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他下來了 誰上去
  君陌歸來了,居春自然是退下:“姑娘,我去泡一壺菊花茶過來。”

  屋內很溫暖,君陌歸進來後便將大氅脫了,走過來上胡榻坐在聶韶音對麵,仔細觀察她的神色。

  見她麵上並沒有什麽難過的樣子,這才稍稍放心,問:“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居春哭了?”

  聶韶音挑了挑眉,道:“我以為你不近女色,尤其是在你眼裏是奴才的居春,你竟還注意她是不是哭了?”

  “怎麽說話的?”君陌歸皺眉,對她的說法十分不滿。

  可他卻不可能對聶韶音生氣,能進來都不錯了,還對她生氣,是怕她不會趕自己走嗎?

  於是又道:“我方在屋頂落定,便聽你們似乎起了爭執,為的……姑射給你送的拜年禮?”

  話挑破了說。

  他聽得不真切,但好歹也聽了個大概。不問個清楚,他心裏很難好受。

  聶韶音看了他一眼,並不去回答他的問題,撇嘴道:“你就不能光明正大走正門,非要偷偷摸摸麽?”

  “我沒有光明正大的身份,不隻能偷偷摸摸嗎?”

  君陌歸這一句話把她堵死,聶韶音噎住,抿嘴不吭聲。

  他緩緩地又道:“不早了,直接走屋頂快一些。你若肯見我,我便來看看你,你若不能見我,我直接走,也不丟臉。”

  聶韶音:“……”

  知道她不肯說,君陌歸就算好奇得像有一隻貓在心裏不斷撓一樣,也憋住了沒有再追問,而是說了正事:“今日在宮中,那位說要給你下賞,應是這幾日賞賜便會到。”

  “賞賜?”聶韶音一愣:“為何要給我賞賜?”

  君陌歸答道:“自然是因為給逸王治病有功。”

  聶韶音默了。

  其實,問出來那個問題她大概就知道為什麽了,君陌歸的回答確定了這個答案。

  越是表麵重視,越是能掩蓋背後惡行。

  雖然對君天臨這種行為嗤之以鼻,卻不得不承認,這人確實是個狠角色。

  敵對已成定局,多說無益。

  她便將話題轉移到君陌歸身上:“年後你便要歸朝了,朝中大臣不巴巴地上門給你拜年?”

  盡管,他入朝不過是君天臨做戲的手段,但是不明真相的大有人在,以為逸王受寵,上門拜年的人絕不會少。

  這種時候,就看誰火眼睛睛,能看得出平靜水麵下的波濤暗湧!

  站錯了隊伍,搭上的可能是九族!

  “本王可以選擇不見。”君陌歸冷嗤一聲,道:“沒有這種必要,那些人的臉也不夠大。”

  見風使舵的牆頭草才會這麽著急地在這時候做出表態。真正有眼光的老油條,絕對不會這麽輕易行動。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心裏有數的。可是有一點,聶韶音想不明白:“你就沒有想過,萬一……”她聲音放低,繼續問:“他下來了,誰上去?”

  這話題太敏感、也太大逆不道,平日聶韶音肯定不會去問的。

  不過此時是在折枝園,有君陌歸在這裏,四周的保護都很嚴密,她又放了最小的聲音說,終究還是問出了這個她極為關心的問題!

  對於老百姓而言,隻要能夠吃飽穿暖,誰當皇帝其實都沒差。

  可是,對天子腳下的人、尤其是對朝中大臣和皇室,那影響就跟地震海嘯差不多了。

  君陌歸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緊皺眉頭。

  觀察他的神色,聶韶音又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如今還留在京中的手足,似乎就隻剩你一個了吧?你若不想上去,難道從封地要拽一個回來,扶持上位嗎?”

  自從君天臨上位之後,吸取了他朝兄弟奪位的教訓,陸陸續續以各種理由,貶黜、驅趕、屠戮了幾個成年的兄弟,沒有理由就製造理由。

  年紀小的,也不允許他們在涼都開府,而是給他們劃了一小塊封地,連同他們的生母,一同打發遠離涼都,幾乎斷絕了一切兄弟造反的可能。

  可以說,整個涼都城隻有一座王府,隻有一個王爺——因為病弱而殘存的逸王君陌歸!

  即便如此,對君陌歸依舊嚴防死守、多加試探,甚至屢下黑手。

  那麽,如果把君天臨從哪個位置上扯下來,如今還能有誰去坐那個位置?

  關於這個問題,聶韶音早就想過了,也曾試探性跟君陌歸談過。可是判斷出來君陌歸的態度不是很明朗,她也不好意思直截了當地問出口。

  現在,是時候了!

  君陌歸何其敏銳的人,當即發現了有哪裏不對勁,擰眉問:“你……在做什麽打算,或者,已經開始行動了?”

  聶韶音挑唇一笑,避開了他銳利的目光,垂下眼瞼看自己的茶杯,道:“沒做什麽,隻是做我該做的事。”

  君陌歸眉頭皺得更緊了:“音兒,我不會幹涉你想做的事,但是你必須讓我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麽,還打算做什麽!如果遇上不可控的狀況,我好歹能知道是為何,又該如何解決!”

  因為知道聶韶音不喜歡他對她強勢霸道,所以君陌歸一直控製自己,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但是,想到她正在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君陌歸難以保持不痛不癢的平靜,他一直隱忍的強勢也就顯山露水了。

  他的語氣很重,帶著隱隱的強勢。

  “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所以不想把你拖進來。”聶韶音抬起頭來,眸光平靜地看向他,道:“有些事,由你去做不太合適,便由我來做好了!”

  聽明白她的意思,君陌歸倒抽了一口氣:“音兒!”

  “你不需要知道。總之,我做的是我想做的、該做的事。”聶韶音唇角微微一彎,勾出一抹帶著冷戾的笑容,道:“在我這裏,沒有一而再再而三;也沒有讓我一退再退、不思反擊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君陌歸隻覺得心口一跳。

  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

  可是他卻屢次觸了她的底線,所以,這也是為何她這次鐵了心要分手的原因吧?

  想到這個,他心裏便黯然。

  可他還是要問:“我不阻止你,甚至,可以予你提供助力。可你……不能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