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賬
  成啟銘雖然對沈老夫人一房人有愧, 但對這個得理不饒人的孫女多有不喜,一如當年強勢的沈老夫人一樣。他現在隻想著一家平安,不欲將此事鬧大,見成靖寧這般堅持, 臉上登時露出不悅的神色來,道:“證明不是你拿的已經夠了,這件事休要再提!若有誰將今天發生的事透露給沈夫人和世子知道,決不輕饒!”威脅完大房的人, 才對陸氏和成康寧道:“你們也別再提,今天的事到此為止!”

   老侯爺出麵強行製止此事繼續下去, 陸氏和成康寧隻好作罷, 隻是一番盤算落空,心裏不服氣得緊,走的時候難免嘲諷上幾句:“六妹妹好手段, 竟然請了祖父來!這次算你運氣好!”

   一番折騰下來,成靖寧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隻道:“三夫人二姑娘請回吧!”

   關上瓊華院大門, 這場風波暫時平息了下去。成靖寧躺在床上,隻覺心裏堵得慌。可可已經回來了, 坐在床邊喵喵叫, 這次的任務,它完成得很好。成靖寧把貓攬在懷中, 不停地撫著可可的頭:“這次多虧了你, 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可可沒有再叫喚, 隻趴在成靖寧身上打呼嚕,黑乎乎的臉上竟露出悲憫的神色。“連你也不喜歡侯府嗎?”

   可可應了一聲,成靖寧自言自語的道:“但不管怎樣,都要走下去,我們不能認輸。”

   成靖寧撫著貓頭,道:“你把鐲子藏哪兒了?”

   可可爬起來,示範著含了一個錦袋走到床底下,成靖寧趴在床頭,低著頭探看裏麵的可可。“藏成康寧的床底下了?”

   可可一身灰的鑽出來,叫了一聲算答應。拿濕巾子擦了它身上的灰,一臉疑惑:“你真不是貓精嗎?如果真是,我可賺大發了。”這時可可翻了個白眼,閉上眼任成靖寧蹂·躪。

   天亮以後,成靖寧頂著一對黑眼圈起床。梳洗好之後,把白媽媽和沈管事叫到沈老夫人平日議事的稍間吩咐相關事宜。“昨日的事情管家想必已經知道了,這裏我也直說了,三房的兩位想借鐲子的事情陷害我,現在沒有得逞,保不定她們不會再來。所以今天麻煩大管家吩咐院中的丫鬟小廝和婆子,嚴加看守各個大門,不能放任何可疑之人進來。也要注意和其他院子的下人攀談的人,絕不能讓任何可疑之人和物進入瓊華院。”

   “老奴明白,一定嚴加看守瓊華院!”沈管家和張媽媽齊聲保證道。兩位本就是沈老夫人身邊的忠仆,昨晚發生的事已讓他們氣憤不已,隻是他們身為下人無法為主子出頭,現在能做的,唯有避免此類事情再發生。

   閨學陸陸續續熱鬧起來,瓊華院的動靜到底沒傳出來,神色如常的成靖寧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等待開課。這時成康寧進來,三五個姐妹齊齊聚到她身邊,問鐲子有沒有找到。

   成康寧很是大方的坐在位置上,毫不在意地道:“沒找到,丟了就丟了,誰喜歡誰拿去好了!一對鐲子而已,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昨晚打擾各位妹妹了,真是對不起。”

   “好可惜,那對鐲子是你外祖母送你的。真是便宜那小偷了,若日後查出來,絕不能輕易放過。”成馨寧可惜道。

   “三妹妹不要再提,事情已經過去了,就當這事沒有發生過。”成康寧已經看開,不欲再說。正好開始上課,聚在一起的姑娘散開。成康寧則若有所思的看了成靖寧一眼,明明鐲子放她籃子裏了,也明明有人看到花月半夜偷偷摸摸的拿了鐲子準備放回閨學,怎就翻遍瓊華院也沒找到?

