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為了遺囑
  秦夢一簡直要被他氣笑,這段日子孟南柯以為自己的變化是精神失常嗎?

  其實他這樣想也是人之常情,畢竟現在就算科技已經有些進步,但很難想到會有異世魂穿這種事情。

  可若是在這樣讓他作下去,自己下次再被關到小黑屋裏,還不知道能不能出的來,一想到這個,她就一陣恐懼,於是她惡狠狠的警告他:“你下次要是再敢自作主張亂來,我一定饒不了你!”

  孟南柯一點都沒有將這話放在心上,隻是嘴角的笑絲毫沒有落下來過,敷衍的連連點頭。

  秦夢一看到他這模樣更加氣悶了,惱怒的捶了捶床,但這件事和他掰扯不清楚,而且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爺爺和周叔怎麽樣了?”

  “爺爺經過搶救,現在還在昏迷,周叔傷的不重,但你傷害周叔的事,需要一個解釋。”說起這個,孟南柯的神情凝重了些,看向秦夢一的神情也充滿了探究。

  秦夢一皺眉,撇嘴無語道:“老爺子對我的改觀大家都看在眼裏,整個孟家歡迎我的就是老爺子和周叔,我蠢到什麽地步才會傷害老爺子嫁禍給周叔,這件事絕對不簡單!”

  在正常的情況下她確實不會這樣做,但她現在的狀況,讓整件事情充滿了不確定性,孟南柯隻是抿著唇,盯著她沒說話。

  見他眼中的不信任,秦夢一無名火起,直接將被子往旁邊一扔,就要起身:“我要回去!”

  “不行!”孟南柯冷硬的一口否決,眼見秦夢一的臉色變了,他才緩和了語氣安撫道:“你先留在這裏好好休息,爺爺的事,我會解決。”

  秦夢一冷冷的看著他:“你懷疑我不要緊,但這件事要是一直拖延,周叔那邊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你確定要等事情無法挽回嗎?”

  孟南柯眼神異常堅決,好像話中有話:“我不會讓事態再繼續發展下去。”

  看到他眼中的飽含深意,秦夢一心中失望極了,有些頹喪的靠在病床的鐵板上,撇過臉不去看他,輕嘲一笑:“好,你說什麽是什麽。”

  孟南柯知道她心中不滿,但現在的情況已經很複雜了,他不能讓局麵更亂,“我會派人來照顧你,你先好好休息。”說完他推著輪椅出了病房。

  剛到門口,就看到季風早已等候多時,孟南柯的神情刹那間冰冷起來:“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季風一臉肅穆的點頭:“都已經安排好了。”

  孟南柯握著輪椅的手暗暗用力,麵容冷冽。

  他轉動著輪椅,看向外麵陰沉了很久的天,神情緩和下來,像是自問:“你說這天什麽時候能放晴?”

  季風抬頭看向街邊,沒說話。

  北風呼嘯,吹的滿樹的枯枝都在空中搖搖欲墜,發出沙沙的喑啞聲,天色暗沉的厲害,像是醞釀了一場暴雪。

  狂風卷起的枯葉失重跌落,周叔看著這些枯葉的宿命,神情頓時晦暗起來。

  “叩叩叩!”

  敲門聲使周叔回頭,孫沙羽端著醫用托盤說道:“表哥讓我幫你包紮一下傷口。”

  周叔低頭看了看已經腹部的傷口,神色有些倦怠:“多謝了。”

  孫沙羽沒說話,仔細端詳著傷口,沒有傷到要害,隻是有些皮肉傷,看起來力度有所保留,不像是下了殺心的樣子。

  她暗中狐疑,卻不動聲色,一時之間隻聽到鑷子和托盤碰撞的聲音。

  傷口處理完之後,周叔才問:“二少奶奶怎麽樣了?”

  孫沙羽暗中端詳著周叔的神色,平淡無波的臉上沒有一絲怨恨,她說道:“目前還不太清楚什麽情況。”

  周叔沉默半晌,才說道:“去看看她吧。”

  孫沙羽心中咯噔一下:“但是表哥說老爺子這裏……”她的眉頭皺了皺,有些為難,卻暗中覷著周叔的神色。

  周叔虛弱的笑了笑:“我在這裏看著呢,不會再讓其他人有可乘之機。”

  孫沙羽的心越發沉重起來,“好,那就麻煩周叔了。”

  說完她輕輕帶上門退了出去,隻是人在門口沒走,擰眉沉思良久,然後猶豫的拿出了手機。

  過了半晌,周叔謹慎的推開門,環顧四周,見走廊沒什麽人,他才邁著沉重的腳步朝老爺子的護理室走去。

  老爺子還沒醒,插著呼吸機,透著蒼白的病態。

  周叔看著這樣的老爺子,呼吸一滯,蒼老的臉上逐漸悲戚,不禁老淚縱橫,“老爺子,是我老周對不起你,但就這一次,我也是沒辦法!”

