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和現任丈夫!
  蘇啟文承認葉知秋很美,他也承認第一眼心動是因為葉知秋的美貌。

  老弛色衰,女人再美也抵不過歲月的侵蝕,他並非是那麽膚淺的一個男人,如果不愛,僅僅是因為對方長的美,他不會把這個女人帶進蘇家,帶到他的子女麵前,然後鄭重其事的對家人宣布,葉知秋以後是蘇家的女主人。

  他在商場摸爬打滾那麽多年,看一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葉知秋接近他的目的,但為什麽還會動心?

  因為她總是去他常去的地方,然後假裝不經意遇見?

  因為他把目光投向她的時候,她卻假裝沒看見,但當他移開視線的時候,她卻開始偷偷看他?

  因為她會拿著相機躲在暗處偷~拍他的照片?

  因為跟他說話的時候明明臉很紅,卻在轉身的時候在別人麵前說他怎麽怎麽不好?她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別人的女人對他敬而遠之,而她勝算較大?

  因為她輾轉獲得他的手機號碼,卻假裝發錯短信,等他電話打過來之後,放低姿態跟他道歉,然後在得知他是蘇啟文的時候,驚喜的說:“天啊!你是蘇總?”

  尋常女人做這些事情,他會覺得厭煩和鄙夷,可是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能夠把這些小把戲一點點演變成可愛。

  他每次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都會忍不住輕笑,偶爾心情好拿出手機,黑屏上能夠清楚的倒映出她在他身後有多沮喪和懊惱,有時候是加油的姿勢,有時候是掄著拳頭不服輸的倔強。

  他微笑的同時心裏總會不期然的爬起一抹失落,當時為什麽失落,他並未認真的想過,也許在他的內心最深處,他希望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全都是發自真心的。

  盡管如此,他的心還是動搖了。

  他知道她喜歡看什麽電影,知道她喜歡吃什麽菜,他關注她所有的喜好,喜歡著她的喜歡。

  他開始常常開著車去她居住的樓下,無非是想看看她在做什麽。

  別人聊天提到她的時候,他會含笑傾聽,看似漫不經心,卻都記在了心裏。

  她從不知道,他和她相識以來,凡是她打給他的聊天記錄和短信,他一直都好好的保存著,舍不得刪除。

  當他意識到自己在逐漸改變的時候,他告訴自己,“就是她了,哪怕她是一個壞女人,哪怕她是因為錢才選擇嫁給他,至少她還願意在他麵前演戲,這其實已經很好了。”

  人生中唯一一次心動,在他喪妻有子女的情況下悄然而至。這麽看來,老天還是很厚待他的,至少給他貧瘠的感情生涯裏帶來了甘甜和溫暖。

  什麽時候知道她口中的亡夫還活著呢?應該是蘇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把電話打給泰國吧!按照葉知秋的說法,蘇安在泰國應該沒有親人了,那蘇安又是給誰打的電話呢?

  他沒有主動去問蘇安,隻因這個孩子似乎總是跟他持對立麵,從一開始就不願意融入這個家庭,他擔心她有心事,有什麽難處不說,自己一個人犯難,所以才會派人去查電話來源。原本隻是擔心蘇安,他沒想到竟然會查到尚且活在人間的雲天明。

  那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麽蘇安會那麽恨,就像一塊石頭一樣,怎麽暖都暖不熱。

  他第一次對葉知秋有了憤怨,他的心是痛苦的,等他意識到他在做什麽的時候,他已經坐上了飛往泰國的飛機,而手裏緊緊捏著雲天明在泰國的住址。他……隻是想看看他!

  “……你都跟我父親說了什麽?”

  “我見到你父親是在一個黃昏,我知道他在超市工作,我就在外麵等著。然後你父親下班,他坐在輪椅上,滑動著輪椅回家,我下車跟在他身後,不遠也不近。那條路很漫長,我以為我會跟在他身後一直走下去,但是他的車輪子卡在了下水道裏,他很吃力,急的滿頭大汗。我當時……”

  蘇啟文捏了捏眉心,抬頭望著天,再低頭的時候,眼睛很紅,他說:“我忍不住上前去幫他。他當時看到我愣了愣,然後笑著對我說謝謝。”

  他推雲天明過馬路,雲天明沉默很久,然後說:“我知道你是誰。”

  “我來看看你……”擔心他誤會,他這個見慣各種場麵的人竟然有些手足無措,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隻是想看看你。”

  雲天明看著他,雲淡風輕的笑:“我明白,一個肯出手幫我的人,是沒有任何惡意的,如果你有惡意,該看我笑話才對。”

  蘇啟文看著麵前這個心智大氣的男人,隻覺得百感交集。

  雲天明想了想,說:“你如果不急著回去,一起找個地方喝一杯,怎麽樣?”