   不過她也決定不再繼續做文章,昨晚狠狠的欺負了成靖寧,這已足夠。另外讓她欣慰的是,老侯爺始終偏向二房和三房,無論成振清如何有能耐,也不敢違逆老侯爺的意思胡來,有老侯爺和太夫人兩塊免死招牌在,她們依舊能逍遙度日,想著便更加肆無忌憚。

   成靖寧昨夜沒睡好,這會兒也沒多少精神,以手支頤的假寐著,聽著成康寧的一席話,突然覺得世界很奇妙,自己還得好生修煉。

   侯府風平浪靜過了三日,宮裏終於傳來好消息,皇後的病情穩住了,新生的小皇子也很平安健康。能出現好的轉機,還多虧蕭雲旌舉薦的一位江湖神醫。沈老夫人和成振清夫妻回府之後,立即備了一份厚禮送到蕭府,表示感謝。

   不過這就讓人看不懂了,蕭雲旌明明已和方家女定親,不日即將成婚,怎會這時候去幫方淑妃的死敵成皇後?很多人都在猜蕭雲旌此舉的意圖,包括他未來嶽父方尚書。而當事人蕭雲旌卻雲淡風輕多了,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就如何。

   皇後平安,無疑給大房吃了一劑定心丸,讓原本打算看大房笑話的二房三房的計謀落了空。原本躁動不安的各房各院,都開始安靜下來。聽到消息後的福樂郡主隻是冷笑:“算她們運氣好!”

   大房對永寧侯成啟銘缺乏敬畏心,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成啟銘當初的一通威脅,當然攔不住沈管事和白媽媽。沈老夫人和成振清夫妻回來之後,二人就將三日前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沈老夫人並未露出怒不可遏的神色來,有的隻是苦笑和失望。而成振清夫妻,則靜靜的等待沈老夫人的指示。

   “從今以後,靖寧不必去閨學了。對外就說她於畫技上有些許天賦,以後跟著顧大師專心學畫,其他的子衿你來教。”沈老夫人沉思了半盞茶的時間,對兒子兒媳說道。但這件事,絕對不能這麽算了!

   第二日早晨到景斕堂請安,沈老夫人把話說白了,理由讓在場的諸位無法拒絕,除了陸氏說了幾句不陰不陽的話之外,再無其他。散了之後,沈老夫人臉色凝重的回到瓊華院,站在院內打量了整座院落。

   在這裏過了三十多年,這種事情不是早就習慣了嗎?哪怕府內鬧得再沸反盈天,也必須冷靜處理,過去隻能打落牙齒活血吞,現在卻被迫於毫無存在的親情、夫妻情義和孝道忍耐;為了宮裏皇後的名聲,為了兒孫的名聲和前程,她必須忍下府裏的不公,讓憎恨的人依附著自家逍遙度日,想起來真是惡心啊,沈老夫人想著。但就這麽認輸,不是她的作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永遠都是以高昂的姿態活著的,眼下算什麽?

   “祖母,鐲子可能在成康寧的房內。”成靖寧也覺著,自己受的這氣不能這麽算了。

   沈老夫人眼裏射出精光:“真的?”

   “可可放過去的,除了我和它,無人知曉。”成靖寧回頭,問可可說:“是吧?”她現在,是把可可當人看的。

   可可正被嚕嚕糾纏著一起玩兒,聽到成靖寧的叫喚,無情的離開嚕嚕,到沈老夫人身邊坐下,喵了一聲算答應。

   “哼!”沈老夫人冷笑,“走,跟祖母去看戲!你也學學怎麽應付大場麵,以後再遇到別這麽傻被欺負。”老人謔的起身,帶了顧子衿、沈管事、張白兩位媽媽和一幹婆子丫鬟及二十來個前日從莊子調來的高大健壯的健婦,浩浩蕩蕩的去三房的軒廷院。敲開門後,二話不說直奔成康寧的閨房。

   成康寧被一身殺氣的沈老夫人嚇了一跳,“你們……你們做什麽!”

   “白媽媽,把這個院子給我仔仔細細的搜一遍!旮旯角落也別放過!各處大門也看好了,不許人進出!把那日到瓊華院的丫鬟婆子的住處也細細的搜一遍。沈時,去把成啟銘和李馥盈還有成振功兄弟請過來。”沈老夫人顯然是大幹一場的架勢。

   陸氏也帶著人進來,瞧著沈老夫人這排場,有些心虛的問道:“母親這是做什麽?”

   沈老夫人手裏拿著寶劍,端坐在八仙桌旁的圓木凳上,身後站著的是她的心腹媽媽、管事以及二十來個體健高大的健婦。眾所周知,瓊華院的健婦武藝高超,侯府其他各院的護院家丁皆不是其對手,此刻她們猶如帶刀侍衛般的守護在老夫人和成靖寧身邊,頗有幾分仗勢欺人的意味。不過沈老夫人不以為然,冷道:“三夫人別亂叫,你母親等會兒才來。”

   陸氏知道瓊華院健婦們的厲害,不敢貿然上前,隻訕訕的笑了兩聲,便不再言語,對女兒投過來的目光視而不見。

   一如當初陸氏和成康寧氣勢洶洶的搜成靖寧的院子一樣,白媽媽和沈時把成康寧的住處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搜了一遍,連旮旯縫兒都不放過,最後在她的床底下搜出一對昆山玉鐲子。

   白媽媽奉上鐲子,沈老夫人拿在手裏很是認真的瞧了一陣,問成靖寧說:“這可是成康寧鬧翻天要找的鐲子?”她叫的是成康寧而非二丫頭,讓陸氏直叫糟糕。

   “是。”成靖寧不多說話,抱著可可圍觀學習。

   沈老夫人把鐲子仍在圓桌上,睥睨著看向陸氏母女,涼涼地問道:“陸氏,成康寧,這怎麽解釋!”

