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總統之死,究竟是誰傷了誰?
  海倫果然很不悅,昨天晚上蕭何帶著蘇安一起回去,海倫不好說些什麽,但難保隔天蕭何去總統府之後,她不會找蘇安麻煩。

  蕭何原本讓蘇安跟他一起去總統府,被蘇安拒絕了。

  明天就是亞歐會議,總統府一定很忙,她去了也隻是打擾他工作。

  蕭何便在翌日清晨離開城堡前,特意見了海倫一麵。

  “不要找她麻煩。”蕭何話語很直接,甚至沒有進門,手臂上掛著西裝外套,另一手拿著公事包。

  海倫冷笑道:“找麻煩?她跟你說我在找她麻煩嗎?”

  “她不會跟我說這些。”蕭何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決定速戰速決:“你以為蘇安是誰?她現在是我妻子,是我孩子的母親,是蕭家的兒媳婦,是總統夫人,你如果一味跟她過不去,我隻能為了家庭和諧,到時候跟蘇安一起搬出城堡。”

  海倫不敢置信道:“你瘋了,為了蘇安,竟然連家都不要了嗎?”

  “我隻是說如果,我要不要這個家,一切都取決於你的態度。言盡如此,你好好想想吧!”蕭何談話到此為止,前後不到兩分鍾,還真不是一般的速戰速決。

  海倫盯著蕭何的背影,胸脯起伏,來回在花房裏走了好幾趟,她的手裏還拿著一瓶剛插好的鮮花,有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把鮮花給扔了,但是終究忍了下來,她對普森說:“看到了嗎?他就是這麽對待我的。”話語豈止是憤憤不平那麽簡單。

  普森在一旁適時的勸解道:“夫人,亞歐會議召開在即,閣下難免壓力很大,所以話語才會重了一些,他不是有意的,您別往心裏去。”

  “不用再替他說好話了,他已經變了。”海倫神情黯然。

  “夫人,人都會變。”

  海倫短促的笑了笑:“可他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原本他很愛我這個母親,但自從他父親去世後,他就一直疏遠我,處處看我不順。普森,你也看到了,我嚐試過跟他親近,重修母子情,但是他始終不肯給我機會。”

  普森神色凝重道:“夫人,您該知道,閣下一向很愛老總統,老總統住院期間,他幾乎每天都會守在床榻邊照顧他,可能是老總統突然離世,給閣下打擊太大了,所以他才會這樣吧!”

  “普森,他恨我。”海倫靜靜的陳述,言語肯定。

  普森遲疑了片刻,輕歎:“夫人,您多想了。”

  “怎麽是多想?浩南病危的時候,我正在國外,當時蕭然也病的不輕,一邊是我丈夫,一邊是我兒子。蕭何催了好幾次,但我趕回來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我當時看到浩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我就知道蕭何是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別說蕭何不原諒,就是我也原諒不了我自己。所以他恨我,是應該的。”海倫臉上浮現出一絲脆弱,她低著頭,蒙著臉,似是陷入過往的記憶一般,暗自搖著頭,肩頭顫抖。

  普森伸手想拍拍海倫的肩膀,終是收回去,暗歎:“夫人,閣下跟您一樣都很疼愛二少爺,換成是他的話,相信他也會那麽做的。”

  “是嗎?”她兒子恨她,她又怎麽會感覺不出來?

  還記得,當年蕭何話語艱澀,聲音從彼岸傳進她的耳朵裏,他說:“回來吧!爸爸隻想見你一麵,一麵就好。”

  她當時怎麽說的呢?她看著還在重症監護室裏麵躺著昏迷不醒的蕭然,為難的說道:“蕭然病情加重,我實在是……走不了!”

  電話裏凝結出死一般的沉默,蕭何不說話,她也不說話,最後她試探性的喚了一聲:“兒子……”

  “嘟……嘟……”蕭何一直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但在那一刻,蕭何卻率先掛斷了她的電話。

  她握著電話,失神良久,不知道在重症監護室外麵站了多久,直到醫生驚喜的對她說:“夫人,二少爺醒了。”

  她望著躺在床上,容顏蒼白的二兒子,那一刻淚水翻湧而出。

  乘坐專機回去,終究還是遲了,她趴在蕭浩南身上嚎啕大哭,蕭何隻是站在那裏冷冷的看著。

  浩南屍體送往靈堂,她伸手去觸摸蕭何,蕭何沒有閃避,卻說了一段話。

  那段話很冷很冷,以至於每當她想起來的時候,都會覺得深陷地獄裏,無論怎麽樣掙紮都掙紮不出來,於是就隻能一直沉溺,一直沉溺下去……

  蕭何當時看著她,唇角上揚,笑容卻空乏無力,他說:“他在挑戰自己的生命極限,奇跡的撐了兩天,兩天時間,48小時,2880分鍾,172800秒,他口中一直在呢喃著你的名字,我給你一共打了二十幾通電話,我親眼看著他是怎樣從期盼到絕望,臨終的時候,他的眼睛還一直望著門口,他希望奇跡能夠發生,你能夠趕回來,可是沒有……”