  “……好。”喉嚨間為什麽會覺得那麽堵呢?

  地方是雲天明選的,路邊攤,蘇啟文一身西裝革履和這裏格格不入,但他卻卻覺得他這一生吃過那麽多次美味佳肴,唯有那頓飯讓他銘記一生。

  那是廉價的白酒,幾盤家常菜,他和他不是葉知秋的前夫和現任丈夫,隻是兩個再平凡不過的男人。

  那夜,雲天明談的最多的那人是他的女兒雲挽歌。

  他說:“我們家Ann很聽話,也很懂事,我沒用讓她吃了很多苦,連學業都沒有完成,她很聰明的,她如果上學的話,一定會成才的。”

  “她很孝順,有一次我病重,她回來拿出一把錢要帶我去醫院,我當時很生氣,我順手拿著一旁的木棍就打她,我以為她又去偷竊了,她一聲不吭的挨著。晚上她發燒,我才發現她手臂上都是針眼,她賣血掙錢隻是為了給我看病。那麽小的孩子,她才隻有十幾歲,我卻讓她的人生變得這麽沉重。”

  “有哪個父親舍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去偷別人的東西,她的過去不髒,是我一直在連累她,是我的身體一步步把她逼入絕境。所以為了活下去,偶爾做些不殺人越貨的事情,不算壞對不對?

  “我不願意說我女兒是個小偷,她不是小偷,她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孩子。別人之所以傷害她,那是因為不知道她有多好。如果知道她有多好,又怎麽忍心這麽折磨她?”

  “我知道她不會輕易接受你,但請你多給她一點耐心,她心裏很苦,表麵冷漠,其實心裏還是很善良的。沒見你之前我還很擔心她,見到你之後,我不擔心了,我能看得出來,你會是一個好父親。如果她哪裏做錯了,你就幫我好好管教她……”

  說到最後,雲天明哽咽落淚,蘇啟文擦了擦淚濕的臉,抬手把酒一口飲盡,他對雲天明說蘇安是他們共同的女兒,他一定會幫他好好照顧她。

  那天雲天明對蘇啟文:“別怪知秋,她小時候吃了太多苦,生活在那樣的家庭裏,人生價值觀有很大的偏差。但她心並沒有那麽惡毒,你以後會發現她的好,我沒辦法走進她的心裏,但願你有辦法走進她的內心,她如果跟你在一起每天都是快樂的,也不枉我當初放手了。”

  “你今天找我沒有拿錢來砸我,我很高興,要不然我隻怕連頭都抬不起來了。我和你就見這麽一次吧!從此以後你就當我死了,你什麽也不知道,好好待知秋和Ann,我就心裏無憾了。”

  那天,雲天明付了酒錢,他滑動著輪椅背影蕭瑟的消失在夜幕中,蘇啟文看著他的背影,然後轉身,眼裏的淚奔湧不息,好像怎麽流都流不完一樣。

  如今蘇啟文看著淚流滿麵的蘇安,艱澀開口:“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記得你父親當初對我講的話。安安,我知道你過的很苦,你有一個很苦的童年,我心裏是痛的,我說我心疼你,你相信嗎?我愛你母親,為什麽就不能愛你呢?我把你當我親生女兒一樣來對待。蘇菲傷害你,我的心真的很難受,我就算再怎麽打她,都不能彌補我對你的歉疚,我更對不起你父親,他那麽信任我,把他養了那麽多年的女兒交到我手裏,我卻讓蘇菲那麽傷害你……”蘇啟文擦掉眼角淚水,感慨道:“人們都說,血濃於水,然而在這世上,比血更濃的,卻是生死相依的親情。”

  蘇安捂著嘴,那些過去的零碎片段瞬間湧入腦海,淚水緩緩砸落。

  有一種親情,沒有血緣,它在時間裏相互滲透,卻足以融入生命,帶來溫暖……

  PS:不行了,我現在感性的很,說哭就哭,明天早點更,不能這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