   昆山玉鐲子被搜出來的刹那,陸氏無可辯駁,她著實不知,這對鐲子怎會在女兒的床底下,支支吾吾半晌,最終焉了氣。

   成康寧瞪大眼睛,棕色的眼珠快要跳出眼眶,大聲道:“不可能!”鐲子明明被素荷放進成靖寧的針線籃子了,菡萏也看見花月鬼鬼祟祟的想把鐲子還回去,未遂之後又將鐲子帶回瓊華院,怎會出現在自己的地方?“是你害我!”成康寧指著成靖寧大叫一聲,不要命的撲上來找成靖寧拚命。

   成靖寧不是心懷天下憐憫眾生的菩薩,會原諒害過她的人,看著成康寧這幅瘋魔的樣子,頗覺解氣,“證據呢?誰看到我或者我的人進出你的院子了?”

   “你!”大房和二房三房不和,主子不怎麽往來,下人更是老死不相往來,這三日的確沒有一個瓊華院的人,靠近過老侯爺極其兒孫占據的地方,她無可辯駁。“成靖寧,你好狠的心,好厲害的手段!”

   這時成啟銘帶著福樂郡主還有兩個兒子到了,進門便聽到成康寧撕心裂肺的呐喊聲,再看成康寧涕泗橫流的狼狽模樣,不由皺眉。“這是怎麽回事?”看見成靖寧麵無表情的站在沈老夫人身邊,已然知曉是怎麽回事。霎時間半眯著眼,醞釀著的怒氣很快要迸發出來。

   救兵到了,陸氏拿著帕子捂臉哭,靠在成振聲懷中,叫著“我可憐的康兒”。成康寧已撲到福樂郡主懷裏,大叫祖母救我。

   沈老夫人冰冷的眸子巡視一圈,很好,都到齊了。“侯爺,先別急著發火,先看完戲再說。”

   成啟銘深吸一口氣,暫時壓下翻湧的怒氣:“你說。”

   “三日前,成康寧說她外祖母送她的昆山玉鐲子不見了,大張旗鼓的帶著人在整個侯府翻找,這件事,侯爺還記得吧?”沈老夫人拿起玉鐲子,好生打量了一番。

   成啟銘看著她手裏的玉鐲子,眉頭一抽一抽的,無奈的應聲點頭:“是有這麽回事。”

   “這玉潔白無瑕,質地細潤均勻,與上好的羊脂白玉相當。自從大周失去西域那塊地之後,傳到中土的昆山玉就更少了,這麽一對上乘的鐲子,價值千金不止,也隻有曾經鼎盛之時的茂國公府有財力和人脈弄到這麽一對。”沈老夫人品評著說道。

   福樂郡主最恨她這幅雲淡風輕磨磨唧唧的嘴臉,“你有話就直說!”

   沈老夫人不疾不徐:“急什麽呢?話要慢慢說清楚,事情得一件一件解決。”

   “祖母,祖父,是六妹妹害我!她……她偷了我的鐲子,不知用了什麽手段藏到我的床底下,現在反咬我一口,她賊喊捉賊!康寧實在冤枉!”成康寧伏在福樂郡主懷中,不看成靖寧,卻一手指著成靖寧哭得好不委屈的道。

   福樂郡主瞟了成靖寧一眼,問成啟銘說:“侯爺要怎麽處置?康兒最是知書達理,斷不會做出冤枉姐妹的事來。”

   成靖寧被這祖孫兩氣笑,正想辯駁兩句,被沈老夫人製止。“凡事講究真憑實據,斷這等家務事,可不能僅憑一張嘴胡說八道顛倒黑白,成康寧說靖寧偷了她的鐲子,證據呢?你說靖寧把鐲子還回你這裏,證據呢?她有幾斤幾兩,我這個長輩還是清楚的。”成靖寧什麽都好,隻是在這等事上,處理起來還不夠老辣,以至於被三房的下人欺負。