  話罷,他顫顫巍巍的從懷裏拿出一份早就擬好的遺囑,拉過老爺子的手直接印上印泥,就在要落到遺囑上時,門突然被大力打開,周叔回頭,在看到來人時,瞳孔一震,神情驚懼。

  孟南柯原本沉寂的眼神,在看到周叔的動作時,瞬間崩裂。

  “你在做什麽?”他的聲音中充斥著難以抑製的不可置信和憤怒。

  周叔看著孟南柯的眼神,心中刺痛,可卻是什麽都沒說,垂了頭。

  孟南柯根本無法接受,他快速推動著輪椅,不管用力的摩擦通紅了手掌,一把奪過周叔手中的文件,看到“遺囑”兩個字,目眥欲裂,戾氣驟起。

  “誰讓你這麽做的?”孟南柯抓著遺囑的手用力到顫抖,可還是沒辦法緩解半分看到這件事的打擊,隻是憤怒的看著他。

  周叔根本不敢看他,那眼神是淩厲的刀,直接往他心窩裏紮,可他還是狠心的冷下了語氣,“沒人讓我這麽做,我隻是想拿到我應得的,有什麽不對嗎?”

  “什麽是你應得的?錢嗎?”孟南柯厲聲怒吼,雙手用力到就連整份文件都被扭曲變形,“老爺子上次差點被你害死,你和老爺子情同手足,怎麽能狠心下得了手?”

  “我隻是一個下人,又怎麽配和老爺子情同手足?”周叔倔強否認,可眼圈卻驀然紅了。

  “別跟我講這些胡說八道的話,你騙的了別人,騙不了我,你到底在包庇誰!”此時的孟南柯沒有一絲風度,暴戾的像是負傷的獅子,困獸猶鬥。

  周叔卻隻是麻木的搖頭,自顧自道:“孟家的江山,是我幫著他一起打下來的,可是,到老了,他做了他眾人景仰的孟氏董事長,兒孫滿堂。而我呢?我仍舊隻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寡老人,仍舊隻是他的家仆,一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而已。”

  “孟家這些富貴也應該有我的一份,他手裏的那些東西,應該是我的,而不是被你們這群遊手好閑的孫輩們惦記。”周叔的聲音逐漸艱澀,目光暗沉下來。

  “孟家沒有虧待過你!”孟南柯怒喝,眸子逐漸染上了悲戚。

  “我敬重你,我從來都沒有把您當成一個仆人,在我的心裏,你跟我爺爺一樣,是我最親的人。”

  他從小在老爺子身邊長大,小的時候,跟周叔相處的時光比和孟向明在一起的時候還要多。周叔手把手的教他寫字,給他開小灶做吃的,每次老爺子要罰他,也是他在旁邊護著他……

  這樣的一個人,他怎麽能相信他會害老爺子?

  “我不相信是你!”孟南柯咆哮著,到最後語調成了難忍的沙啞,“到底是誰指使你!他到底拿什麽威脅你!”。

  周叔聽著孟南柯這番話,眼裏閃過一絲悲痛,神情逐漸黯然,卻依舊倔強的不肯再發一言。

  孟南柯看著他,憤怒和悲痛的交織快要將他焚燒,他踉蹌著起身揪著周叔的衣領,眼眶猩紅:“說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周叔看著他難受痛苦的模樣,喉頭一哽:“少爺想打就打吧,就當是我為差點害死老爺子的事賠罪!”

  他故意舊事重提,成功讓孟南柯的怒意更激進,他幾乎是下意識就舉起了拳頭,拳頭在空中顫了又顫,可看著周叔蒼白的發和滿是皺紋的臉,這一拳頭,卻是怎麽都落不下去了。

  兩人僵持不下,孟南柯死死的盯著周叔,周身氣壓降了又降,像是要凝固一般,緊繃成弦。

  就在這時,房門被突然推開,直接劃破了冷凝的氛圍,秦夢一神色匆匆,喘著粗氣而來,見到這情況立刻喝止:“孟南柯,快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