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掛心了十幾年的心事
  聞言,聶韶音撇嘴嬌笑,道:“哼,下晌去給舅舅舅母拜年,若是他們給我紅包與哥哥們有差別,我可不依!”

  鄺真不由笑出聲來:“韶兒你可真不給哥哥們活路了。”

  鄺勻也道:“今晨,母親與大伯母都說了,待你來了,我和大哥的紅包才一起給。可昨夜守歲我便聽到了,她們二位商量好了,要把我們兄弟二人的份兒減一減,給你那份添一添。”

  他的聲音平板,一派正氣,任誰也不會懷疑他說的是事實。

  聶韶音不由愣住:“啊?舅母他們真的這麽說?”

  “可不是麽,我也聽見了。”鄺真嚴肅地道:“我可以對天發誓!”

  鄺於藍笑道:“瞧瞧,就你小心眼兒!”

  “好吧好吧,是我小氣。”聶韶音吐了吐舌頭,低下頭去輕笑。

  其實,她是真的貪那點紅包麽?自然不是。

  別說鄺家兄弟,就連她自己,與鄺於藍都是生疏的,雖然感動鄺於藍對自己有母愛,終究不常在一起相處難免疏遠,於是她故意這樣說話活躍氣氛。

  經過她這麽一個潤滑,眾人談話氛圍也都還好,鄺於藍又問了一些鄺家的情況。

  她謹小慎微習慣了。很識趣地問得很淺,不去深探,基本都是一些鄺家人過得怎麽樣、大家身子怎麽樣……之類的話題。至於聶韶音的事,她基本不問。十幾年來不曾照顧過女兒,如今孩子長大了,當娘的哪裏敢管那麽多。

  眾人嗑嗑瓜子吃吃點心烤著火盆,年味兒甚濃。

  臨近晌午,鄺真便提出要告辭。

  “留下來吃了飯再回去吧?”鄺於藍依依不舍,拉著聶韶音的手不放。

  聶韶音眨了眨眼睛,道:“母親,你也知道,聶家沒有我的飯吃的。”

  活躍了半日氣氛,終究還是說了句煞風景的話。這話必須得說,因為這是立場問題。

  說出這話表明了,她和聶勁峰是不可能有緩和的餘地。

  鄺於藍臉色一黯,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道:“委屈你了,韶兒。”

  不知道觸及什麽傷心事,她有些失神,又喃喃說了句:“你本該有更好的去處,是為娘的對不住你!”

  這句話說得聲音極低,如果不是聶韶音被她握住了雙手,兩人幾乎貼在一起,也根本不可能聽見!

  她聽見了,又覺得自己好像沒聽清楚,便問:“母親,你說什麽呢?什麽更好的去處?”

  她的語氣特別漫不經心,為的是讓鄺於藍放下心防。

  然後即便如此,鄺於藍還是一驚,迅速回過神來,眼神閃躲不敢與她對視,道:“沒什麽,娘的意思是,你如今有了更好的去處,在不在聶家吃這頓飯都無所謂的,隻是為娘的覺得對不住你罷了。”

  聶韶音眸光一轉,倒是沒有再去追問。

  雖然她以為自己沒聽清楚,但她也差不多可以確認自己其實是聽到鄺於藍不是這麽說的。明知道,追問下去鄺於藍應該也不會說出來,時機也不對,所以她何必再問。

  本應該有更好的去處……

  問題出在“本”字!

  萬婆婆將幾人送出院門,見鄺家兄弟已經走在前麵,聶韶音想了想,還是回過頭,朝萬婆婆問道:“萬婆婆,我總覺得母親似乎有一件掛心了十幾年的心事,莫非跟我的身世有關?”

  “沒有!”萬婆婆幾乎是脫口而出的矢口否認。

  但是,正因為說得太快、聲音很急、語氣很重,所以才顯得心虛!

  聶韶音眸光漸深,問:“所以,我的身世真的有問題?不然,聶勁峰對我姐姐再不用心,也不至於像對我一樣,不聞不問不管不顧,我……莫非真不是他親生的?”

  想想聶湘,可是受到了極好的培養,不然哪裏能勾住帝王之心?

  雖然她們說話聲音並不大,但是鄺真和鄺勻走得並不遠,還是聽到了!

  兩人都驚訝地看了過來,畢竟那一句話太令人震驚了。

  “二小姐。”萬婆婆臉垮了,道:“你不要多想,絕對沒有的事!你這麽想,把夫人的聲譽往哪兒擱呢?”

  聶韶音這才沒有逼問,道:“罷了,是我失言,對不住母親了。”

  萬婆婆不說話,聶韶音也像是沒放在心上似的,對萬婆婆笑了笑,道:“萬婆婆,母親的精神好多了,都是你照顧得好,你若有什麽需要,盡管派人去折枝園或者明鏡台與我說。”

  “哦哦,好。”萬婆婆還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雙手無意識揪在一起。

  這種小動作,顯示了她內心的忐忑不安。

  聶韶音看在眼裏,卻沒有挑破,道別後便跟鄺家兄弟一起往外走。

  離開,鄺真去給聶勁峰告別,見聶韶音若有所思的樣子,鄺勻沒有去,陪著她一塊出門上馬車等。

  馬車上算是比較溫暖,上車後,鄺勻見聶韶音盯著車壁不知道在想什麽,便問:“韶妹為何會有那等猜想?你也是女子,深受聲名所累,卻去懷疑自己的母親?”

  懷疑自己不是聶勁峰親生的,就是在懷疑自己母親紅杏出牆啊。

  “二哥覺得我是個挺不孝的人吧?”聶韶音歎了一口氣,道:“叛出家門棄了父母,獨立門戶,就算有人說我狼心狗肺,似乎都不過分的。”

  鄺勻卻搖搖頭,道:“你也是逼不得已,怨不得你。”

  聶韶音朝他看過去,神色嚴肅了一些,道:“不知道二哥又沒有聽舅舅們說過,但是我認為必須與你說實話。叛出聶家,可不是逼不得已,而是我一手策劃的。”

  鄺勻微怔。

  顯然,他是不知道的,鄺家人都沒與他說實話。

  聶韶音抿了抿唇,淺笑道:“我不甘於接受這樣的命運,既然有父親等於沒有,留在那家隻能作為他的棋子受他掣肘,不如我主動不要這層關係。退一步海闊天空,離開了聶勁峰的控製,天高任鳥飛,豈不快哉?”

  說出這樣的話,正常人應該都會覺得大逆不道,可她竟然笑得如此自信!

  笑過之後又微歎:“隻是,不能侍奉母親總是不孝,我很慚愧。”