   “至於賊喊捉賊,我從來都記得,真正的賊才會這麽撕心裂肺先聲奪人的為自己辯解。成康寧,你這點手段落我眼裏還不夠看。之前敬著老太太,寬容你們一家子,不過是因為振清才回京城,皇後根基不穩,不欲生事被那群聒噪的言官抓住把柄。你們能平安留在京城,也不過是方淑妃、麗妃等背後的人,幾番權衡周旋之後留著你們製衡皇後和振清,給侯府添麻煩。先前是我顧慮太多,一再按捺著不發作,倒讓諸位覺得自個兒還跟從前一樣,可以任性胡為,我不動手,倒顯得大房軟弱可欺了。”沈老夫人身邊的四個健婦,已拉開福樂郡主和成康寧。

   成啟銘欲動手阻攔,已被沈老夫人抽出的劍阻止。她是將門虎女,練得一手好劍法,便是成啟銘也不是她的對手。早準備好的板子已抬了上來,成康寧被按在長木凳上,捆住雙手雙腳。

   “沈文茵,你不要太過分!仗勢欺人,算什麽東西!”福樂郡主紅著眼叫囂道,無奈被束縛著動彈不得半分。

   “有你當年過分?下毒驚馬暗殺陷害,三十六計,你們變著花樣使,我都記著呢。”沈老夫人似聽到天大的笑話,似笑非笑的看著福樂郡主和她的兩個兒子,“至於仗勢欺人麽,我這功夫還不到你們一家子一成,現在開始學而已。這麽好的東西不用很浪費啊,我現在才知道仗勢欺人的感覺這麽好,以後一定要多用用才可以。”

   成啟銘失望透頂,當年爽朗善良的沈文茵,如何會變成現在這幅尖酸刻薄的樣子?“文茵,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何必耿耿於懷?”

   “你閉嘴!”沈老夫人一聲嗬斥,“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嗎?如果當年我下毒害你的四個子女,你會如何?如果振清當年驚馬摔斷腿,你會如何?如果被雇傭兵暗殺的人是成振功幾個,你會如何?被陷害流放崖州十年的是你的寶貝兒子,你會如何?如果現在登基的是逆王,對我們母子幾個,你又會如何?如果不是老天眷顧,你們做了太多有損陰德的事遭報應,隻怕我們母子還有宜惠,早被你們踩進泥裏骨頭都不剩了!”

   連番質問,讓成啟銘無話可說。當年,都是當年犯下的錯,造孽啊!

   “把人帶上來。”

   被押進來的,赫然是成康寧的貼身丫鬟素荷。“你!”成康寧未曾料到,沈老夫人把她拿捏住了。

   素荷跪在眾人當中,抽泣著道:“小姐,對不起,奴婢不是……不是有意要背叛您的。”她的哥哥前日在外賭錢,不止輸光了所有銀子,還欠下一大筆債,被債主追著要債,現在躲在侯府裏不敢回家。原本瞞得好好的,結果被沈老夫人知道,拿住了她哥哥,她沒辦法,才不得不把當時成康寧做的事和盤托出。

   “把當時對我說過的話,對她們所有人再說一遍。”

   素荷被沈老夫人的眼神一掃,瞬間低下頭去,磕磕巴巴的說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這件事就是這樣,二小姐隻是……隻是想小小的欺負一下六姑娘而已……至於鐲子是怎麽回來的,奴婢當真不知道!奴婢沒有把鐲子放回二姑娘的床底下!”

   “都聽清楚了嗎?”沈老夫人問眾人,“這件事,可不是小小的欺負一下而已。成康寧小小年紀,心思這般惡毒,陷害姐妹,不敬尊長,粗蠻無禮,必須罰!”

   福樂郡主不服道:“誰不知道你厲害?拿捏住康兒的貼身丫頭,難道不是你想讓她說什麽就說什麽嗎?”

   “成康寧若沒做過,素荷就不會說得這麽事無巨細頭頭是道,她說得那些,每一條不都對上了嗎?”沈老夫人說道。

   成啟銘欲開口求情,沈老夫人已命人上板子,“別說什麽還是孩子的話,做錯了事就該罰。沒有教訓,以後還會再犯。”

   執杖的健婦,每一板子都打的瓷實,成康寧被帕子堵著嘴無法求救,隻發出嗚嗚的叫喚聲。愛女被打,成振聲夫妻無法救助,早被沈老夫人的人攔著,隻好站著幹著急。

   成啟銘捂著臉,目不忍視,揚天長歎:“作孽啊!”

