人說話的空檔,張媽媽已把沈家親戚送的紅包等東西擺了出來。

   成靖寧見著一個個鼓鼓的紅包,登時喜笑顏開,“都是給我的嗎?”又可以存私房錢了,過年對小孩太友好了。

   “這些都是給你的。”顧子衿瞧著自己女兒財迷的模樣,登時有些頭疼,是崖州的十年過得太苦的緣故嗎?

   後幾日走親戚串門,由成振清和顧子衿帶著兩個兒子去,沈老夫人留在府裏處理家務。初二來給太夫人拜年的二房三房,大有在侯府長住的打算。沈老夫人不好趕人走,隻按接待客人的禮節招待諸人,十分的客氣,十分的疏遠。現在侯府上下換上沈老夫人和成振清的人,對成啟銘和二房三房的人自是沒好臉色,若不是礙於侯府的聲譽和大過年的喜慶日子,在景斕堂和安然館伺候的下人早就提拳頭上了。

   初五之後,陸陸續續有客人到侯府來拜年,成家旁支、令國公府和顧家等姻親早早的到了,女眷們都聚在沈老夫人的瓊華院說話。成靖寧見過諸位長輩之後,就坐到一堆表姐表妹裏敘舊。

   沈嘉月一見到成靖寧就攬著人質問:“初二你怎麽沒來?我還眼巴巴的等了你好久。”

   “祖母說,我還得修身養性。不止你家,外祖母那邊我也沒去。”成靖寧解釋說,令國公府中她唯一能說上話的隻有沈嘉月。

   “都回來兩年了,沈祖母還不讓你出門?”顧婉琰不解,成靖寧現在又不是剛回來那時,怎麽就不能到親戚家走動?

   “也許明年我就能出門了。”成靖寧說,“三月踏青,我們一起去放風箏,約上英娘和韓姑娘。到時候我畫樣子,交給風箏坊的師傅去做。”

   “說好了哈,一定去。”沈嘉月是個愛玩愛湊熱鬧的性子,春遊踏青,是難得出門的機會,“對了,我娘和我爹答應我明年來你這裏小住!等元宵之後我就過來。”

   “房子我給你收拾好了,到時候一定要來。”成靖寧說。

   “好羨慕你呀嘉月。靖寧,以後有好吃的一定要來顧府通知我!”顧婉琰羨慕著說,左顧右盼一陣沒見到貓的影子,又問道:“你的貓呢,沒抱來玩兒?”

   “在我的院子裏,帶你們去看。”說著,招呼表姐妹們去行雲院院。

   到行雲院時,隻有可可和雪兒在,兩隻貓都臥在窩裏打盹兒,嚕嚕不知道去哪裏了,問守在院內的雲萍幾個,也沒見到貓的影子。“跑去玩兒了吧。”水袖支吾道,嚕嚕頑皮,經常在侯府各處亂跑,她們沒一個抓得住,不過到飯點兒會自己回來。

   “中午回來的時候幫我留著它,不許它亂跑。”成靖寧笑道。

   蕭雲旌從樹丫岔裏把渾身髒兮兮的嚕嚕抱出來,嚕嚕被歇息在樹上的夜梟嚇得要死,見到人之後死死地扒著不放,驚魂甫定的叫著。“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祖母說這種貓最是溫馴,現在看來比小野貓不逞多讓。

   回答他的隻有嚕嚕劫後餘生的喵叫聲。

   抱著貓去一路問去行雲院,走到院牆外發現已經有人攀上高牆,身體隱在藤樹之間,似笑非笑的看著院內的情形。“沈家小五,你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看成家表妹啊,姑祖母一直藏著不讓見,我隻好自己來了。看起來沒外麵說的那麽不堪嘛,挺不錯的,比我家的幾個妹妹好看多了。”沈珵一點沒有偷窺被發覺的羞愧和困窘,反到坦然的說了自己的目的,像和老朋友侃談一般,自若的談笑風生。

   蕭雲旌抱著貓默默不語,走到院門前輕聲扣門。開門的是花月,見到一身渣滓的嚕嚕,登時點著它的腦袋批評道:“又跑哪兒去玩兒了?弄成這副德行。”

