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好意思,我介意。
  葉秋青在薑家發了一頓脾氣,到了晚間,薑家主母薑白氏才匆匆上門來道歉。

  慕綏綏帶著丫鬟們躲在門後偷看。

  薑白氏和葉秋青說了什麽她們聽不著,但是看著薑白氏不住點頭哈腰的樣子,想來這次受了不小的教訓。

  「姑娘,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大奶奶這麽失儀呢。」說話的是才跟在慕綏綏身邊的采月。

  「被人指著鼻子罵,能不失儀嗎?!」慕綏綏站直身體,吩咐道:「走吧,沒什麽好看的。」

  「這還不精彩啊,姑娘還想看啥?」

  「還能看啥,看他們打一架唄。」

  這都沒打起來,多沒意思。

  「哎呀,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大奶奶最是脾氣好的,遠近聞名的大善人呢,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遠近聞名的大善人嗎?

  慕綏綏冷哼一聲。

  在薑家那種虎狼之窩能做當家主母的人,會是省油的燈?!

  這時候,在一邊的春花終於聽不進去了,勸道:「我說采月,你別一口一個姑娘了,現在要改口了,叫夫人。」

  采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不好意思,春花姐姐,我叫習慣了。」

  他們三個人在門口的動靜不小,驚動了在廳裏的兩人。

  薑白氏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慕綏綏,連忙喚道:「哎喲,這不是丞相夫人嗎。」

  慕綏綏硬著頭皮迎上去。

  薑白氏拉著慕綏綏好一頓套近乎。

  眾人都說薑白氏脾氣好,人又長得和善,最是親近的。

  但是慕綏綏每次和她一接觸,就會覺得頭皮發麻。

  「哎呀,你說這事鬧得,我大侄女回門,我怎麽可能忘嘛。這不是伯爵夫人非要留我用飯,我這也是沒辦法,大侄女你不會介意吧。」

  其實慕綏綏還真不介意。

  不管是薑白氏還是老太太,她一個都不想見。

  但是薑綏綏也不是傻瓜,她笑著說道:「不好意思,伯母,我介意。」

  薑綏綏一句話,堵得薑白氏不知道說啥好了。

  半晌,她才尷尬地擠出一句話來:「我這不是迫不得已嘛。」

  「是了。」慕綏綏笑道:「這事也不能怪您,那伯爵夫人明知道我要回門還非要留您,是伯爵夫人不知禮數,咱胳膊擰不過大腿,也沒辦法。」

  薑白氏故作遺憾地攤攤手:「誰說不是呢。」

  「所以啊,該上門道歉的不是伯母您,咱們啊,冤有頭債有主。」慕綏綏轉頭,望向葉秋青,吩咐道。「管家,去伯爵府問問,伯爵夫人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若是有什麽指教的隻管當麵發難,在我回門的日子,攔著伯母不許她來見我,這事做得也忒缺德了。」

  葉秋青愣了愣,這還是那個每天隻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丞相夫人嘛?

  還是身邊的人推了推他提醒,他才意識到,後知後覺地點點頭。

  「是,屬下這就去。」

  薑白氏已經嚇得臉色都煞白了,她趕緊攔住葉秋青,說道:「哎呀,咱一家人的事,就別扯到別人家了。」

  「哦?不是伯母您說,是伯爵夫人不讓您回來的嗎?」

  「那個,她也不知情,不能怪她。」薑白氏這才不得不低頭,向慕綏綏認罪。「哎呀,大侄女大人不計小人過,是伯母照顧不周,伯母在這裏給你賠罪了。」

  看慕綏綏沒有動靜,薑白氏這才招了招手,下人抬著箱子魚貫而入。

  這薑家出手這麽大方?

  隻是陪個罪就送金銀。

  結果箱子一打開,慕綏綏就失望了。

  什麽金銀,箱子裏的都是衣服料子,還有一些古玩小玩意兒。

  「既然是來賠禮,我當然不至於空手而來。葉府是書香世家,丞相在世的時候,那才華也是十裏八鄉都有名的,所以我準備了一些小玩意,給諸位把玩。至於這衣服,是我這個做伯母的單送給夫人的。夫人從小就是我看著長大的,嬌慣了些,如有不當之處,還請府上多多包涵。」

  薑白氏一句話反客為主,明明是上門來賠罪的,被她給生生掰成了娘家人上門來撐腰的。

  而且薑家說到底是丞相夫人的娘家,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是葉秋青再發難,就是對夫人不敬了。

  禮也送了,歉也道了,臨行時還邀慕綏綏有空了回去小住,人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葉秋青也不好說啥,命人把薑白氏送回去了。

  送走薑白氏,葉秋青歎了一句。

  「是個厲害的角色。」

  慕綏綏跟著點點頭,道:「是的,我也覺得她不簡單。」

  葉秋青瞥了慕綏綏一眼。

  他說的厲害角色是她,她自己跟著點什麽頭。

  葉秋青明褒暗貶:「夫人,沒想到,你還有這一麵呢。」

  「這也是管家您教育得好啊,您讓我知道了,我現在身份不同往日了,雖說丞相不在了,但是葉府還在啊,葉府家大業大,我現在就是葉府的臉麵,我得當好這個丞相夫人。」

  在一旁的春花聽到這話,疑惑地抬起頭。

  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

  而葉秋青讚同地點點頭。

  沒想到,這個丞相夫人,看著有點憨,但是思想覺悟還挺高的。

  或許算命的沒說錯,她真是三哥的命中之人。

  管家難得給了慕綏綏一個好臉色,最直觀的表現就是——慕綏綏的晚餐,上了三個葷菜。

  「這麽多菜,我一個人也吃不下,來,你們都坐下。」

  慕綏綏拉著春花、采月和柳嬤嬤一起坐下來。

  采月和柳嬤嬤在二房呆習慣了,薑華平和薑趙氏都沒什麽架子,家裏難得開一次葷的時候也會拉著他們一起來吃,所以他們推辭了沒幾句就坐下了。

  春花站在一邊,搓著手,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落座。

  「哎呀,就數你們相府的規矩多,我讓你坐,這也是命令。」

  慕綏綏故意板著臉說道。

  聽到這話,春花這才別別扭扭地坐下來了。

  「哎,這才對嘛。」

  慕綏綏夾起一個肘子,放到春花的碗裏。

  「來,吃個肘子。」

  春花看到那個肘子,下意識地就想推辭。

  她的推辭不像是不好意思,更像是害怕。

  就像這飯菜是什麽毒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