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大雨磅礴,密集而下。

  冰冷的雨水流過白素的眼睛,她仿佛回到了被她壓抑在時光廢墟裏的黑色雨夜,她忽然間感到很害怕,她用幻覺來麻醉自己,但是如今,她痛了,連帶額頭上的疤痕都在痛……

  曾經,國務卿白素在國內外有著極深的影響力,被譽為“S國的臉”。

  如今,S國的臉毀了,在她的額頭上有一道被縫了八針的傷疤,因為是在偏僻的鄉村診所縫的,醫生沒有縫針經驗,遲遲不敢動手,最後見她高燒昏迷,無奈之下看著書現學現縫。

  他真的沒有經驗,麻醉劑份量不夠,她從高燒中痛醒,痛苦的抓著床棱,緊咬的唇齒間盡是血腥味。

  醫生嚇壞了:“我這就給你再打一針麻醉劑。”

  他在擦汗,白素看著手足無措的醫生,虛弱的笑了笑,“還有六針,我受得住。”

  對他,她心存感激,平時隻能醫治小病小痛的他,把瀕臨死亡,已經一腳邁進鬼門關的她一點點的救了回來,所以即便後來拆線,她看著鏡子裏額頭上的“蜈蚣疤痕”,她的心也是溫暖的。

  但是如今,有小孩目睹她額頭上的傷疤,縮在他母親懷抱裏驚恐大哭時,她忽然間覺得很冷。

  雨水砸落在她的眼睛裏,然後滑落下來,流到她的嘴裏,原來就連雨水也是鹹的……

  “你是怎麽走路的,橫衝直撞,沒長眼睛啊!”小男孩母親護著兒子惡狠狠的瞪著白素,眼睛裏盡是嫌惡和後怕。

  之所以怕,是因為對白素的傷疤餘驚未了。

  原來,就連大人也害怕……

  “素素——”

  無盡的寒冷中,有人蹲下身體,緊緊的攥住了她的手,聲音焦急:“有沒有摔傷?”

  她身體一僵,聽到徐澤在跟被撞母子交涉,垂落的視線裏,她隻能看到有零零散散的行人圍在一旁看熱鬧。

  她成了笑話嗎?

  多麽狼狽的她,丟人嗎?不丟人,因為她在笑,她慢吞吞的抬起頭,她在等,她的狼狽應該讓他看到的。

  瞧瞧楚衍,這就是當年的國務卿白素,她如今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你應該還沒有見過鬼吧?

  震驚。依然是如昔俊雅臉龐,不同的是缺少墨鏡遮擋,冷漠眉眼間夾雜著難以掩飾的震驚!的確該震驚,現如今的白素是不是跟你預期設想的不一樣?

  手被抓的越來越緊,有些發疼,他不再言語,良久良久之後,眼神深痛,艱澀道:“怎麽會這樣?”

  可能是秋風吹襲,他的聲音竟有些顫抖。

  其實,發抖的那個人是她,她之所以發抖,不是因為冷。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最深處的痛恨,除了恨還是恨。

  “別碰我。”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