   “被卡在樹枝中間了,一直叫。正好路過看到,順手抓回來還給你們姑娘。”蕭雲旌把貓交給花月。

   花月連聲道謝:“多謝蕭公子,還煩你跑一趟。”

   “不用謝。不過我剛才經過的時候,貌似看到有小賊,通知你家姑娘小心一些。”蕭雲旌笑著說完,大步離開。

   花月抱著貓,把門關上,路過花牆時瞟了一眼,沒有任何發現。不過想著蕭大公子不是撒謊之人,把貓交給成靖寧時,悄聲說了花牆上可能有小賊的事。

   成靖寧撫摸著貓頭,對身邊的沈嘉月和顧婉琰說:“嚕嚕太髒了,花月給它洗個澡。等毛幹之後你們隨便玩兒。不過這之間嘛,我們找個新樂子怎麽樣?”

   顧婉琰雖是溫柔嫻靜的淑女,骨子裏卻有愛玩樂的天性,當即道:“什麽樂子?”

   “玩彈弓,就射院子裏的靶子。看誰射得準,彩頭就是嚕嚕的那幅畫。”成靖寧打開抽屜,裏麵是整整齊齊的三把大彈弓,這些小玩意還是成永安給她買回來的。

   “好啊好啊,我先來!”江門虎女沈嘉月當即擼起袖子,拿了一個彈弓。顧婉琰也猶猶豫豫的拿了一把,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三人站在藤花牆五十步遠的地方,一個接一個瞄準靶子射擊。沈嘉月從小練過,穩頭準,顧婉琰看似文弱,卻也是玩彈弓的一把好手,眼見著又射中靶心,哈哈一笑:“又中了!”

   “靖寧,你就別和我們搶了。”顧婉琰欲抽走成靖寧手裏的彈弓,成靖寧堅定的往前一站:“不和你們搶,畫都有份,我畫了好多呢。彈弓本來就是用來玩兒的嘛,當然我也有份。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的準頭。在崖州的時候,我跟著村裏的小夥伴兒打過山裏的野鳥呢,所有人中我打的最多。”

   她說話之間,已經變了方向,朝藤花牆那邊瞄準,嗖嗖三粒石子迎麵打在沈珵的臉上。好在他反應敏捷,伸手擋了下來。不過還沒等他攔完,飛速射來的石子已打中他的肩井穴、膻中穴、中脘穴和膝蓋。

   都是打了會很痛的地方,中招的沈珵沒防備,登時就從院牆上摔下來。

   還在看成靖寧炫技的沈嘉月和顧婉琰看得目瞪口呆,緊接著聽到“咚”的重物墜地的聲音。“發生什麽事了?”

   “有小賊偷窺咱們,要不要出去看看?”成靖寧收回彈弓,很得意的搖了幾下。

   沈嘉月最愛瞧熱鬧,忙點頭說:“去去去,不然小賊跑了沒戲看!”

   三個離開行雲閣,沒見到小賊,隻看到雪地上的印記,還有倉皇逃走留下的腳印。顧婉琰掩嘴輕笑:“看來摔得不輕。”

   “這麽大膽子敢來我這裏偷窺,簡直活膩了。這次隻是小教訓,下次可不會讓他輕易逃脫。”成靖寧很神氣地道。小賊倒不至於,估計是侯府親戚和成振清同僚家中的同齡男孩兒,想過來看個究竟,但男女有別,不好光明正大的看,就爬牆偷窺了,畢竟她神秘得很,見過她的親戚還不多。

   顧婉琰又道:“彈弓的力道很輕,你怎麽讓他摔下來的?”

   “平日裏看了幾本醫書,對穴位略知一二,知道打哪裏最疼,今天正好派上用場。”成靖寧毫不掩飾對閑書的喜愛,今天能打中熊孩子,是她涉獵廣泛的功勞。

   躲在牆角的沈珵聽到三人的談話,登時覺得更肉疼,看不出這個表妹這麽促狹。不過這樣才好玩兒嘛,比那些悶頭悶腦的大家閨秀有趣多了。但真疼啊!下手也忒重了些。

   “好可惜沒抓到,不然可好玩兒了。”沈嘉月無不惋惜,不過更好奇是哪一個敢在永寧侯府撒野。

   “人走了,我們也回去吧。畫我讓碧波給你們包起來,走的時候送到你們手上。”成靖寧一手挽著一個,回行雲閣時貓已經洗好,花月正給它擦水。嚕嚕這會兒倒老實,乖乖的一動也不動。