  她心思驟緊,試圖解釋,“蕭何,那是因為蕭然他……”

  蕭何緊緊的盯著她,漆黑深邃的雙眸像是生起了龍卷風,仿佛能夠把海倫吸進去一般,他越發逼近她,含著莫名的逼迫和壓力,冷冷的說道:“你清楚,我清楚,父親清楚,這不是蕭然第一次發病,他頂多是昏迷幾天而已……”說到這裏,蕭何的聲音裏有了哽咽,他突然無比憤恨而絕望的說道:“媽,我父親病危了,是病危,他隻想見你一麵,隻是一麵,真的就那麽難嗎?”

  海倫當時就哭了,無力的鬆開蕭何的手臂,蹲在地上,痛苦的哭了起來,而蕭何呢?強大的悲愴中,臉上偏偏沒有表情,唇緊緊抿著,透出涼薄和寒冷......

  “夫人……”普森在她耳邊溫聲喚她。

  手指從麵上撤下,麵前出現一條手絹,她接過來,擦了擦淚濕的眼角,站起身跟普森擦肩而過:“和睦相處,我和蘇安,你覺得可能嗎?”

  “夫人,我們總要努力試試看。”

  走了幾步,她腳步微頓,然後開口說道:“那麽,吃完早餐,你把蘇安叫過來,就說我有事情找她。”

  “是。”

  隻是,吃完早餐,普森前去找蘇安的時候,蘇安早已出門多時,所以說普森撲了個空。

  蘇安之所以出門,是因為不想跟海倫起衝突。

  自從回到K國後,她還不曾四處走走。

  K國生活氣息濃鬱,慵懶時光仿佛能夠浸潤到每個時刻裏麵。

  陽光很柔和,淡淡的灑在身上很溫暖。

  蘇安沿著河邊一路慢行,遇到幾個舊書攤,有些自由職業者慵懶自在的站在那裏,或蹲在那裏淘書翻閱,每個人都會選擇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河邊特色小吃比較多,擺滿了椅凳,因為是上午時間,有年輕人坐在那裏,購買一杯咖啡,然後會靜靜的翻閱報紙。

  蘇安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曾經的公寓樓下,時隔多年,再次來到這裏,她的身上還會有細微的電流從身體各處緩緩流過,有些麻,有些疼。

  她抬眸看了看自己以前居住的房間位置,百葉窗拉下,什麽都看不到。

  她記得,清晨她推開窗戶的同時,陽光也會俏皮的溜進來。身為醫生,她最缺少不了的就是每天早晚一杯咖啡提神,於是手捧一杯咖啡,站在窗前發呆,任由咖啡香味沁入心扉……

  蘇安轉眸看了看公寓對麵,很快就笑了笑,仍然是那家記憶中的麵包店,店主是一位老奶奶,每天喜歡烘焙完麵包之後,就戴著老花鏡,坐在外麵的藤椅上看報紙。

  來往行人,尤其是大學生很多,有人時不時的會停下來跟她打招呼,每當這時,她總是會放下報紙,熱情的寒暄幾句。

  蘇安很喜歡那位老奶奶,隻因為在她臉上始終都掛著最平和的微笑,讓人見了,心生溫暖。

  蘇安走進去的時候,心裏懷揣著激動和喜悅,可是從裏麵走出來的時候,卻覺得眼睛有些酸痛。

  什麽叫物是人非?如今麵包店依然在,店主卻不再是老奶奶,而是她的女兒在經營。

  她女兒沒有認出戴墨鏡的蘇安,她對蘇安說:“不好意思,我母親已經過世兩年了。”她女兒說這話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的。

  老奶奶突然得腦溢血去世,走的很突然,是不幸,亦是幸。

  所以蘇安才說,在這世上,人死有命,她無力抗爭……

  石板路麵不太好走,蘇安穿著高跟鞋,心神恍惚,險些滑倒,身體一歪,卻被一雙手臂緊緊的圈在懷中。

  熟悉氣息迎麵撲來,男人聲音低沉而疲憊:“懷孕了還穿高跟鞋,不要命了嗎?”

  PS:今天結束,明天依然大更,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