   啪啪二十板子打完,成康寧已暈了過去,陸氏這才掙脫婆子的桎梏,抱著暈厥的成康寧嚎啕大哭,“我可憐的女兒,你要有什麽事娘也不活了!”

   不過沈老夫人做事周全,自是不會把成康寧打死,早叫了治療跌打損傷的大夫來。板子剛落,就被人抬下去治傷了。成靖寧默默的為沈老夫人的一番舉動點讚,做事周全,讓二房三房無話可說。

   這時搜丫鬟婆子住處的人也帶了贓物和人上來,還有被關在柴房等候被發賣的劉媽媽。金銀首飾珠寶玉器擺在地上,再添一些就能開首飾鋪子了。“看來,陸氏對下都大方得很,一個個的私庫這麽充裕,連珍寶齋的金首飾也有。”

   陸氏止住哭泣,臉一陣黑一陣白,怒著道:“你們這些丟臉的東西!”

   “人是你的,我無權發賣。不過你禦下不嚴,我就教教你怎麽管教下人。”沈老夫人手一抬,正廳裏又擺了幾張長凳,多了幾個執杖的婆子,“砍手砍腳這麽血腥的事就不做了,還是打板子吧。誰拿得多,板子就賞得多。張媽媽,你帶人搜的地方,你來量刑。”

   張媽媽搜到金銀器物時已是氣憤非常,這會兒自當不會手軟,這個分了十板子,那個二十,下個三十,小半個時辰內,軒廷院內慘叫聲不絕。陸氏早被嚇著了,但是她的人偷了東西,不敢開口辯駁,便是福樂郡主也隻有看著的份。

   “劉媽媽和李媽媽膽子很大呀,連大房嫡出的小姐都敢摑掌,哪家高門有這個規矩?是誰給你們膽子動手打人?”處置完那批為虎作倀下人,最後輪到陸氏的心腹,沈老夫人連成康寧都敢打得半死,處置兩個下人還有何顧忌?隻是這會兒,說什麽都晚了。

   “是……是二小姐說的,一切後果她承擔……”劉媽媽渾身抖如篩糠,語焉不詳的道。

   “讓你打你就打?這麽多年的規矩,都白學了?扇了靖寧兩耳光,你們兩個,就兩百下吧。”沈老夫人發話,四個健婦上前,分工合作,一人鉗製住手腳,一人左右開弓。婦人生得高大健碩,力氣極大,一巴掌下去,劉媽媽臉歪了一半。啪啪兩百巴掌下來,已腫成豬頭。

   成啟銘不忍直視,道:“文茵,已經罰過了,算了吧……”

   沈老夫人不理他,命人上板子,三十大板下來,劉李兩個媽媽早暈了過去,不過下手的健婦力道拿捏得好,並未將人打死,都留著一口氣。

   “今夜人都在,我還有另一件事要說。既然早就分了家,那就分府過,免得強擰在一起都不好受。侯爺先掂量掂量,是二房三房主動搬出去,還是大房搬出去。”沈老夫人辦完事,利落的起身帶人離開。

   成啟銘驚慌道:“父母在,不分家,你怎麽……”

   “不分家麽?早在十多年前侯爺不就做主分了嗎?”沈老夫人停下腳步,輕笑道。

   成啟銘無話可說,這個家的確很早就分了……

   “爹!”成振功先開口,無助的喊了一聲。沈老夫人這是,要趕他們走了!依附著大房,躲在侯府他們尚能安穩度日,若是搬出去……他當然知道自己和兄弟能留在京城的原因,方太後聽方尚書等人的話,在今上跟前講了一通大道理和鬼神之說,讓今上免了流放三千裏的罪。當時今上隻好忍了,也說隻要他們留在侯府,不惹是生非,就不追究過去的事。要是搬出去,今上可就要秋後算賬了,此刻才覺活著可貴,他還不想死。想著今天的罪魁禍首,不由狠剜了一眼三房的人。

   “怎麽會這樣?”陸氏也不曾想會鬧到這幅境地,那時候,她隻是,隻是想小小的,小小的欺負一下成靖寧而已。麵對丈夫欲將她千刀萬剮的眼神,黯然的低下頭。

   “無知蠢貨!”成振聲心身俱累,甩袖離開。當時瞧著陸氏聰明,怎麽這時候犯起糊塗了?沒瞧見二房被教訓一番後,都老實了麽?離開侯府……以後的日子他不敢想。

   福樂郡主意識到事態嚴重,癱倒在地,雙目無神的呐呐道:“侯爺,求你救救振功和振聲。”離開侯府,可就真的沒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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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懷疑,可可已經成精~

   郡主下章領便當了~

   今天繼續鹹魚中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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