   正午開席時,荀太夫人卻領著二房三房的女眷到了,看到她們來所有人都斂起笑容。這屋裏人的輩分就數荀太夫人的輩分高,在場諸人不得不行禮問安。沈老夫人隻得把上位讓出來,請她老人家上座。

   荀太夫人視若無物的由成康寧和成玉寧扶著走到上座坐下,又難得得露出笑臉和一幹貴婦們說話談笑。永寧侯府陰私整個京城上下都知道,礙於教養和麵子,隻好客氣的和荀太夫人說話。寒暄幾句之後,卻無人再理太夫人。好在很快開席,尷尬的場麵沒持續多久。

   荀太夫人、王老夫人、令國公夫人和三個兒媳、顧府尚書夫人婆媳及沈老夫人和顧子衿婆媳一桌,飯桌上的氛圍冷得嚇人,小輩們都安靜吃飯,老夫人們時不時的用公筷相互夾菜,勸著多用些吃食。

   小姑娘們坐一桌,就在離老人家們不遠的地方。沈嘉月是個藏不住話的,眼睛四下探尋,見著荀太夫人那一桌上上下下透著古怪,扯了扯成靖寧的袖子,湊到她耳邊耳語道:“我說二房三房的人怎麽也在,不是分家了嗎?”由於令國公的關係,她對成家二房三房極其厭惡,尤其成玉寧和成康寧,一個跋扈一個高傲。

   成靖寧咬著筷子,無奈道:“他們初二就到侯府了,說是給太奶奶拜年,並未違抗聖意,祖母不好趕人走,他們就這麽住下了。”

   “哦……”沈嘉月雖然愛玩鬧,是小孩子心性,但不代表她蠢,當即明白成靖寧話裏的深意,並深深表示同情。

   “你那位庶姐呢?”這位倒是有眼色,沒出來招人嫌。

   成靖寧對成芙寧表示同情,說:“在大覺寺,過年派人去接了,她說誦經超度和祈福不能中斷,所以沒回來。”

   “我聽說過她,當年你們府上的姑娘就她不錯,她琴藝很好,曾經遠遠的聽過一段。”沈嘉月對成芙寧印象頗好。

   顧婉琰也好奇的湊過來:“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說什麽呢?”

   “秘密。”沈嘉月一臉的高深莫測,坐好了專心吃菜,夾了一塊青花椒魚吃,麻辣的口感在嘴裏散開,刺激著每一個味蕾,“靖寧你家的菜太好吃了!”

   “我還有好多菜,以後一起做著吃。”成靖寧對吃貨總有一顆包容的心,很樂意分享,發現沈嘉月應該能和英娘成為朋友。

   沈嘉淑夾了一塊汁多量足的肉給沈嘉月:“這麽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謝謝三姐。”沈嘉月笑得眉眼彎彎,這下不再和左右的姐妹咬耳朵,專心吃菜。

   府裏長輩之間的鬥爭,沈老夫人向來不讓成靖寧參與,午宴過後,就讓她帶著平日裏幾個合得來的朋友去行雲閣玩兒。拜別諸位姻親長輩之後,沈嘉月嚷著要去行雲閣拿畫。

   申時一刻,令國公府的二夫人派人到行雲閣來找沈嘉月。沈嘉月裹好畫,對成靖寧道:“婉琰、華瑤、靖寧我先回去了,上元節後來尋你。對了靖寧,你幫我畫幾幅花樣子吧,我自己描的總沒你好看。”

   “你要什麽樣式的?”舉手之勞的事情,成靖寧沒有拒絕。

   沈嘉月擼著嚕嚕的貓頭想了想,說:“一副花開富貴,然後是梅蘭竹菊各一幅,另外的你幫我想吧,你畫的那些總是很新奇,顏色也幫我配好哦。”說著,討好的抱著成靖寧的手臂,隻差沒跪下祈求了。

   顧婉琰輕捏著沈嘉月的臉,笑著打趣說:“你這人,來吃來拿了,還要人家幫你畫花樣,要求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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